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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與粉絲的馬克思手稿爭奪戰

陳光 / 文

沈佳音/ 編輯

200歲的馬克思,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5月21日晚7點半,一場名為「時代風雲——世界名人手跡」的拍賣會在北京東三環的外交辦公大樓舉行。拍賣會座無虛席,吊頂的水晶燈散發著金色的光芒。一位身穿熒光粉色套裙的拍賣師宣布競拍正式開始。

左右兩側的競價不斷增高,看熱鬧的觀眾也不停地來回擺頭,急於尋找誰是最高出價人,但大部分買家都通過電話和網路遠程操控,並不露面。直到進入200萬時,現場才出現一段停頓。

「這份手稿真的是非常珍貴。」拍賣師鄭重地說,鎂光燈下,她脖子上的鑽石項鏈璀璨奪目,「我們的拍賣也是為慈善事業做貢獻!為歷史研究工作出份力!」

當晚爭奪的焦點是一頁德國思想家卡爾·馬克思《倫敦筆記》中的一張手稿,長20厘米,寬16厘米的泛黃小紙。這頁手稿是1850年代馬克思寫於倫敦,那正是他最窘迫的時期,一家人貧病交加。

今年是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在過去一個多世紀里,作為作者思想的象徵,馬克思手稿的命運也是跌宕起伏。它們輾轉於各色人物之手,從歷史深處蜿蜒而來,幸而最終躲過納粹的魔爪和歲月的侵蝕,倖存於世。

競拍最終在290萬元落槌,再加上15%的傭金,共計333.5萬元,幾乎是估價的三倍。

「被馬克思了」的青春

5月19日,拍品在外交辦公大樓公開展覽。這裡位於燕莎商圈,是北京最早也是最高檔的國際商業區,衣冠楚楚的中外白領出入其間。

三樓展區內,隔三五步就有一位黑衣保安。在展區的結尾位置,兩個古樸的玻璃鏡框並列掛在淺灰色的牆上。左側的鏡框里是一頁馬克思的手稿,密集地寫滿了31行字,其中不少地方勾勾畫畫,難以辨認。右側則是一頁恩格斯的手稿,字跡工整,紙面整潔。一同展覽的還有鄧麗君簽名海報、愛馬仕皮包、茅台酒、普洱茶等,稍不留神就會錯過馬恩手稿。

這頁馬克思手稿是24本《倫敦筆記》中第二本的最後一頁,曾遺失多年。《倫敦筆記》是馬克思1850至1853年在倫敦寫的關於經濟學研究的筆記,被公認為是《資本論》的基礎文獻之一。文中,馬克思指出英國經濟學家大衛·李嘉圖的貨幣數量論、級差地租理論和價值理論與現實不符,破除了人們對李嘉圖學說的迷信,為馬克思日後建構自己的勞動價值論作鋪墊。

目前,《倫敦筆記》尚未完整出版,其原始手稿主要收藏在德國柏林、荷蘭阿姆斯特丹的檔案館中,個人收藏的情況比較罕見。

這兩頁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手稿來自馬克思的「鐵杆粉絲」、萬通控股董事長馮侖。「一開始說要拍賣,我是有猶豫。想要不就看看,別賣了。」19日上午,他對媒體說。過去九年,他一直珍藏著這兩頁手稿。

由於父親從事宣傳工作,馮侖從十四五歲開始應父親要求看《共產黨宣言》和梅林寫的《馬克思傳》等作品。「十幾歲的小孩,給什麼就會信什麼,我父親不斷地對我講,《共產黨宣言》要看十遍,看一百遍。」

馮侖形容自己的青春是「被馬克思了」的,對馬克思「無限地崇拜,無條件地信仰」。之後上大學、讀碩士、博士,他學的都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馬克思主義法學和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央黨校工作時,他也大量閱讀多語種的馬克思著作。他曾稱,「我的靈魂三分之二在馬克思主義」。

為了離偶像更近,馮侖去走馬克思走過的路,如拜訪馬克思在倫敦寫《資本論》的地方;馬克思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中寫到如何從利物浦運棉花上岸,然後到曼徹斯特的紡織廠,最後再加工成棉紗賣出去,這條路線馮侖也都走過。但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擁有一份馬克思的手稿,直到2010年。

「當時相當於一個偶像突然出現在你身邊,你又興奮又吃驚。」他向媒體回憶初見手稿的感受,「好像你念了一輩子《聖經》,突然有一本原稿,那你等於見到『真神』了。」關於收藏時的價格,馮侖只是模糊地說,相當於當年在北京買一套三居室,一平米約兩三萬。

馮侖自稱是馬克思的「鐵杆粉絲」(@視覺中國)

今年正值馬克思誕辰200周年,馮侖希望把手稿拿出來跟更多的人分享,也讓更多的人了解馬克思、恩格斯,了解他們的生平事迹和思想,了解他們的思想對中國社會、經濟、歷史的重要性。拍賣所得部分將用於環保慈善事業和歷史研究工作。

情懷與資本交織的角逐

與馮侖一樣,五十多歲的大陸企業家王誠也是馬克思的粉絲,出於情懷想購入這頁手稿。「對於我這一代中國人而言,馬克思是自幼時起伴隨始終的一個偶像,是思想生活的引路者。」王誠說,他二十多歲時,曾在北倫敦生活學習過一段時間,宿舍附近就是海格特公墓公園,馬克思及其家人的墓就在於此。王誠經常在此散心。

青蔥綠樹間的一座座墓碑更像是宗教雕塑。在大天使、聖母、十字架等雕塑中,馬克思的墓碑異常醒目,標誌性的大鬍子頭像深邃地望著路人。大理石墓碑上刻著他的名言:「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於改變世界。」

當年國內外通訊還不方便,王誠幾周才能與親人聯繫一次。在公園散步時,他總會到馬克思塑像那裡坐一坐,遙望東方,想著故鄉的人和事。當時每年5月5日,馬克思的誕辰日,附近的華人都會組織來到墓前搞一些紀念。這份關於馬克思的特殊記憶,讓王誠決定參與馬恩兩件手稿的競拍。

這張馬克思手稿起價30萬。開拍後,場內外約五位買家在競爭,7分鐘內,價格便已突破百萬。

價格一次次攀升。經歷近60輪競價,王誠拼到了280萬左右,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拍賣師再次環視全場,無人舉牌。正當大家以為結局已定時,網路上,一位神秘買家出價290萬,現場一片寂靜。「砰!」拍賣師一擊落槌。

「最終沒有抱得心愛之物是十分遺憾。」王誠在接下來的恩格斯手稿拍賣也是在最後關頭放棄。「不過,參與拍賣本身也算是對二十多年前那段異國他鄉時光的一個迴響。」

與王誠這樣的「情懷派」不同,在資本市場中,手稿的意義要更實在。

「歷史名人手稿價格的上漲,也是社會進步的標誌。」舉辦此次拍賣的北京匡時國際拍賣有限公司董事長董國強回複本刊。「和中國相關的世界名人就是馬恩,他們的手稿是天王級別的世界名人手稿,是未來收藏的黃金地帶。」

拍賣前,馬克思手稿的市值估價在100萬元-120萬元,最後的競拍價再加上傭金,幾乎是估價的三倍。隨後,恩格斯手稿也以145萬元的高價成交。這讓現場的工作人員都很激動。「這說明文化歷史價值受到重視,這是市場的進步。」

據公開報道,這是馬克思手稿第四次在國內拍賣。之前拍賣的手稿多是信件,均一頁,成交價從100萬元至400萬元不等。在2014年的一次上海春拍中,一頁馬克思書信因估價800萬元過高而流拍。據悉,該書信屬於一位二十多年致力於搜求紅色文獻及名人手札的上海藏家,他曾以一件中國古畫在海外換得此信。

百萬重金背後,這些今天晉陞為「天王級」的手稿,在160多年前卻是另一番境遇。

這些手稿寫作的時候正是馬克思人生最窘迫的時候。 1848年,《共產黨宣言》發表後,歐洲各國相繼爆發革命,馬克思在德國從事革命運動失敗後,流亡到倫敦。在這種境遇下,他的當務之急還是進行經濟學研究,一方面總結革命失敗的經驗教訓,另一方面他要觀察資本主義到底發生了什麼新的變化。

「最好和最理想的是能夠發生這樣的事:女房東把我從房子里趕走。那時,我至少可以免付一筆二十二英鎊的款子……還有麵包鋪老闆、牛奶商、茶葉商、蔬菜商,還有欠肉鋪老闆的舊賬。怎樣才能還清所有這些鬼賬呢?最近,我從某些庸人那裡借了幾先令和便士,這對我來說是最不痛快的事情;不過,為了不致餓死,這是必要的。」這是1852年9月,馬克思寫給恩格斯信中的一段。當時他的妻女生病,「我的家變成了一個診療所」,馬克思連買報用的便士都沒有了。在倫敦的五年里,由於生活條件惡劣,馬克思的三個孩子先後夭折。

馬克思傳記作者之一弗朗西斯·惠恩曾寫道,馬克思當時已完全破產,他若不是在大英博物館的閱覽室里,就是在當鋪里。據《泰晤士報》,馬克思曾因想用一塊銀子換錢而被捕。這塊銀子是他來自德國貴族家庭的妻子燕妮家裡的。警察不信這個來自德國的難民是通過合法途徑得到這塊銀子的,馬克思因此在看守所里度過了一晚,第二天才被釋放。

「最熟悉的陌生人」

大約拍賣前十天,南京大學哲學系助理研究員張義修收到這頁手稿的高清電子版,他受邀協助辨識手稿大意。「因為工作關係,我曾多次在國外接觸馬克思的手稿真跡。」

根據手稿類型的私密程度,文字的字體和清晰度差異很大。馬克思會用德、法、英、拉丁文和希臘文等多語寫作,而且涉獵主題廣泛,除了哲學、經濟學、歷史學等,他晚年還研究地質學、化學等,辨識他的手稿需要大量知識儲備。實際上,世界上能準確辨識馬克思手稿的專家不超過十人,目前還沒有中國專家。因此,張義修拒絕稱自己是翻譯,「我也只是參考已出版的資料,對手稿內容進行初步辨識」。

「我當時很驚訝,因為已出版的《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證版里寫著,這張筆記丟了,不知去向,我沒想到它原來在中國人手裡。」 張義修說。據他介紹,馬克思手稿包含著作的草稿、學習筆記、書信和有他簽名的檔案等多類文獻。馬克思的大量研究都沒在他在世時出版,這些手稿則是他更完整思想的記錄,研究價值極高。

手稿也是作者性格特點的體現。美國《福布斯》雜誌曾請筆跡專家在不知作者的前提下分析多位歷史名人筆跡。其中,專家認為馬克思字間距很小,可能說明他喜歡獨來獨往,判斷力強。一些論文中,馬克思的簽名是「Carl」(卡爾,其德語本名拼寫應為Karl),專家猜測,他也許不想讓人看出自己是外國人。

張義修印象很深的是一頁馬克思和恩格斯創作《德意志意識形態》的手稿。手稿左側,恩格斯如印刷體的字跡工整有序,右側,馬克思的增補批註龍飛鳳舞,更像是位充滿激情的藝術家。文字之上,密密麻麻畫著約五十多個小人頭的側臉。國外專家推測,這些塗鴉很可能是恩格斯畫的當時二人寫作批判的對象。

在張義修眼裡,很多時候,馬克思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很多的大道理我們是從小就聽到,但他到底怎麼形成的這個思想?他的人生有什麼樣的故事,其實我們很不了解。」

而手稿正是認識一個鮮活的馬克思的窗口。從大學開始,馬克思就一直有做讀書筆記的習慣。甚至在跟妻子燕妮度蜜月期間,他還做了五本讀書筆記。在這頁《倫敦筆記》中,馬克思摘錄並分析了英國經濟學家詹姆斯·吉爾巴特的著作《銀行實用業務概論》,內容涉及證券交易的具體計算。在寫《資本論》第三卷時,他也將此書列為重要參考文獻,加以引述分析。「馬克思是做了成百上千本的讀書筆記,才形成了自己的想法,看到這些手稿,大家會意識到馬克思主義不是現成的,不是他一生下來,一整套理論就在那裡。只講馬克思厲害,其實顯不出他厲害。你講出馬克思是怎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才真正體現他厲害。」張義修說。

全球接力搶救

而這些人類思想的瑰寶卻差點毀於黑暗的浩劫之中。1933年,德國慕尼黑,5000多名小學生將馬克思主義的書籍投擲到烈火中焚燒。同被銷毀的還有愛因斯坦、弗洛伊德、海倫·凱勒、茨威格等名人著作。希特勒宣稱「要在德國把馬克思主義連根拔掉」。

馬克思去世前把手稿託付給了恩格斯。恩格斯去世前則把手稿託付給兩位德國社會民主黨代表,這些手稿便從倫敦轉至柏林,保存在德國社會民主黨檔案館。眼看納粹開始搜尋、銷毀馬克思文獻,負責管理這批手稿的檔案館館長急中生智,找到一位可靠的朋友老約尼幫忙轉移。老約尼是名油漆工,他開始把手稿藏在油漆店裡,但店裡潮濕,不利於保存,而納粹的衝鋒隊和黨衛軍又經常在附近打轉。幾經周折後,手稿又轉到一位猶太人家裡,雖然地理位置較安全,但他的身份隨時可能導致被抄家。

德國已經容不下馬克思了,大家決定把手稿運到丹麥。兩國邊境有條秘密小徑。翻砂工人威廉是位主力,他白天正常工作,夜晚則背著手稿,躲過巡邏隊,越過一片沼澤地,將手稿運出國。但手稿量太大,連續多日「螞蟻搬家」式的運輸仍運不完。時間越長越危險,只靠陸路不行。當地漁民漢斯又用他的小船運了部分手稿,一些丹麥人乘渡輪時也夾帶著幾頁。在德國和丹麥舉行的一場划船比賽中,運動員們也藉機運送手稿。

1937年11月,這批手稿被全部運出德國,存放在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的一家銀行的保險柜里。這段時間,德國政局不斷惡化,德國社會民主黨的黨員們也都被迫流亡海外,資金嚴重不足,最終以7.2萬荷蘭盾的價格將馬恩手稿賣給了阿姆斯特丹國際社會歷史研究所。

兩年後,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德軍很快入侵荷蘭,他們早已知道手稿位置,馬上殺到研究所掠奪,結果一無所獲。原來在法西斯佔領荷蘭前,當地人已將手稿轉運到了英國,先是放在一個叫哈羅格特的浴場里,隨後再轉到牛津大學,由指定教授保管。

二戰結束,這批文稿又回到了荷蘭。目前,阿姆斯特丹國際社會歷史研究所保存著約三分之二的馬恩手稿,還有約三分之一的手稿在莫斯科。多次轉移中,零散在外的少量手稿,像這次拍賣的一頁《倫敦筆記》,則由各路藏家和舊書店等私人收藏。

這些漁民、工人、運動員等小人物也許並不知道馬克思手稿上寫了什麼,但他們相信,這些手稿意味著希望。在這樣一個「正義者聯盟」的自發守護下,大部分馬恩手稿得以流傳至今。

今年的五一勞動節,很多愛爾蘭人與往年一樣,為了工人權利在首都都柏林遊行(@視覺中國)

離馬克思越來越近了

在今天,中國也加入了馬恩手稿的典藏使命中。在馮侖之前,這頁手稿的主人是台灣收藏家秦風。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秦風就經常去日本收購中國歷史影像資料。2010年初,他在日本雄松堂古書店的珍貴文獻古籍商目中發現有馬克思、恩格斯、拿破崙、莎士比亞等歷史名人的手稿,很興奮。

此前,這兩頁馬恩手稿輾轉於英國和德國,又流傳到日本。秦風向本刊介紹,手稿已在書店放了一陣,但日本客戶對此興趣不大,當時大陸客戶消息還不太靈通,整個大陸市場也沒有關注到世界史範圍的名人手稿領域。

「當時如果我有錢,大概全都會買下來,問題是我沒有。我決定盡一切力量湊錢,把馬克斯和恩格斯的手稿買下來。」秦風說,「因為我覺得就人類史而言,他們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對中國人尤其如此。」

當時香港媒體報道一位神秘買家以37萬港幣收購了這頁馬克思手稿,這位買家就是秦風。但他沒想到,剛買完手稿,一位古籍商人又向他推薦了德國人奧爾末拍攝的最早的圓明園歷史影像。秦風眼中,這批底片猶如中國影像史的神話,後來如同美麗的亞特蘭蒂斯般神秘地消失。如今神話卻重現於眼前,機不可失,但他沒錢了。

秦風只好四處籌資,他抱著試試的心態,找到朋友馮侖。他此前並不知道馮侖是馬克思迷,「純粹是碰運氣」。

當天深夜,馮侖從外地趕回北京,二人在酒店聊了一陣。馮侖記得,這位老友說,手稿珍貴,不應該放在日本藏家手裡,應該放在中國大陸,因為中國大陸是馬克思的追隨者最多的地方,中國共產黨依據馬克思的思想建立了全球最大的執政黨,中國經濟又這麼發達,它應該放在中國。

這正中馮侖下懷,他當即決定買下。見馮侖如此珍惜手稿,秦風便將恩格斯手稿一併送他了。

中共中央編譯局地下珍本館的保險柜里,也存放著兩頁馬克思書信。2011年,編譯局新購得手稿時,該局時任領導介紹,黨的領導幹部和理論家都很難有機會親眼目睹馬恩手稿真跡。「編譯局有很多一生從事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編譯工作的著名翻譯家,他們看到這些珍貴文獻也激動不已。」

當年,算上保存在中央檔案館和中國國家圖書館的三份手稿,中國公開收藏的馬克思手稿僅五份。

「中央編譯局開展馬克思主義文獻典藏工作面臨一種張力,」編譯局研究員魯路在論文中寫道,「張力的一極,是典藏工作的緊迫性,而另一極是典藏工作所需要的冷靜態度。」

文中舉例,幾年前,德國科隆歷史檔案館因附近修地鐵導致大樓沉陷。大量文獻嚴重受損,其中就有《新萊茵報》和馬克思的書信,該館一直是編譯局搜集馬克思文獻的重要對象。編譯局就此永遠失去了機會。

但典藏工作也面臨著財政壓力。魯路指出,在歷史上,有包括馬克思後人在內的實物擁有人故意抬高馬克思手稿或遺物價格的情況。對此,前蘇聯和前民主德國的馬列研究院都曾採取拒絕態度。中國的典藏工作也要承擔國際責任,需以冷靜的態度致力於在國際市場上將馬克思手稿和相關實物維持在一個相對合理的價格水平上。

近年,國內高校和個人通過私人購買和拍賣等渠道獲得的馬克思手稿明顯增多。最近,南京大學美術館舉辦的馬克思誕辰紀念展上,一份含有54頁馬克思手稿的《布魯塞爾筆記》第四本公開展覽。這份手稿2016年由江蘇企業家曾煥沙在奧地利購得,是目前國內收藏的唯一一份相對完整的馬克思原始手稿。

馮侖對偶像的認識已不再是單純的狂熱,而是日趨理性。23歲時,他在中央黨校讀書時寫了一篇關於馬克思主義的文章,導師態度比較保守。馮侖就問,馬克思主義到底是科學還是宗教?導師答,肯定是科學。「科學是一代比一代強,那我有沒有可能超過馬克思呢?」導師趕緊說:「你怎麼敢這樣想?」「我不能這麼想那我怎麼想?(難道)一代不如一代,越讀馬克思越感覺自己差?」

馮侖覺得對偶像的認識一旦變成理性的,別人就拿不走了。「如果對偶像的崇拜只是在情感層面,僅僅因為讀了書而崇拜一下作者,很可能過兩天就換人了,就像我們現在看小鮮肉,一茬一茬地換。」

馮侖從1989年開始下海做生意,經常有人問他,馬克思主義對你做生意到底有什麼幫助?馮侖覺得幫助很多,比如《共產黨宣言》和《資本論》中都講到風險控制,「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資本)就會鋌而走險」。「我現在管理這麼多企業,我可不能鋌而走險。」偶像的話讓馮侖時時警醒。

「其實我們離馬克思所分析的那種現代社會是越來越近了。」張義修說,「比如,在中國沒有市場經濟的時候,馬克思去批判商品拜物教,我們沒有切身感受。現在這簡直就是我們的生活。其實國人應該越來越能讀懂馬克思了。」

(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王誠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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