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億：脾氣、天氣和狗一樣，允許他有壞壞的時候
原標題：許億：脾氣、天氣和狗一樣，允許他有壞壞的時候
因為種植物的原因，其實蠻愛下雨天的。連著下兩天的雨，一些新移的植物，於是活了。
然後下雨天，就不願意出門了。
狗也懶洋洋的，喚它一聲，邁腿都是慢吞吞的。出門少，胃口似乎也不好，喂它吃午飯，一點點狗糧，拌了一點點雞肉，它先是不吃，被我按在食盆里，應景吃了半天，細嚼慢咽的那種。然後我一看，狗糧基本沒有動，雞肉被挑得乾乾淨淨、然後，一臉委屈的看我，似乎盡了吃飯的責任，又似乎，埋怨雞肉太少。
雨是將至的中午，地面上還是上午的陽光。我或許是中了那些訓狗教程的毒。比如吃飯必須按時按量，而且必須吃完，不吃完也要及時收走之類。
我抓它食盆的狗糧去喂刺蝟。刺蝟是朋友散步的時候在小路上撿的。小小的一個，肥乎乎的。走路時趴在地上走。兩條後腿，拖著走的樣子，後腿黑乎乎的，很不雅觀。但刺蝟還是蠻可愛的。我在露台上的花池便邊給它建了小窩。白天的時候，它會躲在窩裡思考蝟生。到了晚上，也跑出來，在整個露台上巡視。
我給它窩邊丟了狗糧，不一會兒，便聽見「格斯格斯」的咀嚼聲。刺蝟胃口很好，白天的時候，看來也是有食慾的。然而，狗還是無辜的看著我。
你或許買錯了狗糧！？
還是我或許養錯了狗。
我很生氣，這條笨狗。循循善誘是一點都沒有用。
比如訓練它叼東西，幾乎無所不用其極，打也是打了，罵也是罵了，回回要扒開它的嘴巴，把木塊給它銜住。
但就是不能像樣的完成動作。
不過它記性挺好，再失敗，都記住把嘴巴湊到我的手邊，吃獎勵用的火腿腸。
那天，我確實把它訓不耐煩了。木塊含在他的嘴裡。我似乎它在嗚咽。
你明知道我是笨狗來著。
我把它嘴裡的木塊取下。喂它火腿腸。
它含在嘴裡一秒，然後吐掉了這口火腿腸。
好的沒有學上，學上有性格了。
於是，無論我如何循循善誘。它都沒再將這口火腿腸給咽下去。
火腿腸掉在地板上，紅彤彤的，有點扎眼。狗則掉頭而去，它就差回窩打點它的小行李。
要離家出走！
要仗那什麼來著，賤格走天涯。
它有脾氣的時候，天氣還是好好 的。這個夏天悶熱極了。幾天以後，暴雨將至。
它始終沒再將狗糧吃下去一粒。全然不像抖音上的那些乖巧的狗。
我其實有點沮喪。
我的耐心就跟半日的陽光的一樣，在轉瞬即逝之前。
天氣不好，也得允許脾氣不好吧。
於是那拍了狗頭兩下。第一下，它還是叫了一下，但還是不肯吃。耷拉腦袋，尋思著如何開溜。
第二下，這下好，它脾氣也上來了。坐在食盆前面。扭過腦袋，拿雙一眨不眨的眼睛瞪著你看。
叫你打，叫你打，打死我算了。
它的眼神，一點沒有無辜的意思。
而是，你奈我何！
這場吃飯的溝通就此結束。
刺蝟窩邊「格斯格斯」的聲音則延續了很久。陰雨天，刺蝟倒是有不錯的胃口。
狗則走到自己的窩裡。
繼續為它的狗生悲傷。
生活要是有命題的話。
便是這場名叫午飯的仗，如何一日復一日的戰鬥下去。
我呢，這個胖子，牙疼。
天熱，吹多了空調。牙疼起來，酒都吃不下去。飯菜也沒有心思準備了。一天到晚的將就。
就等食慾的忽然出現。
傍晚的時候，冒雨騎著電瓶車繞著大街走了幾圈。才忽然偶有觸動。
決定買一隻雞回來。殺雞的時候，專門吩咐賣家小開膛（屁股開刀拿內臟）。回來水汆，大火沸騰，又關火燜上二十分鐘。
準備很鮮很鮮的調料碟。從鍋里撈出雞來冰水過了，斬件。
還準備炒了一小碟子紫果葉子。綠綠的顏色，很開胃的樣子。
煮了飯。很久不煮飯了。所以，還得洗了電飯鍋先。
是的，一切準備就緒。
喝一口啤酒，吃一口子雞。
真的是滑嫩，美味不可方物。
可是，一秒的時間都不容回味。
牙疼！那種疼得還不算特別絕望的疼。
你可以繼續吃下去，但你註定吃不痛快了的那種疼。
結果卻是拿不疼的牙研磨起這塊雞肉。
這場獨酌，儼然如一場攻防戰。
雨在晚上停了一會兒，女兒早早吃好飯，便牽著狗要去遛。
狗在路過我 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低著頭。張愛玲說的，彷彿低進塵埃里。
我不確定是不是喊了它了一聲。
它忽然就站住了。
扭過頭看我。
一副冰釋前嫌恩怨如過眼雲煙的很佛性的眼神。
這一回頭，有點打動了我。
趕緊，
揮一揮手，讓女兒牽它快走。
陰雨天，人是多麼的情緒化啊。
我回味它回頭的片刻。
一低頭，桌上的一盤白斬雞幾乎還沒動幾塊。
它究竟是看我還是看這盆雞呢？
它這是和我和解？還是它未盡的午餐打算和這盆雞達成呢？
它在想
狗生和人生，是那樣的不平等啊。
想吃卻沒有胃口，和有胃口卻吃不下去的人啊。
人間哪裡這麼多的憤憤不平。
世事目不暇接，權當胖子分一
分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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