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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母女跳樓奇緣:以悲憫的名義骨肉相連

王雪曼和劉亦辰是一對陌生病友,一個是遭愛情背叛的中年女人,一個是被親情拋棄的花季女孩;有著迥異的人生經歷,卻不約而同地走到了各自生命的絕境。

恰在此時,素不相識的兩人,相遇在冰冷逼仄的醫院。一個每每想尋死,一個正在實施自殺。那麼,當絕境遭遇絕境,是絕望至死,還是抱團取暖?山東濟南,一段醫院奇緣為我們劇透——

絕境下的邂逅:求死女人撞上自殺女孩

王雪曼1973年出生於山東省日照市,1998年從淮海工學院畢業,進入濟南宏興合金公司當會計。2003年,王雪曼與來自菏澤市農村的建築監理師楊海潮相戀結婚。婚後第一年,王雪曼懷孕不久就意外流產。之後,兩人一直沒懷上小孩。經查,是楊海潮身體有問題。面對丈夫的愧疚,王雪曼很通情達理,一再表示,二人世界也挺好。

2012年1月,王雪曼常覺乏力,食欲不振,腹脹消瘦。春節過後,她在丈夫陪伴下來到齊魯醫院檢查,結果竟如晴天霹靂:慢性粒細胞白血病!醫生給她開出藥單,其中就有瑞士產的藥物「格列衛」。「格列衛」價格昂貴,她每月藥費就要2萬元,而她必須靠長期服用此葯才能維持生命。

王雪曼母親早逝,父親體弱多病;丈夫要上班,他妹妹在念高中,外出務工的弟弟又把孩子留在老家,全靠公公婆婆照顧。平日里,王雪曼都是獨自與病魔抗爭。不知從何時起,她敏感地察覺到,楊海潮身上的煙酒味終日不散,脾氣也差了許多。

當初,王雪曼為丈夫放棄了生育,就因為她相信愛情;如今,丈夫的變臉讓她倍感失落。一年多時間過去,她心中日漸凄涼,治病也變得消極。雪上加霜的是,由於長期服用「格列衛」,王雪曼經常感到骨痛,身上起皮疹,無法全心投入工作。2013年10月,公司勸退了她。家裡積蓄早已花光,全靠丈夫苦苦支撐。她只好另謀出路。

2014年1月的一天,楊海潮一身酒味地回到家,把一張紙放在王雪曼面前,低頭說:「我也是沒辦法了!咱們離婚吧,房子留給你治病……」

王雪曼的心一沉。因為深愛,她痛恨丈夫的無情,又善良地理解了他的無助與無奈——身為長子,又是楊家收入最高的人,楊家還得靠他撐著。她強忍淚水同意,但表示,楊海潮為給她治病也借了不少錢,房子是共同財產,要分就一人一半。

楊海潮說她治病要錢,房子給她就當做補償。王雪曼素來驕傲自立,她倔強道:「請你給我保留點尊嚴,我不需要你同情!」楊海潮同意了。

很快,兩人賣掉唯一住房,各分得20餘萬元房款。之後,楊海潮赴外地工作,王雪曼向身邊人隱瞞了一切,在長清區附近租房住下。大半年下來,她沒能找到工作,手裡的錢卻花了大半。

殘酷的現實逼人低頭。王雪曼很清楚,照這樣下去,再過幾個月她就買不起葯,只能等死。那些輾轉難眠的深夜,她獨自在死寂的出租屋裡忍受病痛,既沒有光明,也不見希望。她無數次想到過死,並百度了多種自殺方法,可始終沒有勇氣。

2014年10月20日,王雪曼去齊魯醫院拿葯時暈倒在地,頭撞到牆上起了個大包。等她清醒時,醫生讓她通知家屬來,她搖搖頭。醫生又讓她住院,說怕有顱內出血,並擔心她暈倒與之前的病史有關,被她一口回絕。身上所剩不多的錢,不允許她「奢侈」。走出醫生辦公室,她頭暈目眩,覺得渾身都在疼。所有的委屈和絕望,瞬間迸發。她又一次想到死:服藥太慢,還是跳樓速戰速決……

胡思亂想著,王雪曼視野里闖進一個身影,倏地爬上走廊盡頭、十米開外的窗檯。對方扎著馬尾辮,又開腿騎坐在窗台上。王雪曼以為自己花了眼,這不是她腦海里演練了千萬次的一幕嗎?

驀然間,對方轉過頭來,環顧了下四周,像是在與世界訣別。王雪曼的心一下子揪緊:那是一張多麼青春洋溢的臉龐,年輕的讓人心疼。

這裡是6樓。此刻,四下無人。眼瞅著女孩把左腿也挪出去,就要鬆開手時,王雪曼本能地衝上前抓住她。「你幹什麼?」「讓我死……」女孩拚命掙扎,瘦小的王雪曼用盡全力把她拉扯到地上。女孩不停地拍打王雪曼:「你有病啊!誰叫你多管閑事?」王雪曼掏出病歷甩過去,說自己就是有病!她生氣地吼女孩道:「你這丫頭,太不懂事了!你死了,叫你爸媽還怎麼活?」「我沒爸媽!我就沒見過我親生爸媽,我養父母,他們也不要我了……」女孩言語低沉下來。

用絕望拯救絕望:抱團取暖勇敢活下去

原來,女孩叫劉亦辰,剛滿15歲,是淄博市一所中專的學生。她剛出生就被父母拋棄,當地一對不孕夫婦通過福利院領養了她,指望將來靠她養老。養父母文化程度不高,對她一向當勞力使。她知道自己身世,所以從小就懂得看人臉色,儘可能多地幹活去討好養父母,雙方相處也算融洽。

直到一年前,劉亦辰被查出與王雪曼同樣的病,休學在家。養父母是低保戶,哪經得住她那花錢如流水的醫藥費?治了一段時間後,養父母怨聲載道,稱不能把棺材本貼給她。劉亦辰強忍著,靠老師同學捐給她的幾萬元善款,勉強維持治療。

一個月前,養父母像請瘟神般請她離開:「我們不求你回報,只求你離開我們!」劉亦辰憤而離家,獨自來到濟南。不久,她身上的錢就花得差不多,葯也吃完了。停葯後,各種不適的癥狀襲來,讓她痛苦萬分。這天,她暈暈乎乎地來到齊魯醫院,本能地想去買葯,卻凄涼地想起,自己沒錢了。衝動之下,生無可戀的她想到了自殺……

王雪曼聽哭了。她想起自己當年流掉的孩子,想劉亦辰如果是她女兒,她肯定不讓娃受這些委屈!劉亦辰慘然一笑,又要去爬窗檯,被她死死拉住:「你這樣死了,對得起給你捐錢的老師同學?」

劉亦辰愣住了,旋即黯然道:「不死,我也沒活路了。」王雪曼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股子衝動,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說以後有自己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她餓肚子。劉亦辰「哇」地哭出聲來。

王雪曼帶劉亦辰回到空蕩蕩的出租屋,向她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劉亦辰淚水漣漣,問她難道就不曾絕望過。「搏一搏,就過去了!」為了鼓勵她,王雪曼將所有絕望深埋在了心底。

就這樣,王雪曼在她床邊,給劉亦辰搭了張小床。為了一起活下去,她將手頭剩下的8萬元錢分成兩份,並四處打聽找路子,託人買來印度產的低價葯「NATCO格列衛」,替代了瑞士產「格列衛」。

起初,劉亦辰不肯服用,王雪曼騙她,說這是醫院贈送的試用藥,激她是怕當「小白鼠」。劉亦辰脖子一梗,說她死都不怕,還怕這?王雪曼笑她像烈士就義一樣,劉亦辰被逗笑,聽話地吃了葯。

一次,劉亦辰無意中發現了王雪曼買葯的收據,不願再吃藥。王雪曼跟她僵著,也不吃。劉亦辰拗不過她,含淚服下。她知道王雪曼是拿救命錢在救自己,萌生了不能繼續拖累王雪曼的想法。

除夕夜,王雪曼和劉亦辰興奮地包餃子,看春晚,聊到很晚才睡下。夜幕中,劉亦辰惦記著床底下的行李。她早決定陪王雪曼過完除夕,自己去找活路,並打算趁王雪曼睡著就出發。

聽著王雪曼均勻的呼吸,劉亦辰百般不舍,遲遲不願起身。這時,王雪曼卻猛然坐起,像是剛從噩夢中驚醒,劉亦辰忙閉上眼。她感覺王雪曼摸索著抓住了她的手,一個溫熱的吻輕輕落在她的額頭。她鼻子一酸,淚水險些掉落。原來,自己不僅是王雪曼的負擔,更是她的陪伴。她決定不走了。

兩人依然互相讓著,吃藥維持生命,彼此照顧和陪伴。這天,劉亦辰扎頭髮時,王雪曼建議她盤個髮髻。劉亦辰說她不會,從沒有人教過她。王雪曼心中一酸,接過梳子,給她盤了個公主髻。劉亦辰誇王雪曼好手藝,王雪曼得意地說,她年輕時就想過,她要有個女兒,肯定把她打扮成小公主。

話到這裡,卻沉默了。劉亦辰看著王雪曼黯然的神色,鼓起勇氣說:「阿姨,你要不嫌棄我這個『公主』老了些的話,我給你當女兒吧!」王雪曼眼前一亮,連說「不嫌棄」。劉亦辰喊了聲「媽媽」,王雪曼淚如泉湧。從此,兩人開始以母女相稱。

眼見錢漸漸花光,她們也找過工作,但沒人願僱傭病人。王雪曼的初中同學楊群得知了她的遭遇,說她老公的公司生產羊毛衫,可以最低折扣供貨給她,且先賒貨後結賬,問她想不想賣。王雪曼答應了。楊群提醒她,前期會很苦。王雪曼毫不在意,說她身上不僅僅負擔著自己,她必須搏一把!

2015年3月,母女倆在家附近的文昌街上支起了攤子。那個冷颼颼的上午,在她們低聲叫賣下,賣出了1件羊毛衫。劉亦辰說:「媽媽,咱是不是太文藝了?敢不敢豁出去?」王雪曼搬出劉亦辰的「名言」:「死都不怕,還怕這?」兩人相互擊掌,哈哈大笑。

午飯後一開攤,王雪曼就用最大的嗓門吆喝起來。劉亦辰更當起模特,穿上羊毛衫,主動出擊拉客,吸引來很多路人圍觀。傍晚一盤算,賣了10件,一下掙了500塊!母女倆開心極了。就這樣,兩人每天堅持出攤,風雨無阻。好幾次守攤時,劉亦辰心疼身體更虛弱的王雪曼,讓她先回去休息,說自己年輕扛得住。王雪曼不肯,說怕她「找錯錢,虧了血本」,堅持陪著她。

那天生意奇好,她們賺了近千元。王雪曼帶劉亦辰去下館子,說要犒勞她。劉亦辰看了半天菜單,最終拉著王雪曼出了餐館:「媽媽,我還是最喜歡吃你包的餃子!」王雪曼點了下她鼻子,罵了句「小氣鬼」。劉亦辰摸著鼻子,嘿嘿笑著。

這場與生命的賽跑:我們聯手妥妥地贏了

漸漸地,周圍攤販跟母女倆熟絡起來,她們的故事也傳開了。大家對她們都特別照顧。

2015年4月的一天夜裡,劉亦辰突然高燒不退。雖然醫生檢查後說問題並不嚴重,但王雪曼不敢怠慢,還是給劉亦辰辦了住院。劉亦辰很自責,說這下不僅出不了攤,還倒貼了醫藥費。王雪曼寬慰她:「小財迷!等出了院,咱再加油就是!」

五天後,劉亦辰出院了。王雪曼堅持讓她再休息幾天,獨自出了攤。這天中午,王雪曼正發愁怎麼去買飯時,劉亦辰拎著飯盒來了。爆炒肉片的香味撲鼻而來,劉亦辰得意地說,這是她最超水平發揮的一次,並表示她已定好了這一周的菜單。王雪曼大口吃著,覺得這就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5月,濟南幾家自媒體報道了王雪曼和劉亦辰抱團自救的故事。很多好心人專程來買羊毛衫,一買就把全家人這幾年的份額都買了;還有人丟下一沓錢就跑,母女倆怎麼追都追不上。兩人無以為報,只好在挑選羊毛衫的樣式和品質上更加用心。

2015年底,兩人掙了近10萬元。王雪曼說,她們要再接再厲,爭取以後不吃「NATCO」,改瑞士「格列衛」。劉亦辰拍案而起:「媽媽,我挺你!」

王雪曼把想法告訴楊群。楊群也很高興,說她老公手裡有不少需求手工毛衣的客戶,建議她們把羊毛衫改成線上銷售,線下組織人力做手工毛衣。

母女倆馬上開起了羊毛衫的淘寶店,聘請客服看店;又馬不停蹄地在城郊租了一處廢棄倉庫當場地,招來9個女孩,聘來3個針織技師進行培訓。心靈手巧的她倆也跟著一起學,並很快通過楊群老公接到了來自南京宏源經銷公司的意向訂單。

2016年3月,王雪曼母女帶著一些手工針織樣品,趕往南京。結果,6個樣式都得到了經銷公司的認可。4月底,第一批產品出爐,郵到南京,順利通過對方質檢。初戰告捷,母女倆信心大增。

6月,劉亦辰給鄰居家的哈士奇織了一套誇張的寵物唐裝毛衣,收到了百分百的回頭率。母女倆趁熱打鐵,經技術指導老師改良後,推出了寵物針織裝樣品。南京的公司定製了500件送到新加坡,沒多久又加定了2000件。王雪曼緊急招工擴容,又把寵物裝等手工針織品推向廣州等地市場。

為鼓勵自己,母女倆製作了兩把木標尺:一個是藥費標尺,賬上每多一萬元,就在標尺上刻一道痕;一個是生命標尺,每平安度過一周,也在標尺上刻一道痕。漸漸地,刻痕爭相爬高。每晚疲憊地回到家,她倆只要看到刻痕,瞬間就滿血復活。

11月初,一批產品在天津檢查時出現質量問題,王雪曼匆忙過去處理。一出火車站,她就暈倒了,被送到天津市人民醫院。劉亦辰趕到時,醫生說王雪曼還在昏迷,檢查發現她的病情發生急變,需儘快做骨髓移植手術。劉亦辰絲毫沒猶豫,在醫生建議下,把王雪曼轉院至北京大學人民醫院。

清醒後,王雪曼聽說要骨髓移植,堅決不肯,她要把手頭的40萬元留給劉亦辰將來救命。劉亦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說:「媽媽,當初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如果這世上沒有了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王雪曼淚如雨下。

劉亦辰說服了王雪曼。可手術費還有缺口,她找幾家經銷公司苦苦相求,拿到了拖欠的尾款和預支的貨款,工人們也紛紛表示,她們可以半年不要工資,先給王雪曼做手術!11月底,王雪曼通過中華骨髓庫,與甘肅的一名志願者配型成功。

12月20日,王雪曼準備進艙。劉亦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媽媽,你只能活著出來。我等你!」王雪曼點了點頭。12月30日,王雪曼在艙內順利完成骨髓移植手術。術後第9天,她因免疫力低下出現全身皰疹,口腔潰爛得厲害。隔著探視窗,劉亦辰在白紙上寫道:「媽媽加油!你是我的榜樣!」王雪曼握緊了拳頭。她忍痛吃藥進食,與病魔鏖戰。3天後,皰疹和潰瘍都退了下去。

2017年1月29日上午,王雪曼出艙了。回到濟南,她立刻把劉亦辰的葯換成了瑞士產「格列衛」。劉亦辰嫌貴,王雪曼就說,60萬都給她花了,這點錢花在劉亦辰身上是必需的,而且她們一定還會掙到更多的錢!劉亦辰接受了。之後,母女倆全力投入生產。到2017年底,已經有28個女孩加入了她們團隊,產品也陸續進入到浙江、上海等省市的20多個服裝市場中。劉亦辰終於可以坦然地服用「格列衛」了。而王雪曼在她的督促下,每天都抽空去健身房健身,結識了46歲的離異工程師周勇峰。那段時間,見王雪曼前所未有的開心,劉亦辰機敏地當起了紅娘,成功促使兩人在11月底牽手。

12月,因忙於工作而久未複查的劉亦辰,被王雪曼「押」到醫院。經過基因檢測和染色體檢測,發現她的基因、染色體雙轉陰。醫生難以置信的同時,說這表明劉亦辰的體質對「格列衛」異常敏感,通過長期服藥治療,她已基本臨床康復!

劉亦辰喜極而泣,說要感謝王雪曼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王雪曼擺擺手,笑道:「其實當初,如果不是你在我之前自殺,或許自殺的就是我。結果,你成了讓我支撐著活下去的力量!謝謝你,丫頭!」

2018年元旦這天,周勇峰邀請母女倆一起吃飯。飯桌上,劉亦辰敬了周勇峰一杯酒,深情地看向王雪曼,說:「周叔叔,這是我最愛最愛的媽媽,將來你一定要代我好好去愛她……」 編輯/魯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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