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黑暗中的回聲
?聽，黑暗中的回聲
文、版式設計：湛藍
圖：堆糖
七月
奇異恩典
卡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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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她和安安扣著手指，站在河畔，看濤濤黃浪卷著樹枝和雜物揚長而去。
這場景是有些驚心動魄。隱隱感覺到力度至指間傳來，微涼中的微溫。
她還是喜歡靜水。
這幾天的雨下得不管不顧。
一如人與人之間的陌生，不是誰都有心意顧及旁人的感受。
走出屋子。見雨勢纏綿。這樣的天氣，是難以打到車了。
完全可以安心等待，她知道孤獨的人必有孤獨相慰藉。但雨也只是雨，它阻擋不了歸心。
白色短袖襯衫，蔚藍色軟牛仔褲，蒼藍色披風，灰色的傘。
走在雨里。傘與傘擦身而過。
路上的積水，從腳背流淌而下通過鞋口浸入鞋底的時候，由清涼變得接近身體的溫度。這個過程並沒有排斥反應。
鞋徹底打濕了。反而沒了心裡負擔。
肆無忌憚地故意往水深的地方踩，赤腳浸泡在水裡，她又開始沉迷、放任自己的童性。
宛若一個貪玩的孩童，忘記了歸家的時間。感受脈絡上，一路微涼。
還不算逆經叛道，沒有扔了手裡的傘。
雨實在太大，傘下有零星小雨，披著濕濕的頭髮，在雨里行走，竟有種肆意的快感。
這一刻，她忘記了自己，忘記了煩惱，也忘記了這場雨帶著破壞性。
在一些事情上，總是這樣任性妄為。
車停在她跟前，她固執落下車窗，暴雨傾城，清涼沁人心脾。她記得昨夜六個人一起看球賽，韓國棒子第二粒進球，空門，日耳曼戰車全力一拼，沒有脫險，加速了回家的進程。她說太悲情了，淚水洶湧。
坐在副駕上，看雨中的世界，迷離而清新，它仍然讓她忍不住歡呼。
車在城市林蔭下行駛，看雨水滴落在蒼綠的樹葉上，再沿著葉尖墜落下來，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接。
雨水在手心濺起水花，從手臂一點一點交匯，又融合成水珠。
河水豐滿了，河堤的石墩已經頻臨滅頂，還有一兩棵被風颳倒的大樹，浸泡在河水裡。
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歡喜噴涌。
想搖著他的手喊：哥，你看你看，那棵樹被颳倒了，河水漫上了堤岸。
回頭看他認真開車才反應過來，不是誰都可以如她這般隨心所欲。
車在距離大廈兩百米的地方停下。
撐了傘下車，關好車門後，習慣性地趴在車窗上揚手say goodbye，並不忘叮囑：開慢點哦，餘生我們得常相見。
然後走到河堤，拿出手機準備拍下滾滾的渾濁的河水。
河水已經漫過台階，背對著他的方向，隔著雨簾聽他焦急地喚她的全名：不要再往前走！一不小心河水會卷跑你！
原來，她下了車，他並沒有立即開走，看著她的背影在雨簾中漸行漸隱。
他總是這樣縱容著她，允許她忘了自己是誰。
是母親的女兒，是一個管理者，是他的嬰兒，是他掌心的水晶。
昨夜未眠。窩在沙發里看電影。
外面有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於是起身去陽台上看個究竟。
剛要開燈，被哥哥呵斥住了。她不知死活地推開窗戶頭就往外探。哥哥一把拉住她，隨手關了窗戶。
嚴厲而小聲說：傻豬，不要命啦！
她總是把人把世事看得如此簡單，完全意識不到伎倆和危險隨時在恭候著。
這麼多年，沒有變得防備，也沒有變得更加聰明。
把她推進客廳，哥哥在暗處借著路燈仔細觀察，然後說：樓上的玻璃窗出了窗軌，掉下來了。
然後聽見樓上的鄰居下樓來清掃碎玻璃拾掇摔壞的框子。
雨。一直下。
雨夜，安睡和醒著，都是一道靜美的風景。
心，輕靈，柔軟，舞蹁躚。
只要靈魂不曾鈍化，世間的美，不勝收。
夜色，正流淌。
她們三個人穿同款的睡裙，倚在一起閱讀《追風箏的人》。
安安總是比她看得快，看完一頁等她的時候，還不時從藤編籃里找吃的。她偶爾會再回頭翻閱前面的。
不經意眼角一瞥，看見牆上的剪影。
暖黃色的燈光下，空氣氤氳出一幅祥和的畫面。
她們經常交換閱讀。假日如期而至，依偎著在燈光下安靜讀書，情感在字裡行間流動、契合。
原來，除了無聊的打鬧，有很多更為有意義的事情可以更為誠摯地填充歲月的罅隙。
每一個人脫離母體後，都是孤獨的個體。
孤獨並不可恥，可恥的是靈魂上的虛空和寂寞。
她總是煽動身邊的人堅持閱讀，即便在繁忙的學習和工作中，也不曾遺漏。
除了愛，閱讀算是生活里最為濃郁的氛圍之一。
一呼一吸有書香。
夜，往深處蔓延。
困頓覆上她的眼帘。
她的頭枕著安安的手臂，勻凈的呼吸讓人有片刻的恍惚。
童年，說故事和聽搖籃曲的時光早已一去不返，成了舊事。
那時候，她的呼吸里有濃濃的乳香。
總是令她的母親陶醉在初為人母的幸福里無以自拔。
峰迴路轉，蕉窗夜雨，舊夢忽還鄉。
得失如何衡量？
有些得，會讓人距離真實的生活越來越遙遠。
有些失，卻讓她真實擁抱生活，有種穿透迷霧的釋懷。
靜心而坐，時光里有種走過千山萬水觀望流光過境的空曠。
七月。安生。
作者簡介
湛藍，她依舊，滾滾紅塵中，守一顆素心。是有執念的人，文字是染上的一種病，不可救藥地喜歡，孤獨也好，寂寞也罷，終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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