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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雖只有一首詞傳世,但卻是千古絕唱,與陸遊的一首詞珠聯璧合,相映生輝

在南宋詞壇上,曾經有一對令人羨慕的夫妻,丈夫才華橫溢,一心為國,妻子秀外慧中,文靜貌美。新婚伊始,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吟詩賦詞,夫唱婦隨,好不愜意。然而,這樣幸福的生活卻未能持久,他們的婚姻突然遭到干涉,這對神仙眷侶被生生拆散。他們就是南宋詞壇上的詩詞泰斗陸遊和妻子唐婉。

唐婉是我國歷史上常被人們提起的美麗多情的才女之一。她與大詩人陸遊喜結良緣,夫婦之間伉儷相得,琴瑟甚和。這實為人間美事。遺憾的是身為婆婆的陸遊母親對這位有才華的兒媳總是看不順眼,硬要逼著陸遊把她給休了。陸遊對母親的干預採取了敷衍的態度;把唐婉置於別館,時時暗暗相會。不幸的是,陸母發現了這個秘密,並採取了斷然措施,終於把這對有情人拆散了。有情人未成終生的眷屬,唐婉後來也被家人逼迫改嫁同郡宗人趙士程,但內心仍對陸遊思念不已。在一次春遊之中,恰巧與陸遊相遇於沈園。唐婉徵得趙士程同意後,派人給陸遊送去了酒肴。陸遊感念舊情,悵恨不已,寫了著名的《釵頭鳳》詞以致意。

沈園偶遇

沈園一會後,唐琬悲慟不已。回家後,反覆玩味陸遊的詞,便和了一首同樣的曲牌的詞,不久即憂思成疾,香消玉殞。一位集才情與美貌於一身的女子過早離開了人世,但她留下的這唯一的一首詞卻伴著陸遊走完了一生,並與陸遊一起流傳後世。

釵頭鳳?世情薄

唐婉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詞的大意是:世事炎涼,黃昏中下著雨,打落片片桃花,這凄涼的情景中人的心也不禁憂傷。晨風吹乾了昨晚的淚痕,當我想把心事寫下來的時候,卻不能夠辦到,只能倚著斜欄,心底里向著遠方的你呼喚;和自己低聲輕輕的說話,希望你也能夠聽到。難、難、難。

今時不同往日,咫尺天涯,我身染重病,就像鞦韆索。夜風刺骨,徹體生寒,聽著遠方的角聲,心中再生一層寒意,夜盡了,我也很快就像這夜一樣了吧? 怕人詢問,我忍住淚水,在別人面前強顏歡笑。瞞、瞞、瞞。

這首詞哀婉動人,情感複雜。詞中描寫了唐婉與陸遊被迫分開後的種種心事,直抒胸臆,美輪美奐。

獨倚斜闌

詞的上片交織著十分複雜的感情。「世情薄,人情惡」兩句,抒寫了對於在封建禮教支配下的世故人情的憤恨之情。「世情」所以「薄」,「人情」所以「惡」,皆因「情」受到封建禮教的腐蝕。用「惡」、「薄」兩字來抨擊封建禮教的害人本質,極為準確有力,作者對於封建禮教的深惡痛絕之情,也藉此兩字得到了充分的宣洩。「雨送黃昏花易落」,採用象徵的手法,暗喻自己備受摧殘的悲慘處境。「曉風乾,淚痕殘」,寫內心的痛苦。被黃昏時分的雨水打濕的了花花草草,經曉風一吹,已經幹了,而自己流淌了一夜的淚水,至天明時分,猶擦而未乾,殘痕仍在。這是多麼的痛心啊!以雨水喻淚水,以曉風吹得干雨水來反襯手帕擦不幹淚水,藉以表達出內心的永無休止的悲痛。「欲箋心事,獨語斜闌」兩句是說,她想把自己內心的別離相思之情用信箋寫下來寄給對方,要不要這樣做呢?她在倚欄沉思獨語。「難、難、難!」表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已非陸遊之妻,因封建禮教絕對不允許她這麼做。這一疊聲的「難」字,由千種愁恨,萬種委屈合併而成,因此似簡實繁,既上承開篇兩句而來,表現出處此惡薄之世做人之難,做女人更難;又開啟下文,痛訴做一個被休以後再嫁的女人之尤其難。

咽淚裝歡

下片「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這三句有著極強的藝術概括力。「人成各」是就空間角度而言的。作者從陸遊與自己兩方面設想:自己在橫遭離異之後固然感到孤獨,而深深愛著自己的陸遊不也是形單影隻嗎?「今非昨」是就時間角度而言的。其間包含著多重不幸。從昨日的美滿婚煙到今天的兩地相思,從昨日的被迫離異到今天的被迫改嫁,這是多麼不幸!但不幸的事兒還在繼續:「病魂常似鞦韆索。」說自己夢魂夜馳,積勞成疾,終於成了「病魂」。昨日方有夢魂,至今日卻只剩「病魂」。這也是「今非昨」的不幸。更為不幸的是,改嫁以後,竟連悲哀和流淚的自由也喪失殆盡,只能在晚上暗自傷心。「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四句,具體傾訴出了這種苦境。「寒」字狀角聲之凄涼怨慕,「闌珊」寫長夜之將盡。這是徹夜難眠的人方能感受得如此之真切。她的這種思念之情卻又是不被人理解、不能為人所道的,所以,人前她還要咽下淚水,強顏歡笑。其心境之苦痛可想而知。結句以三個「瞞」字作結,再次與開頭相呼應。既然可惡的封建禮教不允許純潔高尚的愛情存在,那就把它珍藏在心底吧!因此愈瞞,愈能見出她對陸遊的一往情深和矢志不渝的忠誠。

沈園遺夢

這是一首和詞,寫的是一個受封建禮教迫害的弱女子的悲慘境遇。作者的這種痛苦經歷和悲慘之狀本身就是一首詞。所以,她只要把自己所遭受的愁苦真切地寫出來即可。因此,這首詞主要以纏綿執著的感情和悲慘的遭遇感動古今。而就是這樣一首純屬自怨自泣、獨言獨語的感情傾訴的詞,卻臻至佳境,感天動地。與陸遊的原詞合而讀之,實為珠聯璧合之作,頗得相映生輝之妙。她的婚姻是不幸的,她的生命是短暫的,唯有她的這首詞卻成為千古絕唱,長存於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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