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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這件小事

有時候,某位舊友會不經意間問候你。

比如說,頭痛。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但除非他在頭痛。

看,平時能夠運用理性來寫作和吐槽的我,一遇上頭痛,也變得語無倫次了。連基本的類比都無可奈何。頭痛在疼痛之中,大概不算是強度最大的,但也肯定不會是最弱的。這麼一想,母親分娩必定是極其難受的,比頭痛難受百倍千倍。前幾天看一部關於蘇門答臘虎的紀錄片,發覺身為森林之王的老虎,如此強壯威猛,也被妊娠折磨得無可奈何,連最基本的睡眠質量都不能擁有。我有些感慨,可又不能簡單地用難過或者深刻來體現這種迷思。記得看《楚留香傳奇》時,宋甜兒問無花(或者別人):「你知道為什麼孕婦要懷胎十月才能生下胎兒嗎?」,作為現代人的我嗤之以鼻,認為這有什麼好問的,這就是自然。可是宋甜兒接下來的話讓我陷入了自嘲,她說,因為上天要讓孕婦用十個月的時間來思考和學習如何對待一條新生命。

不想從女權或者社會結構的方面來討論這個問題。換個角度來看,我想提出自己的問題,那就是:生命是不是必然伴隨著疼痛呢?這個問題無疑顯得有些幼稚和不具有存在的價值。極其樂觀者,遊戲人間,覺得生命就是充滿著快樂的,你覺得痛苦,是因為你修行不夠,或者沒找到對的路;徹底悲觀者,則覺得這個問題就是事實,毫無再問的必要。我當然明白這兩個極端的看法,但身為一名哲學生,我相信,提出一個問題,意味著接下來就要提出相應的辦法來處理它。所以,在做出肯定的回答後,我接下來想說的是,一個人,應該如何去對待生命中不可避免的疼痛呢?比如,我的頭痛。肯定會有人說,去吃藥啊,去看醫生啊之類的。不可否認,這確實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辦法。可是我想稍稍超越一下,超越出具體的「疼痛」,來繼續我的思路。

(從這裡開始,我將運用最近所學所思來嘗試對抗我的頭痛)

眾所周知,柏拉圖是一位星辰一般璀璨不朽的古希臘哲學家。不同於之前的樸素的自然主義哲學家和智者學派,他對於知識進行了劃分,並且提出了研究的方法。年少時的我,總覺得天賦是最重要的,今天仍然覺得重要,可我已經完成從「Nature」轉向了利用「Nurture來更好發揮Nature」的蛻變。換句通俗的話來說,人天生愛思考,性情沉穩對於學習哲學或者其他學科當然是有利的先天條件,但是如何去保持這個優勢,以及如何去「更上一層樓」,看得更高,更遠,更久,卻需要方法,專業的方法。這就意味著,你得接受規訓。這個問題單抽出來說,都可以寫成好幾本書了,推薦大家去看Evelyn Fox Keller的The Mirage between Nature and Nurture(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到現在,發現最抑制我進步的一方面,既來自於我的個性,又來自於我過去的經驗。或者說,本身帶有偏見或者固執的人更容易選擇對他的論點有利的方面。而這一點恰恰是違背科學的價值中立立場的。

談到這裡,我想說一下,觀念對於人影響的問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滄海桑田也並非一日之果。人對事物的理解,離不開自己的推理和過去的經驗。而推理很大程度上依賴於經驗的(歸納推理)。我的偏見無疑使我遠離那些更客觀的論述,而後者更加重了我的偏見,而可怕的是,以前的我對於我的偏見並不自知。好在現在我已經稍微學會控制自己了。包括對於「偏見」本身的理解,我之前也是偏見的。像我之前做的西方和東亞人認知思維差異的比較,我有一段時間是很困惑的,我覺得這樣概括性的比較研究,缺乏數據和量化的方法,我是做不好的。但是,在我後來閱讀了導師推薦的一些書和論文之後,我發現,社會學科或者人文學科,本身就很難像物理那樣絕對量化,但這並不代表我們的研究無從下手,或者就毫無價值。比如說,我在讀Geoffrey的Cognitive Variations的時候,發現他在開篇就註明了,自己的研究是又局限的,但是他把比較研究的範圍縮小到古希臘和古代中國,並把維度放到Health,The Self,Emotions等小類別上。然後我就恍然大悟,哦,原來可以這麼做的。而且事實上,很大方向的比較問題,都是放在小維度的層面得以實現的。而且教授在第一章就提出了自己運用的研究方法,比如對於顏色的研究會涉及到物理學,同時也需要歷史學的知識來提供比較的材料等。這些對我後來的研究有相當關鍵的啟發。此刻,我得回到「偏見」上來,在這個例子中,可以發現,我以前對於人文社科類的研究是抱有偏見的,偏見就是不了解,就是無知,只是你用一些看似很具有說服力的話語來證明自己的無知是正確的罷了。我不能否認,有時候無知也能是正確的,這就好比我們高中考英語或者數學選擇題,有些人可能就是能蒙對一大半。但是這是概率的問題,是不可控的,你並不能理解其中的原理,也不能加以改變。但如果你真的了解每一題的內容並且知道怎麼選擇,你就是真的擁有知識,並且可以對於考試結果進行干預。所以在我意識到我的偏見後,我就能反思自己以前在學習上的所得和所失。不論我的天賦如何,走到現在,我可以從我的經驗中得出:相信不等於偏見,人一旦不能對於自己的偏見進行審視和批判,就會被它影響,一葉障目。你可能會帶著偏見走很久,因為有些偏見確實很有用(比如女孩子少走夜路能避免危險),但是你還得知道,這個偏見只能揭示一小部分的現象本質,如果你不能對於「危險」有跟綜合的了解,你可能就會得出「女孩子只要不走夜路,就一定安全」的結論。事實上,危險還有很多種,不只在黑夜裡,也不只是女孩子會遇到危險。

寫到這裡,似乎又有些混亂了,不過我的頭痛好了很多(果然是缺乏思考型頭痛患者)。回顧了一下自己之前寫的內容,我想第一個需要補充的是,偏見並不是全然錯誤的。在《心理學與生活》里,我讀到,其實偏見是無處不在的,比如非洲人的身材比例必然比亞洲人好,歐美人一定比亞洲人高,西方人都像貝多芬一樣會彈琴,中國人都會功夫之類的。怎麼說呢,如果用科學哲學的眼光來看,偏見來自於Induction (abduction也有)。因為一個人,或者一個種族的人的知識都是有限的,而情景和問題永遠都是在變化的,所以呢,這個問題也是必然存在的。計算機都無法窮盡宇宙所有星辰的軌跡,更何況是人呢。(我這裡無意貶低人的思維能力)

回到這篇文章的題目和開頭,我好像說的是疼痛的問題。由於我是一個覺得自己沒有進步就會不開心的人,所以我想,無法批判自己的偏見對我來說也是很頭痛的事情,是很痛苦的。因為回憶過去,發現自己並不是閃閃發光的人呢。(哈,這個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閃閃發光的)說得更現象一點,我的這種不開心乃至痛苦,是來自於我的本質需求和現實所得之間的矛盾。實際上,我的目標是成為一個能夠在思想上面有所成就的人,而思想卻是很難量化的存在。而且,出於了解我自己的弱點,我很清楚如果不把對自己的要求提高一點,我會放縱得很快。因此,怎麼說呢,我的痛苦大多是痛而自知的。其實我痛苦在等待,難以接受我進步與下一個進步之間的自我定位吧。身而為人,成就感,名利心,虛榮心,和孤獨感就會與其相伴一生。遺世獨立於山林我是做不到的,我連蚊蟲叮咬都覺得聒噪呢。但要我光芒四射於世俗社會,我首先不感興趣,其次資質有限(哈哈哈哈,這點我很客觀了)。我只是一個喜歡思考的平平無奇的人,只想堅持自己到最後罷了。

這麼一來,好似一點也不頭痛了。有時呢,我為我的懶惰和不耐心而感到失望,可是呢,換一個角度想,這個缺點可能也成就了我某種程度上瀟洒風流的個性吧(是風流態度的風流!)。只是想知道很多事情的原理,想弄明白自己不懂的為什麼,不想半途而廢,所以才會對自己的不足頭痛。但對於很多事情的懶惰讓我節省了很多力氣,從而可以輕鬆地對待拒絕和失敗,也讓我獲得了一些輕鬆與平和。這麼看來,我是和亞里士多德的middle-way有點類似的。(哈哈哈)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本身不是控制欲很強的人,所以才選擇了哲學吧。我只想體驗永恆,可我不想也不能活到天地化為烏有。這其實是浪漫詩人的想法吧。

人啊,可能從小就有自己的秉性了呢。長大一看,山還是山,儘管有些樹木都不見了,水還是水,只不過一些魚也已經去見莊子了,我還是我,我無緣再見過去的自己一面,可我能把自己所想記錄下來,也算是對自己的緬懷和尊敬了。

人連自己都會失去,怎麼會不痛苦呢?不過,人也總有那能讓她對抗苦痛的一點點溫存。

「很多話說不出口,總有理由。」

頭痛,說到底,也是人生的一件小事。

註:本篇文章僅為隨筆,所提文獻並未單獨註解,還請諒解。有興趣者,可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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