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之旅小記

最新 07-01

舊金山有直達巴黎的航班，飛行時間大約10小時。

從戴高樂機場打車進城的路上，就會經過法蘭西大球場，這個讓我初識巴黎的地方。然而二十年已經過去，如今偶遇，對它已經沒有什麼嚮往，僅剩下一絲懷念青春的惆悵。

在城裡走動，會覺得巴黎有點像羅馬，走著走著冷不丁就有一座美輪美奐的古建築冒出來，看不完，也看不夠。只不過，巴黎的建築更精緻，街道更乾淨。

羅馬凝重、古樸、雄渾而又聒噪、熱烈，有男性美；

巴黎則考究、工細、靈秀，具有女性般的矜持和冷傲。

（一）食

法國菜和法國甜點享譽世界，試試正宗的法國食物，也是我此行的一大目的。

對法國菜最大的好奇就在鵝肝和蝸牛了。蝸牛吃起來跟螺螄肉沒什麼兩樣。這是一道前菜，奶油味的炒蝸牛。

我剛到加州，加州就禁售了鵝肝，導致我一直沒機會嘗試。到了法國才知道，所謂鵝肝，現在也主要是以肥鴨肝代替。頓時，吸引力就少了太多。誰還沒吃過鹵鴨肝呀，不過肥一點而已。鴨肝主要是以鴨肝醬的方式存在，有的是純鴨肝泥，有的是鴨肝混合碎鴨肉做的凍。還有一種是鴨肉絲混合很多油脂，這三種醬都很常見。其中只有純鴨肝醬算得好吃不油膩，但也非常單調，吃兩口就很無趣。

作為前菜的鴨肝鴨肉凍：

嘗試了這種鴨胸肉，仍然是煎得中間帶血水的，對我來說是揮之不去的吃生肉的噁心感。

另外就是一些煎魚之類的菜式，味道中規中矩，鹹淡合宜，僅此而已。

餐後的甜點試過兩種焦糖布丁，都算好吃，但缺乏比較，說不出什麼來。

無事可做的幾天里，我特地去尋訪了幾家著名的糕點店。

首先是我最喜歡的閃電泡芙。在美國只見過加普通奶油或者黃油糖霜的閃電泡芙，並且都是做成三明治一樣開口的。巴黎的閃電泡芙要精緻許多，是完全封口的。一般來說，最常見的閃電泡芙有兩種，巧克力味和咖啡味。任何一家普通的麵包店，差不多都有這兩種味道的閃電泡芙。

這家很出名，有很多分店，我買了5種口味，除了黑巧克力有點苦以外，不是甜膩就是油膩，餅皮吃起來也感覺不新鮮。另外，金光閃閃的裝飾也降低食慾。總體上說，非常配不上它高昂的定價。

在一家普通的甜點店裡，我又買了一根椰子口味的的閃電泡芙，非常甜，乏善可陳。

讓人喜出望外的是一家開在鬧市區的小店，我在那裡買了一根最最普通的咖啡味閃電泡芙，卻成為這次閃電泡芙之旅的頂峰。表面的咖啡糖漿香甜而不沾牙，內餡也飽含咖啡的濃香，一絲絲苦味被清甜的奶凍包裹，口感好像冷藏過的炸鮮奶內部。泡芙皮鬆軟新鮮，咬在嘴裡層次分明，有很淡的鹹味，像最好吃的油條內部。一口咬去，三種不同的口感味道卻是如此相得益彰，甜而不膩，竟然停不下來。

再是一家小小的蛋糕店，也很出名，買了那裡最受推崇的水泥蛋糕和看上去不錯的什麼東西。

然而水泥蛋糕並沒有蛋糕，表面的灰色是薄糖殼，裡面全是奶油，底下的餅乾底像烤乾的紅糖，中間是一塊焦糖凝凍。巴黎的甜點大量運用這種材質，應該是澱粉調和水加熱後冷卻產生的半凝固狀態。對我而言，不管店家調的是什麼口味，這種凝凍的口感和味道都太過普通，不值得稱許。這一坨奶油的調味還算不錯的。

另一塊東西，一切開以後就有些疑惑：以為是蛋糕的部分是濕潤的，頗有些彈性。放到嘴裡稍加擠壓，一股帶有特殊葯香的糖水便從海綿般的「蛋糕」里湧出，甜到窒息，令我非常難受。這「蛋糕」是一種介於烤麩和蛋糕之間的東西，像蛋糕一樣鬆軟，又帶有烤麩一樣的彈性，如果不吸滿怪味的糖水，應該還可以一吃的。而中間那塊普普通通的香草奶油，也並不能解這甜的悶膩。最後，我們只好扔掉了它。

然後是一家著名的冰淇淋店。本來想去總店，但當天需要趕路去聖心堂，又發現半路上就有一家分店，於是就在分店買了。我去的當時，店裡一個客人也沒有，三個店員凄凄惶惶的站在門外張望。我的到來讓他們喜出望外，也引來了更多的客人。我要了椰子和香草的雙球甜筒，不出意外的又太甜，香味口感也乏善可陳，普通得讓我再確認了一次店名。過了幾天，第二次路過這家店的時候，看到排在門外的顧客長龍，才相信它的名氣。然而，名不副實。

另一家是巴黎遍地開花的連鎖冰淇淋店，專賣玫瑰花形狀的特色冰淇淋。可選任意種口味，由經過特訓的店員一勺一勺刮在甜筒上，組成玫瑰花形。如果選的顏色夠多，就會得到一朵五彩繽紛的「七色花」，倒是挺有趣的。同時還可以在「玫瑰」花心上點綴一片迷你馬卡龍，這樣，買一支甜筒，既吃到了多種口味的冰淇淋，又吃到了馬卡龍。

我們買了兩個，一個是椰子、香草、榛子、芒果和草莓加開心果馬卡龍，一個是榛子、椰子和咖啡。他們的榛子冰淇淋很不錯，香滑不膩；椰子冰淇淋甜度適中，細嫩的椰蓉口感與冰淇淋的質感搭配合宜；草莓冰淇淋則很有新鮮草莓的香味，也能吃到裡面的草莓肉。開心果馬卡龍並不太甜，香氣濃郁。到這裡才總算吃到了不錯的一款甜品。

為什麼我都不寫店名呢？一來沒有任何一家可能給我廣告費，或者滿意得讓我想要大力推薦；二來我就是按圖索驥尋訪的許多「名店」，結果一一失望，反而是隨意遇到的幾家餐館倒還不錯。人和人口味不一，號稱美食之都的巴黎已令來自四川的我失望。因此，我想說，去巴黎找美食，不要相信任何推薦，用自己的眼睛和心情去隨意發現吧！

（二）人

我們一開始住的地方遊客不多，得以觀察當地人的生活。

我欣賞巴黎人的穿著，尤其是女人，年輕的穿得隨意而時尚，年紀稍大的常常是連衣裙搭配小外套，再在脖子上系一條絲巾。審美品位從她們對衣物款式、色彩的選擇和搭配上體現出來，個個不俗。

這個城市從路邊的塗鴉到店裡的商品，從博物館的珍藏到賣畫的小攤，無不被濃厚的藝術氛圍籠罩。所謂沒見過豬跑還能沒吃過豬肉嗎，在這裡生活的人，哪怕不學藝術，也有相當不錯的藝術素養。

在巴黎很少看到胖人，也少有美國式肌肉男——他們的瘦是飲食有度，而不是運動的結果。猶記得第一頓飯，我們去了樓下的印度餐館，發現價格是美國的兩倍，而分量不到美國的一半，還以為是那家餐廳比較小氣，後來才知道，那就是巴黎的常態。

巴黎人的臉算是冷漠的，那是相對美國人而言。在我看來，他們也就是正常的面無表情，略帶一絲端著的矜持，可能因為都有點文化吧。逗小孩的也就是個別老人，這也十分自然。與他們相比，美國人時刻維持的微笑臉和看到孩子必須示愛的政治正確，真的太累了。

在繁忙的地鐵里，巴黎人也並不禮讓，大致是排隊守秩序的，但是推擠難免。也不會有人給抱小孩/推小孩的我讓座或者讓出通道，擠到小孩也是照擠不誤。唯一一次被讓座，還是一位中國老太太遊客看我抱著孩子，非要讓我不可。不過，每次我們要搬他的推車上下樓梯時，總有青年小伙想要幫忙。

黑人不少，衣著神色和其他人種並無二致，只一瞥便知他們在巴黎生活得遠比美國的黑人好。並沒有美國黑人瞪著眼睛垮著褲子彷彿全世界都欠他的樣子，而是自在悠然，衣著得體，一樣略帶矜持，明顯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亞洲人呢，我只能說，在我看來，好像最美的海外華人女性全都去了巴黎——不管是居民還是遊客，華人美女數量和質量都甩美國澳洲好多好多條街，顏值水平幾乎堪比武漢，真正賞心悅目。

雖然不看球賽，但世界盃這件事仍然被掛在商店門口的萬國旗上，繪在年輕人飽滿的面頰上，跳躍在餐館的音響里……像晴天里的影子，時刻提醒著我它的存在。我和兒子在一家普通的餐館吃午飯，竟然從音響里聽到了當年義大利國家隊合唱過的《Azzurro》，那種摻雜著懷念的激動和愉快真是難以形容。我告訴兩歲的兒子，那是你媽我最喜歡的歌曲之一。

在很多地方，尤其蓬皮杜中心周圍、聖心堂附近的山上、巴黎歌劇院大門口，都有專業或業餘的音樂愛好者在賣藝，或者說自娛自樂的成分更多。其中印象深刻者有三，第一是某個地鐵里一位彈琴的中年婦人，琴很像縮小版的阮，彈的是聖桑的《天鵝》。第二是聖心堂路邊一位只有右手的華人笛師，左手前臂只有一小段，輔助著右手一起按孔，吹奏泰坦尼克主題歌《我心永恆》非常動人。看了他的演奏，我再也沒臉再說自己手指細短無力按不到曲笛了，還是懶而已，意念夠強的話，排除萬難也要做到。第三是一個十幾人的鼓號樂隊，在巴黎歌劇院門口推銷自己的CD，吸引了很多遊客圍觀拍照。那時我在想，我們的富態樂隊要是去那裡演奏幾支曲牌，應該能讓觀者深受震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