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怡:老去的當年
(發寬窄巷·少年派專欄)
少年派|李恩怡:老去的當年
成都市四川師大實驗外國語學校高2017級4班 李恩怡
又是她的忌日。晃晃的月光透著寒意,帶著我回到老去的當年——回憶開始後,要安靜遙望遠方。
我還在蹣跚學步時,她每日帶我到處溜達,說著極不標準的普通話,教著我說這是什麼,那是什麼,問問我是誰,你又是誰。
我學會了跑,她早早地在前頭等著,張開雙臂,等我跑過去,擁入她的懷裡,撒嬌地喚聲:「外婆!」
每當我困了,她會輕輕地把我抱在懷裡,坐在那棵老李樹下,唱著小曲兒,聽著蟬鳴,望著天上雲捲雲舒,哄我入睡。
每逢熟人,她會驕傲地說:「這是我孫女。」當年的她,還壯著,腰板挺得直直的,旁人都說她能長命百歲。
我開始學騎車,她牢牢地抓住后座,防著我摔倒。又或是她騎著車,慢悠悠地載著我們的笑語,似要行往時間的盡頭。那時,她才中年,我們像森林裡的麋鹿,永不知憂愁。
幾年光景後,我再騎上車,顧著自己的玩樂,沖在前方。她拖著不再健壯的身軀,在我身後賣力地追著,不時喊兩句:「孫女,你慢著點兒,小心摔著!」
我長大了,她老了,就似果實正將生長時,花兒在悄然凋零。她已不能再如當年那般背著我閑逛,抱著我入睡。可那時,我仍未領悟,多年後,我才後悔。
可不是嗎?當年我小,她不老;我長大,她老了;如今我去看她,她卻不在了。
她並不富有,卻在過年時,給我包了大大的紅包。在我熟睡時,又在我枕邊悄悄放上一個紅包。
我同父母一起生活後,那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有門前那棵寂寞的老李樹。她去世後,他隨我們到了成都,房子變得冷清,院里長滿雜草,沒人再去打掃。
人去樓空,那房子似是廢了,老李樹,也倒了。
那年,她病了,心智時如3歲的幼孩,整日咿咿呀呀,穿著白色的病號服,躺在白色的病房裡,哭鬧著不喜歡那些穿白色衣服的醫生。
那時,我覺得整個世界好像都是白色的,似被一種未知的驚慌罩住了。我去看望她,守在她病床邊,如當年那般,輕輕地喚聲「外婆」。她緩緩地抬起手,摸摸我的臉頰,應一句:「哎,乖。」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如初。我知道,我不久後就會失去她了。可他們不是說她能長命百歲嗎?
得知她的離去,我愣了好一會兒。連夜趕回那座房子,瞧見她躺在冰冷的棺材裡,周圍的人止不住地哭哭啼啼,我的心像是被一雙冰冷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剎那間,我意識到,她真的不在了。那雙記憶中的大手,再也不能親昵地撫摸我的頭了。眼前好像忽然浮現出一幅幅畫面,似一部正在倒帶的黑白老電影,上映著我與她的點點滴滴。
時光無法倒帶,她再也回不來了。那時,我感覺天似是快塌了。多年後,我又夢到當年,畫面遙遠,彷彿細雨綿綿。
似是每年這天都下著雨,她好像知道我來看她。思念化作綿綿細雨,落到地面,可又不知,那雨是否是在責怪著我,怪著我那麼晚才領悟。但,一曲終盡,曲終人散。它像是在安慰著我,傳給我她在那邊生活得很好的訊息。
雨打濕了眼眶,年年倚井盼歸堂,最怕不覺淚已拆兩行。我在人間彷徨,尋不到你的天堂,東瓶西鏡放,恨不能遺忘。又是你的祭日,折菊寄到你身旁,把你最愛的歌兒輕輕唱。
可我們,終究回不到老去的當年。(指導老師 唐婷)
【「少年派」專欄徵稿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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