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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書法結體的「動態平衡」?

作者:六品堂書法老師亦斯

"動態平衡"是個很複雜的問題,稱其為書法的核心(即古人所說的"中和")也不為過。不可能僅用一篇文章就講清楚。

因而本文只從結體的一小方面去切入狹義上的"動態平衡",不涉及任何用筆和章法的概念。

動態平衡:

一、什麼是"平衡"?

二、什麼是"動態"?

三、什麼是"動態平衡"?

四、一個很好的例子及其它。

一、什麼是"平衡"?

本文將"平衡"僅作狹義上的解釋,即"相等",在平面圖形上體現為"對稱",數學比例為1:1。

漢字中存在大量對稱結構的字,對於這類有"對稱潛質"的字,我們將其寫成對稱,就已經夠好看。

比如"靈"、"帝"、"車"等。

反之,這類具有"對稱潛質"的字,如果抓不準對稱,則會很醜。

所以這類字的中線是關鍵中的關鍵,抓住中線就抓住了平衡線。

然而,眾所周知,寫一個字不存在(也不需要)完全數學意義上的對稱。

比如下圖的"文",大體上是對稱的,但是左邊的撇和右邊的捺不可能真的完全一模一樣。

如果我們稱數學意義上的對稱為機械對稱,那書法上需要的就是根據筆畫的特性(撇和捺特性不一樣)進行處理的動態對稱,即動態平衡。

機械對稱的典型,就是我們熟知的電腦字,死板、生硬、無變化。

二、什麼是"動態"?

既然機械對稱不好,要動態,那到底怎麼動態呢?

動態即是調整,是變化。要知道如何變化,就要知道有哪些可供變化的東西,即前文所說的特性。

一個筆畫可供變化的東西,說白了,長度和方向。

任何筆畫都可以用長度和方向兩個量表示出來(參考極坐標系)。

比如一個橫畫。它具有一個長度,和長度變化的方向。(暫不考慮粗細)

舉個最典型的"舊"字,進行初步說明。

很明顯,這是個左右結構的字,並且是機械對稱的。左半部分和右半部分的高度機械的相等。我們說它不好。那怎麼去變化它,讓它動態對稱呢?

注意左側豎的變化方向,和右側日的變化方向。

這就是動態平衡。

而不是下面這樣。

因為它違反了筆畫變化的方向,使左右相差更大了。

三、什麼是"動態平衡"?

動態平衡就是根據字的左右或上下部分的筆畫特性(長度、方向、數量)進行靈活調整,使一個字破除機械對稱的過程。

舉一個例子。

略微學過一段時間書法的都知道,"日本"兩個字,"日"要寫小一點,"本"要寫大一點,古人稱之為"大小各自有分"(米芾語)、"遂其形勢,隨其變巧"(歐陽詢語)。

如果我像下面這樣安排大小,則顯得極度不和諧,不堪入目。

為什麼會不和諧呢?怎樣才能和諧呢?

當然是順其方向,動態調整。

左側的"日"方向都是向內的,所以要小一點,右側的"本"方向都是向外的,所以要大一點。

這便是動態。

再比如下面的"時",很醜。為什麼?

——機械對稱。

怎麼調整?

——動態平衡。

四、一個很好的例子及其它

啟功先生在其《書法常識》中舉了一個"仁"字。

我們看"仁"。

其極端的機械對稱狀態如下,是非常不協調的,丑到不可理喻。

如何去調整它呢?希望你已經知道從哪裡入手了。

這裡又引出一個重要的命題。既然機械對稱不好,我們要根據筆畫特性去動態調整。那麼下圖機械對稱的中線,是向左些好呢,還是向右些好呢?上下呢?

答案是:

左弱右強(又稱"抑左揚右"),上弱下強(又稱"寧上勿下")。

比如寫個"林"字,左右都是"木",肯定是左邊的"木"要小一些,右邊的"木"

要大一些。左小右大。

其實"仁"字也是左小右大。

為什麼要這樣處理呢?還有別的規律嗎?

以後再說。

尾聲

有人說,你這是把簡單問題複雜化,古人怎麼寫,你就怎麼寫不就得了,老老實實臨帖,為什麼要費力去分析?

我的回答是:你既然可以堅持你的經驗式思維,我又何嘗不可進行我的推理式思維?

多岐為貴,不取苟同。(蔡元培語)

這也是人與人的一種動態平衡吧?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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