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父親的呼喚
佛陀的堂弟，同時也是佛弟子之一的提婆達多，為了奪得僧團的領導地位，從十力迦葉處騙得了神通；為得到名聞利養，幻化作小兒，蠱惑摩竭陀國太子阿闍世奪取王權，將無辜的父親頻婆娑羅王幽禁於七重牢獄，並橫加殺害。
殺死了父王的阿闍世，雖然貴為國君，享受人間一切欲樂，但是果報現前，全身長滿了惡瘡，臭穢無比。母后韋提希不忍心，遍尋良藥塗抹其身，不但藥石罔效，病情反而更加惡化。阿闍世自知犯了五逆重罪，必將墮入地獄受苦，終日懊悔憂悲，身心飽受煎逼。
看到深陷在痛苦泥沼中快要滅頂的國王，大臣們紛紛跳出來提出良策，於是有六位大臣：月稱、藏德、實得、悉知義、吉德、無所畏等人，分別推薦了富樓那、末伽黎拘舍離子、刪闍耶毘羅胝子、阿耆多翅舍欽婆羅、迦羅鳩馱迦旃延、尼干陀若提子等六位外道沙門，勸慰阿闍世說：「國王是一切眾生中最為尊貴者，可以隨意自在行善作惡，縱然造惡也無罪業。」凡此種種遮無因果的謬論，反而更增加阿闍世王的煩惱。
有賢相耆婆決定拯救陷入痛苦淵藪的國王，苦口婆心開啟阿闍世說：
「譬如星星之火能燒森林，小許毒藥能奪人命，少善亦能破除重大罪惡。沒有慚愧心者，名為畜生；不信因果業報、不見三世、不親近善知識、不能奉持佛陀所說的戒法、不知道慚愧，凡此種種惡行者，名為一闡提。
國王心存慚愧，所以不是一闡提之輩。提婆達多驅使大醉象要踏死佛陀，受到佛陀的感化，大象幡然醒悟，萌發菩提心。畜生尚且能夠得度，去除深重的罪業，國王您是知慚愧的有情眾生，一定可以脫離惑苦。
佛陀中夜即將在娑羅樹下證入無餘涅槃，您要把握最後因緣，趕快去誠心聽法。」
一臉赧然神色的阿闍世，囁嚅不安地搓著雙手說：「佛陀是清凈調柔的聖者，他的眷屬一定都是六根清凈、習氣調柔的人，譬如芬香的栴檀樹被栴檀林所圍繞，而銳利的荊棘則長在荊棘叢中。我如此極惡的罪人，臭穢纏裹，必墮地獄無疑，佛陀怎麼可能救護我？我縱然前往，也是徒勞無功。」可憐的阿闍世，彷彿溺水的人，陷入徹底的絕望深淵。
正在耆婆一籌莫展、阿闍世裹足不前的時分，空中突然傳來蒼老、慈祥的音聲：「阿闍世喲！無上的佛法將要衰微，深闊的法河就要乾涸，智慧明燈眼看將熄滅，佛法高山行將頹倒，法船即將沉沒，法橋將崩壞、法幢將倒塌、法樹將摧折，大善知識將離我們遠去，怖畏的時代迫在眉睫，愚痴眾生將淪入無佛法可聽聞的饑渴境地，佛法的日輪將沉沒於大涅槃山之中，那是個魔王欣慶、沒有智慧光明的暗黑世界。阿闍世喲！佛陀如果涅槃，你的重惡更無法救拔，墮入阿鼻地獄只在旦夕之間。現在除了慈悲的佛陀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救護你，切莫猶豫，趕快前往佛陀座前吧！」
一臉驚慌、怖懼的阿闍世，全身戰慄，抖動如危脆的芭蕉樹，忐忑不安地仰望天空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不見形像，只聽得到聲音？」
「大王喲！我是你的父親頻婆娑羅呀！你要接受耆婆的勸告，不要被六位大臣的邪說所迷惑。」阿闍世痛徹心扉，悶絕倒地。
拘屍那城娑羅樹下，吉祥而卧的佛陀決定為阿闍世延遲證入無餘涅槃，並以月愛三昧光明照攝阿闍世王身，治癒身瘡病苦，再以無上妙法對治心病。
世間偉大的父母，不管子女對自己如何傷害，永遠不離不棄，無怨無悔地付出，慈愛逾恆，守護身邊。《維摩詰經》說：「其子得病，父母亦病；若子病癒，父母亦愈。」菩薩對待眾生愛之如子女，「眾生病，則菩薩病；眾生病癒，菩薩亦愈」。慚愧懺悔的阿闍世、胸襟慈悲寬大的頻婆娑羅王，超越二千多年的時空，為我們演繹一首父子之間美麗感人、真情至性的生命樂章。
作者丨依空
《人間福報》 二○一三年一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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