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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慈欣的烏鎮24小時

風是亂闖的,

門是緊閉的,

冷淡和懂得是急雨,

將我和世界之間填滿,

雨是點對點、非對稱、又可追溯的,

大自然對它加了密,傳遞著滋養與能量,

雷霆雨露皆天恩,是自然界有價值的傳遞

——來自觀眾參會隨筆

6月29日午夜,杭州陰雨綿綿,車內的空氣有些悶熱,馬路上的燈火霓虹若隱若現的透過被雨水打濕的窗子。從世界區塊鏈大會一整天激昂熱鬧的氛圍中抽離出來,我一邊讀著觀眾發來的參會隨筆,一邊靜候劉慈欣的到來。作為一位科幻迷,我更習慣「大劉」這個親切的稱呼,他憑藉《三體》摘得第73界雨果獎,奠定了中國科幻界第一人的身份。而這本書也被中國科幻迷奉為神作。

飛機晚點2個小時,零點剛過十分,大劉從機場走出來,他一身出差標配,黑色短袖T恤+同色長褲,18寸行李箱和一個雙肩包。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是:「不好意思啊,讓你們久等了」,這位中國科幻界第一人謙遜而溫和,絲毫沒有大咖的架子。

車程一個半小時,但大劉並沒有表現出疲憊,手機的消息提醒被設置成醒目的紅綠色閃光,除了回復必要的信息外,他幾乎不刷手機,雙手交叉,目視遠方,不時和我們聊上幾句。作為《三體》的忠實書迷,我們對大劉進行了地毯式轟炸提問。

關於劉慈欣對區塊鏈的看法

巴比特發布劉慈欣將來參加烏鎮峰會的消息時,論壇上有網友提問:「挺想知道劉慈欣對比特幣的看法」。所以我抓緊機會替大家問了。

我:大劉,你了解比特幣嗎?怎麼看區塊鏈?

劉慈欣:我確實不太了解,但是我覺得它離應用還有很長時間。

我:那你為什麼來我們的峰會?

劉慈欣:因為長鋏,他以前是個科幻作家,我和他認識十多年了

我:你看過長鋏的科幻小說嗎?

劉慈欣:我基本上都看過。

我: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區塊鏈主題的峰會嗎?

劉慈欣:當然

我:明天您出席的這場論壇一定非常火爆。

劉慈欣:不一定吧,參加區塊鏈峰會的應該比較務實吧,關心投資什麼的。

雖然他說自己不了解區塊鏈,但是在後續的對話中,他對「去中心化、不可篡改、匿名性」等區塊鏈特性如數家珍,還主動詢問,政策方面對區塊鏈的態度如何,以及有哪些挖礦的公司。

關於幣圈的科幻迷

我:大劉,你知道區塊鏈行業里有很多科幻迷嗎?

劉慈欣:烤貓就是啊,他衣服上的寫著「Don』t Panic」,這是《銀河系漫遊指南》中非常經典的話,意思是「不要驚慌」。

我:有人說你的短篇小說《2018年4月1日》中就有區塊鏈的影子,文中說在數字經濟中,財富不過是電腦中的一段脈衝,這和比特幣的理念很像。

劉慈欣:這太牽強了,區塊鏈出現之前就存在數字資產了嘛。

科幻小說是需要想像力的,處在發展初期的區塊鏈產業同樣是需要想像力的,這使得兩個圈子有著較高的重疊性。且不說巴比特創始人長鋏此前就是一位科幻作家,此次峰會的另一位嘉賓人民大學楊東教授也在他的新書《鏈金有法》里憧憬:「區塊鏈技術讓我們有可能像『三體人』那樣擁有一個透明、公正的決策系統,遠離詭計和欺詐。分散式智能把我們帶到一個更高級的文明是可期待的。」除此之外,Fcoin創始人張健創辦的歌者資本也是取名自《三體》中的歌者文明。

關於劉慈欣最近看的書

我:大劉,你最近在看什麼書?

劉慈欣:《12個明天》,MIT將要出版的科幻小說

我: 有好看的科幻小說,可以推薦給我嗎?

劉慈欣:也沒有特別好看的

關於《三體》中的兩難抉擇

我:作為《三體》的書迷,我想問您會選擇黑域計劃還是光速飛船計劃?

劉慈欣:面對重大決定是很難抉擇的,這是在科幻的背景下,現實中很複雜的。比如我最近看的一部電影《至暗時刻》,是講丘吉爾在法西斯戰爭時期的艱難抉擇,看了電影你就會明白,很多倖存下來的道路未必是當時最明智的選擇。

在愉快的交談中,時間過得很快,雖然已是深夜,但大劉仍舊保持著機敏的好奇心,路途中,他突然指向窗外,說那裡有個「醬鴨博物館」挺有意思,臨近景區,又自言到居然這麼晚了還有飯店開張,看來能引起大劉老師興趣的除了科幻,還有美食。

凌晨1點45分,我們抵達烏鎮,在大劉辦入住手續的等待時間,我要到了蓄謀已久的簽名。

大劉告訴我們,他手頭上還有一些工作,第二天6點鐘就要起床寫稿發給別人。

早上9點半,我們按約定來接大劉拍攝視頻採訪,他換上了黑色襯衣,藍色西褲,我們乘坐景區內的擺渡車前往會展中心的採訪間,大劉選擇坐在最後一排與行進方向相反的座椅上,或許是想順便欣賞下烏鎮的風光。

9點45,抵達會展中心門口,有小迷妹認出大劉站在一旁遠遠的拍照。走進採訪間,幾個事先得知他行程的書迷早早等候在那裡,索要簽名和合照,對於此類請求,大劉答應的非常爽快。在我們最後調整燈光攝像的空檔,他安靜的坐在一旁,沒有任何催促的言語。

10點08分,巴比特品牌視頻欄目《8問》的採訪正式開始。主持人從《三體》中的有趣細節展開探討,當談到科幻時,大劉的眼睛散發出光彩,手勢和表達也豐富了起來,像是注入了無窮的能量。

大劉老師一直提及的一句話是:「科技已經走在了想像力的前面」,在持續1個半小時的採訪中,我不僅感受到大劉豐富的想像空間,還有他強大的邏輯思維能力。這個社會活動中略顯拘謹的男人,在談到科幻、未來、想像力話題時,就像是擰好了發條的木偶,頓時神采飛揚起來。似乎他腦海中的那個世界,才是他生存的主要陣地,而現實世界,只是一個用來寄存肉身的場所。

結束採訪時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大劉約了朋友談事,便先行匆忙離場了。

14點,「世界區塊鏈大會?烏鎮」上的「AI?跨界」分論壇火熱開場。大劉一進入便引發一陣人潮騷動,整個會場座無虛席,很多書迷都紛紛湧上前去拍照。

14點半,最令人矚目的《區塊鏈里的科幻世界》跨界圓桌論壇正式開始,大劉和巴比特創始人長鋏、比特大陸聯合創始人詹克團、SmartMesh基金會主席王啟亨、量子學派創始人羅金海、科幻作家陳楸帆,一起參與了圓桌討論。

其他幾位嘉賓瘋狂「表白」大劉,詹克團透露:「出於對《三體》小說的景仰,比特大陸把SOPHON(《三體》中質子的名字)用作AI產品的品牌。」羅金海表示:「雖然劉慈欣此前沒有談過區塊鏈,但是幣圈流傳著劉慈欣的傳說」 王啟亨感慨:「《三體》對區塊鏈行業有啟發意義」。在聽到眾多嘉賓對自己表達出喜愛和仰慕之情時,大劉的面部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眼睛盯著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來,在談到「如何在宇宙星系間建立信任」這一話題時,大劉表示:「從狹義上來講,沒有在科幻中見到類似區塊鏈的東西,我寫《三體》的時候肯定沒有想過區塊鏈和比特幣。但是從廣義上來講,區塊鏈確實有科幻色彩,虛擬世界,網路世界漸漸成為和現實社會齊平的世界。我們處在大遷徙時代,從現實世界向虛擬世界移民,區塊鏈在虛擬世界裡建立起信用系統,這是以往沒有的。虛擬世界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說發行貨幣,很可能未來有一個節點,虛擬世界變成我們最主要的世界,這一天也不會太遠了。」

大劉時而低頭思考,時而望向遠方,在聽到非常感興趣的話語時,便會將身子前探,神情專註的看著正在發言的人。根據我的觀察,這樣的時刻至少有2次。

一次是詹克團談到:「區塊鏈本身就很科幻,《三體》小說中黑暗森林的存在也許就是因為沒有區塊鏈。如果人有輪迴轉世,只要你能夠記得密鑰,下輩子還可以繼續擁有你的比特幣。」大劉聽後開心的笑了。

另一次是長鋏回答「星系間如何建立信任」的問題時談到:「這個問題很像拜占庭將軍問題,解決的辦法其中之一就是工作量證明機制,基於算力,也就是基於數學,數學是宇宙遵循的法則。」大劉聽得非常專註。

在圓桌的最後,主持人讓每位嘉賓站在今天,看向未來,有什麼話想說給未來的人聽,大劉答到:「我相信技術將會越來越深刻的影響人類。我相信未來的人們,我有幸見到你們的時候,我可能認不出你們是人類了,沒有辦法辨別你們是不是還有生命。但我希望不管未來的人類變成什麼樣,甚至變成計算機內存中的一堆數據,我還是希望你們能保持人之所以被稱為人最本源的東西。這是我對未來的希望,」

15點半,在觀眾熱烈的掌聲中,圓桌論壇落下帷幕,和其他幾位嘉賓在場下一番寒暄交流之後,大劉乘車離開了烏鎮,他的飛機於20點15分從杭州蕭山機場起飛。據了解,本來我們安排的行程是7月1日上午的飛機,讓大劉時間充裕的遊覽烏鎮,但後來他說女兒正在填高考志願,著急趕回去,甚至表示如果改簽不便,願意自己花錢買機票。

在外面,他是有著超高成就的科幻作家,馳騁於想像力的世界,指點江山。而在家裡,他只是一個關心兒女的普通父親,不想錯過孩子人生中的任何一個重要時刻,這樣的大劉,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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