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王朝庇佑下的高棉人民在奮力微笑

最新 07-01

鑒於暹粒景點眾多，需要從多個維度分類整理，並選擇其中具有代表性的經典，這是設計路線的基礎。其中，除了最有名的小吳哥（吳哥寺）和大吳哥的高棉微笑巴戎寺必游以外，眾多寺廟主要有9世紀（闍耶跋摩二世）和12世紀（闍耶跋摩七世）、印度教（還分供奉毗濕奴還是濕婆）和佛教的區分，不同類型之間無論是布局、建築風格、視覺顏色都會有比較明顯的差異，而同質性強的寺廟也容易引起嚴重審美疲勞。在我嘔心瀝血整理之下，一口氣輸出了一篇1~5天的全系列攻略，已發至窮游上，點擊如下鏈接瀏覽：

之所以單獨做了攻略，是因為這篇推文我更想說說一路上的所見及所想。

正文開始

1.從一個叫「乳海翻騰」的故事開始。

隨處可見的類似眾神「拔河」的場景，其實是一則印度教神話故事，簡單說，是講在毗濕奴的帶領下，修羅（神：面目慈祥）與阿修羅（魔：面目猙獰）各持著那迦蛇的一端，合力攪拌乳海使其翻騰，從而獲得深藏海底的不死靈藥的故事。獲得此神葯後，修羅們排隊品葯，一阿修羅喬裝混入，剛喝下靈藥即被日神和月神發現，砍下其頭顱，可惜靈藥在喉嚨處已生效，雖然身體消失，頭顱卻長生不死。

▲ 吳哥寺壁畫展現「乳海翻騰」

▲ 通王城南門（一側為修羅，一側為阿修羅）

這則故事中的毗濕奴、那迦、修羅、阿修羅，在寺廟中隨處可見，尤其是那迦蛇，幾乎在每一座寺廟的入口處均有類似欄杆的裝飾，其高高昂起的五頭或七頭（象徵著時間），注視著每一名過往遊客，紅磚色彷彿是它涌動著的靈氣。不同於佛教，印度教中存在著更多的生長與毀滅的矛盾，它所信奉著的三大神中，不僅有創造宇宙的梵天和守護它的毗濕奴，還有毀滅它的濕婆，他們共生共存，造就了印度教宇宙觀的輪迴。而在三者中，梵天地位最低，大部分寺廟均供奉毗濕奴和濕婆，象徵濕婆的林迦更是體現其至高無上的地位。印度教的神明和它的故事，都在寺廟的布局、雕刻、門楣、立柱上被一一記載，至今雖褪去了顏色，依舊活靈活現。

▲ 那迦（拍於崩密列）

印度教在前吳哥時期（9世紀以前）傳入柬埔寨，因此闍耶跋摩二世時期都是印度教寺廟，最鼎盛的吳哥時期（9~14世紀）經歷了印度教、佛教共存，此消彼長，以及佛教逐漸取代印度教地位的過程。這也是為什麼12世紀既有佛教寺廟，也有印度教寺廟的緣故。

這裡補充一句，雖然柬埔寨如今很不發達，但曾經的高棉帝國（或稱作吳哥王朝）是東南亞最強盛的帝國，沒有之一！羅洛寺群、巴肯寺、通王城（大吳哥）都曾作為建都所在地，只不過通王城無論規模還是保存完整性，都更勝一籌。

現在整個東南亞比較，柬埔寨不算景氣，但車上司機小李就曾嘲笑隔壁鄰居泰國：他們並沒有自己的歷史。話雖如此，還是有很多的柬埔寨人去泰國打工，他們去泰國是不需要簽證的。

2. 為什麼在暹粒只能看到寺廟？

高棉帝國，無論皇帝還是平民居住的房子均是木製的，僅有寺廟是石頭建的，所以殘酷的戰爭過後，留下來的僅剩下無堅不摧的寺廟。這讓我想到三體里說過的，刻在石頭上的痕迹才是能夠保存時間最久遠的方式。

儘管寺廟均保存下來，但是戰爭（地雷）損毀+自然風化，導致完整性很低（像吳哥寺那麼精美完整的實屬奇蹟），大部分寺廟以廢墟為主。雖然各個國家都加入到修復工作中來，可惜修復水平參差不齊，尤其是部分國家簡單粗暴的修補方式令人惋惜。而夜以繼日的自然裸露與周圍樹木神性生長，還將進一步摧毀其面容。如果你真的喜歡它，你便會禁不住撫摸其瘡痍，生怕它再斑駁模糊一些。

從哪個維度來給這些寺廟做分類展示，在我做前述攻略時就思考過，EXCEL表格中任何一個維度都不足以體現其個性，於是我就信口開河，自己給它們分了分類，cause這才是我眼中真實的吳哥寺廟。（以下描述全憑一己觀察，可能存在說法不當之處，還請指正）

▲ 路上看到的援建修復國家包括中國、德國、日本、韓國、印度、約旦等，中國負責修復小圈三小寺：周薩、托瑪儂、茶膠寺

# 色 ? 寺廟 #

在殘磚片瓦中依稀還能看出當年用色之華麗，如今雖褪去浮華，卻由歲月打磨出另一番色彩，如烏青磚牆與白色花苔相得益彰的吳哥寺與巴戎寺，如仙女浮雕栩栩的紅色瑰寶女王宮以及同樣9世紀的紅色遺都羅洛寺群和東梅奔寺，如重森深處覆滿濃郁青苔的綠色秘境崩密列。

一般而言，寺廟建築本身呈現出的顏色主要分兩種，即黑白與棕紅，主要在於所使用的材料不同，一般12世紀多採用巨石，故如今風化顏色偏黑，苔色發白，9世紀多採用紅磚，整體偏紅色調。更多寺廟則是二者結合。

▲ 神跡吳哥寺（小吳哥）

▲ 通王城-巴戎寺（高棉的微笑）

▲ 「紅色瑰寶」女王宮

▲ 羅洛寺群-神牛寺

▲ 羅洛寺群-巴公寺

▲ 東梅奔寺，乍一看頗有小小吳哥樣子

▲ 「綠色秘境」崩密列，我最愛的景點之一

▲ 女王宮裡也有「綠」意

（濕地是該景區的一個特色，水旺時可以泛舟）

# 形 ? 寺廟 #

一般寺廟為四方形，有護城河圍繞（大多已乾涸），象徵印度教的宇宙觀，世界之初圍繞須彌山的鹹海。單層寺廟內部呈規整的十字迴廊結構，多層寺廟則呈現高台狀、金字塔狀。據觀察還發現印度教寺廟頂部形狀為明顯圓錐尖頂，佛教頂部雖也呈圓錐形，但相對敦實一些。

▲ 巨大十字迴廊的聖劍寺

▲ 塔狀國王宮殿（通王城內）

▲ 高台狀空中宮殿（通王城內）

雨季空氣濕度高，那日彩虹一路相隨

▲ 茶膠寺與比粒寺——典型多層高台結構

▲ 豆蔻寺——最簡單結構的寺廟

▲ 寺廟外圍迴廊典型結構

# 靈 ? 寺廟 #

在一眾長相近乎一致的兄弟寺廟中，總需要一些基因不太穩定的，在他們之中起到個調劑的作用。這些寺廟或因樹、因水、因人而富有靈性，跳脫出石塊的理性與泥磚的單調，多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塔布籠寺神樹根須叢生，在殘垣斷壁之上蜿蜒盤桓，巨蟒，龍爪，仿那迦神跡，在這片土地上沉睡著，守護之靈。龍蟠之地水土肥沃，寺內一方池悠然，寺外兩側塘徜徉，水與石互相滋養，嘲笑那些早已乾涸的土地。但寺廟所在之處，因人民的朝拜而得以興旺，卧佛身邊一排排虔誠祈禱的當地人呢喃低語，遙望荔枝山大瀑布下戲水的孩子們。

▲ 古墓麗影取景地：塔布籠寺（神樹世界）

▲ 聖劍寺神樹二則

註：塔遜寺西門那棵幾欲壓倒寺門的著名古樹圖片過大，此處略

▲ 龍蟠水池內外

▲ 這不是湖，是皇家浴池

▲ 荔枝山卧佛寺與祈禱的民眾

# 日 ? 寺廟 #

薄霧日出金光籠罩下的吳哥寺，登頂見餘暉普照的比粒寺，在山頂瞰斜陽之下暹粒的巴肯寺，於日出日落中鍍金光一身，陰翳中仰望寺影黯淡。在印度教的生與滅中，他們正歷經日月的輪迴。

▲ 吳哥寺日出（可惜雲層偏厚）

▲ 巴肯山（巴肯寺），觀日落之地

此山同時只容納300名遊客，觀光需趁早

▲ 比粒寺，觀日落之地too

▲ 塔遜寺與吳哥寺斜陽二則

# 隱 ? 寺廟 #

有些地方，遊客雖寥寥無幾，卻更顯寺廟隱世孤寂之態。人跡罕至的班提色瑪，寺院磚牆赤紅依舊，雕刻精緻如初；深山溪澗的高布思濱，水流潺潺，撫摸河床一千林迦的石板，倒下的佛像卧睡水邊，聆聽世間聲音；森林盡頭被落葉覆蓋的高蓋，令人不禁聯想起墨西哥的奇琴伊察，古老而又神秘；撥雲撩霧的柏威夏寺，恍若人間仙境，當走到懸崖邊，眼前剛還白茫茫的一片倏忽間散開，無盡原野毫無徵兆的凸顯眼前，就如夢境一般。

▲ 班提色瑪

▲ 高布思濱（為了此景渾身濕透一腳爛泥）

▲ 高蓋——柬埔寨版瑪雅金字塔

▲ 位於柬泰邊境的柏威夏寺，嚴格意義講，此處已超出暹粒範疇

3. 吳哥遺迹：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毫不誇張的說，吳哥王朝留下的絕世遺產，正成為當下暹粒人的經濟命脈，大大小小眾多寺廟，每一個景點均供養著絕對飽和的檢票員、警察、保安、清潔工，每個門口均有數個門店經營著一模一樣的冷飲服裝紀念品，還有景區附近的乞討者（包括地雷受害者）、黑導遊，以及無數包車司機、突突車司機，無人不受其恩惠。進一步講，暹粒作為一個絕對的旅遊城市，它的酒店、餐飲、購物、娛樂、以及與之相關的產業，養活了至少一半的暹粒人。就連載我們的司機小李，都是專門從金邊來暹粒從事包車生意的。未來，中國將是他們最大的客戶市場，這也是很多司機開始學習中文放棄英文的原因。

# 論精通一門外語的重要性 #

即便如此，剛經歷了紅色高棉重創的柬埔寨人民正從水深火熱的陰影里復甦，貧窮是他們面臨著的最大問題。景區里隨處可見的兜售紀念品的小孩子，臉上刻寫著與其年齡不匹配的精明世俗，莊家地里皮包骨頭的瘦狗瘦牛瘦羊，看不到明天在哪。

4. 如果沒有吳哥寺廟，暹粒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在我們回上海後與友人交談中得到了答案，「即便沒有這些遺存，人類終歸能找到生存之道」。而且柬埔寨正在成為東南亞新的大加工廠，一如勞動力廉價的越南和曾經的中國一般，Made in Cambodia的服裝越來越多。

說到越南，這個國家似乎不太受到當地民眾的喜愛，三個鄰國在柬埔寨人民心中的地位是泰國>寮國>越南，這也是洞里薩湖浮村為什麼會出現的原因之一，早期越南難民的集居地。

如果說吳哥王朝是人為留下的豐富遺產，那麼洞里薩湖是上天賦予暹粒的最大自然饋贈，它是柬埔寨最大的湖泊，是無數柬埔寨人生存之本，當然，它也是一個重要的旅遊資源。雖然因為雨季天氣我沒有看到網傳的日落美景，但就其水質和周圍境況而言，如若不是在暹粒，它就是一個普通的湖，並無太多特別之處。而在暹粒，它是「母親湖」。（和我們的母親河yellow river的顏色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