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沒當過門將的不是好作家?

沒當過門將的不是好作家?

沈灃

作家看球的不少。

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從10歲起就是秘魯體育大學隊的球迷。他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後,球隊特意踢了場友誼賽慶祝。

J.K.羅琳為魔法世界發明了「魁地奇」,惟一一隻麻瓜球隊叫西漢姆聯隊。羅琳正是「鐵鎚幫」的死忠,去美國粉絲問她怎麼看足球和橄欖球的不同,她回了一句:「你們有西漢姆聯隊嗎?」

英國作家詹姆斯·阿爾弗雷德·懷特完成處女作,卻找不到好筆名。一個晚上,在電視上看了場英超伯明翰城隊對曼聯隊的比賽,相中了伯明翰隊守門員的名字,於是文壇和足壇都出了個吉米·哈利。

尼克·霍恩比的小說《極度狂熱》被視為阿森納球迷的「聖經」。他老爸是切爾西球迷,不成想帶著兒子去了趟海布里球場看了場無聊比賽,尼克·霍恩比就義無反顧地成了「活在樹上」的阿森納球迷,相當坑爹。

作家寫球的不少。

大江健三郎寫《萬延元年的足球》、奧爾罕·帕穆克寫《雪》,都有足球影子,但妙處不在論球。應時應景寫足球的,一個是奧地利作家彼得·漢德克,一個是法國作家讓·菲利普·圖森。1970年點球決勝的規則第一次引入世界盃,彼得·漢德克隨即推出小說《守門員在罰點球時的焦慮》。2006年世界盃決賽齊達內頭撞馬特拉齊,讓·菲利普·圖森動筆寫下小說《齊達內的憂鬱》。

作家踢球的也不少。

不過要在國際文壇選個「最佳11人」,卻會在陣容上遇到大問題——前鋒基本沒有,門將實在太多。

從雅辛到達薩耶夫,俄羅斯足球有偉大門將的光榮傳統,可惜錯過了納博科夫。在回憶錄《說吧,回憶》中,納氏講述一家從蘇聯輾轉流亡英國,入學劍橋,一度迷上守門這種「怪癖的藝術」。納博科夫作為異鄉人,和隊友們相處得不太好。他對待門將的看法也很矛盾,一方面他詩意地讚美門將「是孤鷹,是神秘的人,最後的守衛者」,另一方面又感覺飽受煎熬,「在陰鬱的天空下,門區里一片黑泥,足球像乾果布丁一樣膩滑,而我的腦袋在一夜無眠地作詩之後,受著神經痛的折磨。我會糟糕地撲接——然後從網中找回皮球。」

俄羅斯詩人葉夫圖申科一樣被錯過。在《提前撰寫的自傳》一書中,葉夫圖申科回憶自己15歲時,在報紙上第一次發表詩歌,喜極而醉,結果把去球隊試訓守門員的事耽誤了。

法國作家阿爾貝·加繆當守門員理由無它,因為不費鞋。小時候加繆家裡窮,買不起鞋子,祖母每天晚上都會查鞋底,跑多了會挨打。不過,守門的崗位幫助他在球場上思考了人生:「我很快就認識到,球並不總是從你期待的方向踢來。這有助於我的生活,尤其是在大都市,因為人們的相處並不總是直截了當的。」

人生莫測,給你關上一扇門,也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此話用在守門上很貼切。當年風靡中國的西班牙歌手胡里奧·伊格萊西亞斯,年輕時是西班牙卡斯蒂利亞俱樂部的守門員,因為一場車禍告別足壇,轉向歌壇。與伊格萊西亞斯一樣因病隱退的,還有英倫老牌喜劇人艾倫·辛普森,他在18歲的時候準備和切爾西俱樂部簽約,不巧染上了肺結核,只好早早結束門將生涯,轉職編劇。

上個世紀80年代的法國國門喬爾·巴茨可謂跨界標杆。1982年他身患癌症,養病期間以寫詩自勉,出版了兩卷本詩集。病癒之後他入選法國國家隊,參加了1986年墨西哥世界盃,在1/4決賽上接連撲出濟科和蘇格拉底兩位巴西巨星的點球,一戰揚名。

世界文壇對足壇批評者不少,比如阿根廷文豪博爾赫斯就把足球視為「蠢人遊戲」,相信福爾摩斯第一個站出來表示不服。讓大偵探名揚世界的柯南道爾是英國朴次茅斯足球俱樂部的創辦者之一,還是該俱樂部的第一位門將。

英國體育記者布蘭·格蘭維爾寫過一本關於門將的書,書名很有趣,叫《守門員是與眾不同的》。門將有什麼不同?門將往往是球隊的No.1,一個撲點就是英雄,一個失誤就成罪魁,可參見本次世界盃的冰島門將哈爾多松和阿根廷門將卡巴列羅。

烏拉圭作家愛德華多·加萊亞諾自封「美麗足球的僕人」,他在《足球往事:那些陽光與陰影下的美麗和憂傷》一書則對守門員頗有微詞:「進球是足球比賽的狂歡。前鋒激發歡樂之火,而守門員則像濕毯子一樣,把火撲滅。」1950年世界盃巴西隊被烏拉圭隊擊敗,造就「馬拉卡納慘案」,門將巴博薩被視為替罪羊,潦倒一生,連他的黑皮膚都成了「原罪」。半個世紀之後,巴西國家隊才出現了另一個黑皮膚的守門員迪達。加萊亞諾評論道:「巴西最重的刑罰是30年,而巴博薩沒有犯罪,卻被判刑一輩子。」巴博薩此後在兩本巴西小說中登場,還有一部是科幻小說。

已故德國門將恩克成為俄羅斯世界盃的話題人物,則因為段暄、大張偉和鹿晗在網路足球直播上的尬聊。大張偉不知恩克何人,出言不慎,只好在微博致歉。建議他可以讀讀恩克的傳記《門將之死》。「要是我能把腦袋借給你半個小時,你就會知道我內心的感受。」恩克此言可當回敬。

門將確如「孤鷹」,思維敏銳卻心靈敏感,常人恐難理解。那麼作家踢球,為什麼守門員居多?或許寫作和守門正好有天賦相通之處。兩者都獨立於大眾視線之外,在孤獨中奮力堅守,在喧囂中冷靜觀察,在沉默中反抗恐懼,在天空的陰影中尋求內心的閃亮。

「人們總會在問,人生漫漫長路旅途, 路究竟在何方?爺爺會留下或是離開? 我們又會否搬家遠行?我從來都不會擔心,告別今天,明天又會到來。」這是恩克去世前寫的一首詩。在球場上好好欣賞他們吧,守門員的內心中都住著個詩人。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T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