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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喪屍的身軀中,埋藏著海地人民的血與肉

在美國喪屍的身軀中,埋藏著海地人民的血與肉

今年2月,希臘街頭湧出成群的「喪屍」,但無需慌張,這只是當地民眾每年都會舉辦的化妝歡慶活動。喪屍遊行在西方的許多城市都能見到,墨爾本、溫哥華、阿德萊德,人們打扮成讓人噁心和恐怖的模樣,並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這種文化的喜愛。

大眾所熟知的美國喪屍形象,在熒幕中已經嚎叫了80餘年,它們似乎仍未疲倦。數不盡的好萊塢大亨,流媒體巨頭,不斷將資源投入到相關的文娛作品中。而持續的內容消費並沒有稀釋喪屍題材的魅力,層出不窮的遊戲也是最好的佐證。

《生化危機2 重製版》在 E3 上的亮相,讓不少系列老玩家興奮不已。一款20年前推出的作品仍能獲得如此反響,足以證明人們對於喪屍題材的充足熱情。儘管核心元素沒有改變,但為了順應時代需求,你能發現「裝酒的瓶子」換了一波又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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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上映的電影《白殭屍》(White Zombie)中,喪屍這種可怖的「生物」還持著蒼白的面容,瞪大的雙眼,形象更偏向吸血鬼。如今的遊戲和電影卻展現了另一番光景,它們開始脫離人型體態,長出觸手和菌苔,變得更複雜、更迅捷,且更有攻擊性。

《白殭屍》講述了一段紮根于海地的恩怨情仇,其中充斥著殖民者、黑奴,種植園等歷史與政治隱喻。與之關聯的是,海地同樣是美國喪屍的起源之處,而相關形象與文化的成型、演變、興盛,可以說是當地宗教不斷被被異化的結果。

一場宗教革命,宣告著喪屍的起源

海地這個國家有著很強的特殊性,在西班牙王室於1492年簽署聖塔菲協議之後,哥倫布率領著首航艦隊跨越大西洋開拓新大陸,它很快就成為了歐洲人在美洲的第一個殖民地。短短一百年間,原住民印第安人被戰爭,以及歐洲人帶入的天花病毒逼向絕跡,而隨著西班牙的失勢,小島又迎來一批來自法蘭西的統治者。

法國麾下的海地曾有一個十分響亮的名字:「加勒比海明珠」,該地區的蔗糖產量曾在1791年排到世界首位。然而,富庶的資源並不屬於耕作者,自1512年起,歐洲殖民者就持續從非洲運入黑奴,大規模建立種植園,並不斷壓榨後者的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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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均每天18個小時的勞作下,黑奴們需要尋找生存下去的希望。而源自於貝南、多哥、迦納等西非地區的「巫毒教」(Voodoo),成為了被壓迫者的唯一寄託,它慢慢在人們心中紮根,逐漸演變為推進歷史的重要齒輪。

1791年8月的某個夜晚,海地種植園的黑奴代表齊聚聖多明克北部森林,他們啟動了一場宗教儀式,同時也是戰略會議。對殖民者的不滿情緒此時已高漲到頂點,一名女子在人群中跳起了巫毒教的通靈舞蹈,祈求能獲得神明 Loa 的幫助。接下來,她割斷了一頭野豬的喉嚨,把血分發給了所有參加會議的人,人們隨即舉起反抗的旗幟。

這場發生在 Bois Ca?man 的巫毒儀式,最終成為了黑奴們開啟反抗戰爭的序曲。黑人領袖杜桑·盧維杜爾於同年發動了獨立戰爭,使得海地成為了拉丁美洲最早爭取獨立的國家。而見證了「巫毒力量」的白人,則在恐懼和厭惡的驅使下開始不斷異化當地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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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人最先行動了起來,因為擔心 Bois Ca?man 發生的事情會蔓延到美國本土,從而引起人們對殖民的反感。在政治和宗教高層、精英人士,以及好萊塢和電影行業的幫助下,他們開始將鬼魅且邪惡的形象強加在巫毒教頭上。

異化的成果可以說相當顯著,當提到「巫毒」這個詞時,你腦中大概已經閃過好幾個形象,詛咒人的娃娃、飲血的儀式、沸騰的綠色藥物,以及美國喪屍的源頭:動物乾屍與還魂術。

海地的巫毒教確實有一些特殊之處,在混雜的歷史背景下,它融合許多其它元素和象徵,甚至還有羅馬天主教和神秘主義的痕迹。但巫毒並非一種通達惡魔的教派或邪術,其泛靈論的起源,和中國道教、日本神道有著共通之處,人們通過祭祀與神靈進行溝通,從而祈求治癒疾病、獲得財富。試想一下,通過乾屍和骨頭與神靈連接,和我們殺豬祭天也沒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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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特定的背景下,任何舉動都可能成為誤解散播的源泉,細化到喪屍的認知同樣如此。海地黑奴的生活狀況可以視為直接原因,由於受到殖民者的壓迫,非自然死亡的奴隸逐年累加,持泛靈論觀點的巫毒教眾認為,這些死者會成為被束縛在現世的亡靈,因此需要對屍體行使一些特殊儀式。

很長一段時間內,包括法國和美國的統治下,巫毒儀式在海地是被明令禁止的,這些安葬工作只能背地裡進行。又由於死者眾多,類似的秘密儀式開始變得頻繁,從而發展出許多傳言和猜想。亦有說法稱他們在埋葬親屬時會割斷死屍的喉嚨,甚至在身軀上釘入鐵釘,從而避免屍體成為行屍走肉。

現代巫毒教的安葬過程可能才是「去昧」之後的真相,巫毒祭祀會用白布將死者包裹起來,給屍體面部塗上粉末,並利用通靈儀式為逝者祈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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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海地黑奴日常所受的壓迫也脫離了常識範疇,許多到海地考察的學者都受到了影響,或多或少誇大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1929年出版的書籍《魔法島》(The Magic Island)所描述的喪屍形象,某種程度上成為了《白殭屍》的靈感來源,作者威廉·錫布魯克(William Seabrook)對海地的狀況就有不少片面解讀。他聲稱在製糖廠中看到了幾個「遲鈍且毫無生氣的喪屍」,但錫布魯克眼中的喪屍其實只是工廠奴隸,彼時正在疲憊不堪的進行著重複勞作。

這與法國人類學家德魯基的說辭不謀而合,他在1930年看到了幾個田間幹活的海地農奴,從而描述到:「他們穿著麻袋做成的破爛衣服,雙手無力的垂在兩旁,臉孔和手上似乎都沒有肉,皮膚如同發皺的羊皮紙一般緊貼著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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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殖民戰爭以及海地黑奴的生活情境,引發了歐美人對於巫毒元素的恐懼。在這一時期,喪屍題材的作品仍與海地這一地點有著相當強的聯繫,甚至特定「在海地發生」。而諸如行動遲緩、毫無生氣,無自我意識等經典的喪屍元素雖已成型,但與如今的主流認知還有一些差別,此時的喪屍更偏向巫術之下的人形傀儡。

恐慌與理性的交織下,喪屍邁向了科幻

在20世紀50年代以前,美國喪屍仍然與巫術更為密切,只不過多了一些現實色彩。在1941年的電影《喪屍之王》(King of the Zombies)中,就出現了一名控制喪屍竊取情報的間諜。當時德國的納粹高層海因里希·希姆萊也特別喜歡研究神秘學,還自行主導過魔術和各種儀式,1943年的電影《喪屍復仇》(Revenge of the Zombies)受此啟發,將納粹和喪屍結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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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納粹喪屍」的理念也影響了後續的許多作品,比如1977年上映的《Shock Waves》,以及2009年的電影《死亡之雪》。從整體上看,其喪屍形象的背後仍有一個集中意志,《死亡之雪》中甚至存在持有自我意識的獨立個體,與如今的主流形象並不相符。

而喪屍元素真正轉入現代化與科幻化,與冷戰期間的許多背景也有關聯。

從1947年開始,美蘇兩國就開始通過部隊部署、軍事結盟、間諜活動,軍備競賽等行為進行非直接對抗。人們還沒從二戰的陰影中緩過神來,一場更大的災難似乎又逼到了他們跟前。美國民眾的恐慌情緒不言而喻,而藉由工業化的洗禮,以及積極推進的太空、科技競賽,人們對於世界的看法又多了一些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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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們借著喪屍題材的文娛內容宣洩情緒時,巫毒元素的異化也需要變得更為合理。1950~1960年代上映的喪屍電影開始引入太空競賽的大背景,《外太空來的殭屍》(Zombies of the Stratosphere)應該算最早的嘗試。在相當一部分作品中,外星人會通過各種方式研究人類,用藥劑操縱屍體自然也是其中一環。

很快,巫毒教的「還魂術」就有了一種更科學的說法。一位名叫納西斯(Clairvius Narcisse)的海地男子表示,自己曾在1962年時因財產糾紛而被巫師所害,無故病倒之後被迷迷糊糊的埋入墳墓,隨後又被挖出來運往農場幹活。納西斯聲稱自己服用了一種藥劑,從而變成了失去神智的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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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看似胡謅的話語背後卻有一定的合理性,它將喪屍的源頭從巫術轉化成藥物,也讓民族植物學家韋德·戴維斯的理論大紅大紫。

在1985年出版的書籍《蛇與彩虹》(The Serpent and the Rainbow)中,戴維斯詳細寫下了自己對「喪屍粉」的研究,並聲稱巫毒教巫師在其中摻雜了河豚或蟾蜍毒素,這些毒素會導致幻覺和神經系統紊亂,從而產生假死狀態,人類在這種情況下有幾率成為行屍走肉。

由於缺乏切實依據,戴維斯的說法自然受到了學界批評,「喪屍粉」的真實成分,以及它的藥理反應都是存疑對象。嚴重情況下,河豚毒素會導致癱瘓和呼吸衰竭,隨之而來的就是死亡。從醫療案例來看,它沒法讓人類維持在精神恍惚,或者受人控制的狀態。

當然,韋德·戴維斯看到的「粉末」可能確實存在,但其作用應該經過了異化和曲解。

與大部分泛靈論衍生的宗教文化相同,巫毒教祭祀不僅需要主導神與人的溝通,而且也得負責民眾的身體與心靈療愈,甄別和研磨藥粉無疑是一道日常工作。直到今天,巫毒教的祭祀仍然會在死者面部抹上粉末,在1986年華盛頓郵報刊登的文章中,戴維斯也承認「喪屍粉」更像是一種精神信仰層面的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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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源於非洲的許多宗教觀都未能融入現代社會,這使得我們缺失一些意象的解釋能力,從而促使異化的過程進一步加速。非洲中部的部落中有一種名為「Nkisi nkondi」的雕像,當人們第一次見到它時,布滿雕像的釘子和刀片更容易讓人聯想到詛咒人偶。但在當地的習俗中,只有部落間締結條約,或是成功治療病患時才會釘入釘子,它其實是一種秩序的象徵。

不過,「喪屍粉」的真假對很多人來說並不那麼重要,「藥物致病」的概念仍然被流行文化普遍接受。

無論是《生化危機》還是《行屍走肉》,喪屍最初的成因都來源於某種病毒和藥劑的傳播,並形成了更細緻、更理論化的一套特徵,比如特殊能力、身體特化、超越人類的堅韌、不會攻擊同類等要素。這種生物一下子從神神叨叨的奇幻題材邁入了科幻領域,它們依託著生物變異的理論,剝下了僅剩的人性色彩,其形態向著更為多元化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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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面孔,兩條血脈

從海地巫毒到喪屍文化,其實是一個頗為諷刺的過程。通過喪屍概念的演變,能夠發現這背後潛藏著天主教與巫毒教百年間的角力。巫毒教雖然被不斷異化,但它的血液又撒向了上帝的樂土,最終孵化出人們喜愛的混血品種。

直到2010年,我們仍能看到許多鬥爭的痕迹。在海地發生慘絕人寰的7級大地震後,美國傳媒大亨、保守派基督徒帕特·羅伯遜(Pat Robertson),在電視節目中嚴厲抨擊發生在 Bois Ca?man 的宗教革命。他認為巫毒教徒通過「與魔鬼交易」才從法國手中獨立,而大地震則是這種詛咒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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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羅伯遜的發言沒有絲毫道理,但如果談到海地陷入困境的原因,這種「反噬」確實曾在。它是一種雙向推進,以及拿著宗教為幌子施壓的政治結果。

自從法國人佔領這塊土地以來,舞蹈、音樂,先祖崇拜等巫毒儀式被強迫廢除,奴隸們需要一邊聽著上帝的教化,一邊在鞭笞處死的威脅中維持本源信仰。而在1915年~1934年美國佔領海地期間,又出現了諸多與天主教結合的傀儡政權,民眾所持有的民俗法器被大規模銷毀,巫毒教的勢力進一步弱化。

另一方面,當海地民眾終於脫離殖民者的干預時,1956年,弗朗索瓦·杜瓦利埃(Fran?ois Duvalier)又利用人們的反彈心理,借著巫毒教的幌子開始獨裁,並使用寺廟和祭祀的名頭來修飾監視網路與特務,綁架和謀殺行為也讓人們感到恐懼。來自兩個方向的宗教壓迫,使得海地民眾逐漸迷失了方向。

「海地有80%的人信天主教,但有100%的人信巫毒教」。這句當地的俗語,詮釋了海底巫毒教奇異而混雜的狀態。

黑奴在長期壓迫下形成了一種巧妙的智慧,他們在正式場合禱告上帝,而在夜晚的某個角落又跳起了西非舞蹈。他們在保留西非母語文化的基礎上,又用法語辭彙發展出一套混成語(克里奧爾語)。他們一面說著殖民者的語言,一面又悄無聲息的向巫毒神靈 Loa 獻上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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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如今,在擺滿了傳統染布和骨頭飾品的巫毒祭壇中,你甚至還能找到一張聖母瑪利亞的畫像。巫毒祭祀們身披天主教會的白袍,卻又在貼近西非的傳統儀式中載歌載舞。

處心積慮的殖民者始終沒能完全侵蝕海地這塊土地,而混合了兩條血脈的巫毒教,以及異化而來的喪屍文化,又隨著海地人民跨海謀生的舉措紮根於美國本土。

1803年,美國從法國那買下路易斯安那州後,新奧爾良成了海地人的另一個聚集地。相互交融之下,又誕生了許多混有非洲和歐美血統的後裔,他們更是將這種雜糅的巫毒文化加以壯大,使其變得商業化和娛樂化。

在巫毒教的宿命論中,人的出生是為了再一次死亡,他們認為人生共有16次輪迴,而每次轉生收穫的積累,則將融合為造物神的一部分。如今的海地人也許早已接受這種異化,興旺的喪屍文化,也只不過融合過程的中間一環。而對於所有人來說,喪屍這一意象,興許是跨越了多年的仇恨與鬥爭後,釋然之下的最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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