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清苦，淡泊名利，這個歸隱田園的男人，一生都不為五斗米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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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018
國學君按
活在當下，不為五斗米折腰。
文：南有南風 主播：佳萌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
公元前405年的一個深夜，陶淵明寫下了這封辭職信——《歸去來兮辭》。回首十年的仕途，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期間有坎坷也有滿足。在陶淵明看來，讓他挑燈執筆寫下這封辭職信的動力，不過是對生活真實簡單的渴求。
自此，他在南山種豆採菊，在深巷聽狗吠雞鳴，在住舍作《歸園田居》。
活了六十多歲的陶淵明，這一次他用歸隱向世界宣誓：活在當下，不為五斗米折腰。
1
陶淵明，一個理想與浪漫主義者。
蘇軾曾經這樣評價陶淵明：「欲仕則仕，不以求之為嫌；欲隱則隱，不以去之為高。飢則扣門而乞食；飽則雞黍以迎客。古今賢之，貴其真也。」
不願意沾染世俗塵埃，就褪下官袍退隱田園；不喜歡塵世喧囂，就去往南山採菊種籬。這就是陶淵明。
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花開花謝，寵辱不驚，說的正是陶淵明。然而，這樣的陶淵明，曾經也有過官宦生涯，他在官場上看爾虞我詐，看黑白顛倒。那時候的陶淵明，還沒有跨出退隱的那一步。
陶淵明自小命苦，八歲喪父，十二歲母親也相繼離世。出生於這樣的環境下，煢煢孑立的他志存高遠，想要大濟蒼生，名揚四海，功成身退。然而，東晉末年，時局動蕩不安，正是中國古代又一個「分」的時期。即使有短暫的太平時期，但戰亂頻繁，吏治腐敗，士人們往往都是滿腔熱情而始，空懷悲憤而終。
靖節先生陶淵明也不例外。
二十歲，他開始宦官生涯。二十開頭的他，第一次發現官場的黑暗。無人關注民生，多的是官僚主義。他的滿腔熱血被黑暗包圍，漸漸演化成一個個小黑點，最後全然不見。
道路迥且長，風波阻中途。此行誰使然？似為飢所驅。明明心存大志的他卻說自己做官是為了謀生存，這分明就是本性厭倦官場，嚮往自由。
二十九歲，他出任江州祭酒。或許是對做官失去了熱愛，又或許是覺得官場與自己的追求並不契合，不久後他辭官回家。他在《飲酒》裡面寫：將養不得節，凍餒固纏己。是時向立年，志意多所恥。在他看來，志意其實多是一件恥辱的事情，因為它會讓你失去自我。
他最後一次出仕時，已經快要四十歲，不到四個月的官宦時光讓他身心俱疲，一句「吾不能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鄉里小人邪」讓他徹底告別了官場，同時也帶領他走向了田園生活。
他說，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這一次，他認清了自己。
既然世與我而相違，那麼復駕言兮焉求。四十一歲的這一年，陶淵明皈依大自然，回歸心靈的淡泊寧靜。過上了與世無爭、潔身自好、樂天知命的田園生活。
在陶淵明看來，他不願意為了五斗米折腰，捨棄自己的高潔。
於是，他避開了混濁的世事，息志於塵間，縱浪於大化，隱於酒，隱於松，隱於菊，隱於田園，隱於嫵媚桃花一夢。
在他心裡，愛什麼，都不如愛生活。
2
韓寒說：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喜歡的一切在一起。
辭官前，陶淵明渴求的生活簡單而又美好：有僮僕歡迎，稚子候門。哪怕三徑就荒，松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松而盤桓。
怡然自得，悠然恬靜。
而辭官後，陶淵明也真正過上了自己喜歡的生活。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悠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他在屋舍看著遠處的煙霧包圍著層巒的山峰，春天有鳥鳴花香枝繁葉茂；夏天和妻子孩子在田間耕作，一抬頭便看到了南山；秋天意味著收穫，辛苦勞作換來的是歡聲笑語；到了冬天，門前有雪，潔白無瑕。
就這樣，他在山間過上了自給自足的日子，有些許清苦，但卻有很多的滿足。累了就坐在門口，享受和煦的微風；偶爾和三倆朋友飲酒，看著孩子們在遠處嬉戲。
老之將至，他寫下了《桃花源記》，用一個不存在的地方，描繪了他的渴望：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
在桃花園裡，一切都如此地簡單，沒有爭權奪利，沒有紛擾戰爭，有的只是怡然自樂。
而簡單自由，是陶淵明的追求。
3
365年，陶淵明出生。427年，他在山間的屋舍安靜地逝去。
這六十三年里，陶淵明一直在做自己，從未妥協過。
不喜歡爾虞我詐，那就回歸自然；不願意為五斗米折腰，那就獻上一紙辭職書；生活貧苦，那就充足精神；無人問津，那就自娛自樂。
如果你問，面臨選擇，陶淵明有沒有糾結過。答案是肯定的。
《桃花源記》寫於老年，表面上是對桃花源美好的描繪，其實是在諷刺當時的污濁。即便在國家瀕臨崩潰的動亂歲月里，他的一腔抱負根本無法實現，但關於志向，他從來沒有忘記過。
如果你問，歸隱田園，陶淵明有沒有後悔過。答案是否定的。
他有妻子孩子，歸隱田園少了生活來源，可即使生活清苦，他卻樂在其中。誠如他而言：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在他心裡，能聽到深巷的狗吠聲也是一種滿足。
陶淵明，他有大志，但也不忘自我。他糾結過，但也成功過。因為，正是因為那些糾結後的選擇，成就了後來的田園派詩人，陶淵明。
在陶淵明身上，我們看上的是一種自我的精神。可在現實生活中，很少有人活出自由。
我們被生活所束縛，被工作所牽絆。歲月留給我們的，不過是臉上的一道道溝壑。正因如此，很少人說自我。
其實，自我是一種稀缺的品質，它並不是要你放棄當下，歸隱田園，它的本質是，你擁有生活。在這一點，陶淵明做到了。他用一生描繪了一幅理想的藍圖，並用它告訴我們：做自己。
人最了不起的事業，恰恰就是生活本身。
愛什麼，都不如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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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南有南風，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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