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外公、大外婆
懷念我的外公、大外婆（詩文）
羅金海/文/攝影
茉莉丁香，白花露，落影無痕洗。一山又一水，村前攏光聚，裊裊吹煙千家戶。泉水清光，竹枝翠葉，仙雲墮隱，龍紋銅鏡千秋照。盈盈稻花香，連雲山漂流，田園吹盡風光遍，目光遙望斷腸人。日月輪迴，朝朝暮暮，芳塵去，一川煙草斜陽慕，遠近同遞迢餘暉！
天涯人，遊子吟，人面黃花瘦，海棠依舊。夢敘別，遠離愁苦，雲淡星疏九重天。寒宮貴門，水仙花犯，賞故國風景畫卷，誰最憐天地憫農？仁慈善，丑凈美，江山不予閑人度，月鎖家門唐多令。幾度夕陽，一抹殘紅，雙雙玉照，金光輪轉東山壁，更衣可去永呼喚！
夏至日，寫一首《遊子吟》送給我的外婆、大外婆，窗外雨水淋漓延漫，泥土的刨開又是親人一輪的辛酸與哭泣，人停留的時光從生到死，還是那一場痛苦淚眼的告別，活著的每天只是為了生命靈魂的自我告慰，來的時候無知無念，去的時候急急匆匆，無念無回……日月輪迴，生與死同在一條地平線上，它是一場無語的告別，再多話語也只能深深埋藏在心裡，再多的愛也只能化成生命一場痛楚的悲歌，來的時候給了這個世界全部，走的時候就是洒洒脫脫，塵念輕者，心胸寬襟，增給世界無形的美麗之光就閃在日月輪迴的弦音之上。人生之愛，生命之愛，在身為父母后，全都熱烈的投放在兒女身上，兒女以養育之恩無償的回報父母，歸之於天地神養，離之於自然魂歸！生命何之怨，何之恨，來時的世界靜然逸美，走的時候世界依舊四季輪迴，看望一眼，那是蒼天歸之神養歸心；聽洗一耳，那是山水歸之靜養歸心；話成一語，那是生存之道養歸心，滔滔之水聲不絕，生命浪花傳頌一代又一代！因為母親的過寄，所以我有兩個外婆，一個親外婆，一個大外婆；窮苦年代的親外婆出身，生下母親後，將她過寄給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母親的養母---我的大外婆。大外婆生前是舊中國社會一個苦命的人，不識字，思想古板，重男輕女，苦苦的一輩是熬出來的，她生前的每一天都在做，都在不停的勞動著；哪怕是到生命最後的一刻，她都是在撿雞蛋，手裡剛抓到雞蛋，突然感覺到腳沒有勁了，攙扶回房間就悄然離去。大外婆勤苦操勞的一生，我想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她靠做的人了，也沒有再比她更勤勞的人了，毫無隱晦的生命之痛全都藏在日月之中，以無怨無悔的人生回報了生命完美之愛；最讓人敬重的人，生亦悲身之尊貴，死亦心魂之安歸，以天地之交託身，輪迴日月之輪，永存生命靈魂之光照！
大外婆一生受過最多的苦，最多的難，雖然沒有生育，但將妹妹過寄的兩個孩子撫養成人。媽媽說她小的時候在集體隊上生活，大外婆吃的粗糠飯，難以咽下肚，可是在這種饑寒交迫中，還必須完成生產隊上的工份。我看著您那一雙粗大的手，除了有硬生生的繭，更多的是骨頭粗大到沒有更多的肉，這是您一輩子苦做出來的，每一餐，每一頓，每一食！只要五毛錢一期的書，您都沒讓媽媽去完小學，剛剛開始學會寫字的媽媽，被叫去做工份，七歲的孩子一把淚，一把苦水的求您，您就那麼古板呢，讀書是為了獨得更多的智慧思想，學會更好的生存同時，來報答您的養育之恩啊！可您就是重男輕女的思想在大腦里作怪，您沒想到自己也是女 人，您沒想自己也是苦命人，硬生生讓您的女兒成了繼您之後的一輩子在勞動苦命之人；如果時間倒回，您一定讓女兒上學，讓她一輩子不恨你，讓她一輩子不怨你，讓她一輩子有大把大把的錢給您用，回報您的養育之恩！可是一切都已成定局，家裡出不了秀才，全都是苦難的生活所逼，讀不了書，也就意味著一輩無學術，母親思想上的痛，如今都還在落淚，您都知道嗎？人不能做愚昧者，過份的思想愚昧，就算吃得起苦中苦，也就無法成為人上人。我的母親有大智慧思想的人，而您沒有，正因為您用狹義的胸懷阻礙了女兒的大智大若，讓她無法成為社會上的一流人才！這是您一生鑄成的錯，無法知道學知識的用處有為自己服務的同時，又服務整個社會，整個國家；沒有文化，一字不識，就是一個文盲。在您的生命里只有兩個字的寫照，那就是「靠做」，也就是說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少都在做事，沒有停息，一直在忙碌，一直在操勞，為了窮苦的家，勞動的雙手來計算著生命的分分秒秒，一刻鐘都不能浪費。大外婆，您還記得嗎？您每次做到凳子上就瞌睡，那姿勢非常之美；您是每天天蒙亮到菜地里，到廚房，到餐桌上，再到凳子上，僅僅的休息時間就是您在凳子上睡覺，累到只要一坐到凳子上就開始打瞌睡……….我們都勸您，「您上床睡一睡吧。」可是您搖搖頭說：「不去，等下我要去做事。」多麼一顆操勞的心啊，白天的每一刻鐘都捨不得浪費；說完，您又睡了一下，腦袋一晃，差點掉下來了，我看著您都心疼啊，您怎麼就不顧自己的累呢？烈日如同火烤，您不顧自己的休息，又迅速的拿著鋤頭挖地去了。您苦做一輩子，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天天彎著腰，拱著背，在地里忙前忙後，每到收穫季就看見您喜上眉頭的笑容掛在嘴邊；或許經歷過太多沒有飯吃的日子，或許經歷過太多沒有衣穿的日子，而衣食保暖的日子，讓您忘記了所有的勞累！您有一種憫農精神叫作：「不怕上刀山，不怕下火海」，勤奮的、勇敢的，堅毅的品格為家裡操勞著……….
大外婆，您還記得嗎？當您將晒乾的蘑菇拿給我們吃的時候，那是凝結了您多少汗水才換回的，我忘不了那種美味，一種天然美味，一種鮮嫩美味，就在餐桌上，就在您的蹣跚步屢中尋找到的；那樣花費您多少精力啊，深的山，高的樹中尋找……您忙完農活後，邁著沉重的步伐在山上弓著背，彎著腰在山上尋找，下雨後的泥濘中找到的，什麼樣的菌子在您眼裡全都認識；有時候您拿給我們的時候，我們會拒絕的說：「大外婆，您留給自己吃，我們家裡有菜。」可是您了之後，嘴一崛，非常不高興的說：「這是給你們三個外甥吃的。」說著一把壓在我們的包底，再也不要我們拿出來，這種深深的情埋藏在我心底，如今想起忍不住淚水長流。是的，我再也吃不到這種美味的蘑菇了，哪怕山上有，哪怕山還在長，我再也看不到您的身影了，多想念您在的美好時光！我記得有一次打工回到平江，因為沒賺到錢，我對您說：「外婆，我身上沒錢了，不能給您拿送禮了。」您一把將身上的六十元錢掏給我說：「這是外婆的錢，全都給你做路費用。」我嚇了一跳，知道您聽錯了，連忙對您說：「大外婆，我還有車費錢，是沒給您拿送禮錢。」外婆才硬生生的將手縮回，那一刻，我感覺到您最高的疼愛，一種無私的愛！您將全部家當給我，我怎能不敢動，雖然沒有要您的，但您的行動已讓我記了一輩子，這就是您的愛啊，一直久久的讓藏在我心中。您任勞任怨一輩子，從沒說過自己苦，也沒說自己痛，八十歲的時候，您與自己妹妹，也就是我的親外婆一起隨我做火車去深圳，多麼健壯的身體，我們住在十樓，沒有電梯，您都是用雙腳走上去的，沒感覺到累。如今回想起來，依然能記得您當時一起去海洋館、紅樹林最快樂的時光，那裡留下了一張張溫馨的照片。在一天早上，我在樓下買回一盆餛飩，您說是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混沌，您那甜美的笑聲還在我耳邊回蕩，特別是送您倆老去做飛機回到農村家裡後，您非常驕傲的跟左鄰右舍講訴著在飛機上看到過的壯觀美景。或許天邊那一縷雲，就是您永恆的懷想，它在天空中暢遊，您也同樣放飛在藍天底下；一輩子的任勞任怨，在飛機上那一刻才得到生命痛苦的最好釋懷！
想念您，大外婆；想念您，外公！雨紛紛揚揚，荷葉在蓮池中正脫穎而出，露出尖尖的荷角，出於污泥而不染，這就是品格；人的一生就是品格寫照，代表人一生的正直、勇敢、仁義，誠信，高貴節操，代表思想品德的高尚。外公就是這樣一個鐵骨漢子，慈和的老人家除了到地里一腳泥一腳水的勞動外，一輩子都在省吃儉用中渡過。外公是心地善良，正直、勇敢、仁義、誠信的大男子主義精神者，從不計較在這個塵間的苦與痛，到晚上有時間就拿著《水滸卷》、《三國演就》等古書籍在燈下靜靜的讀，看累了，就拉一拉二胡曲，緩解一天的疲勞。外公在山村裡一輩子當農民，全盤支持他讀書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外公，讀書出來當公務員的弟弟並沒更多的支持一貧如洗的兄長。外公也不怨自己的弟弟，在苦日子裡過習慣了，反倒靜養了自己八十多歲的健康長壽之年；人生來世界上走一趟，什麼都應該捨得，只有捨得的人，才會擁有更多生命之美好。反倒是那些吝嗇之人，沒有善才、仁心者，就算擁有更多的財富，到頭來不單是一場空痴空戀，反而就連擁有的一壁江山與錢財守不住，揮之盡矣！有一次，我買了一雙皮鞋拿給外公，外公對我說：「你不要買了，家裡還有一雙皮鞋子沒穿爛，你留著錢自己用。」樸實的一句話語，讓我聽了很是辛酸，老人家的粗衣淡茶飯，不是一般的節省，而是省到只夠溫飽，不浪費一毫一厘的高貴主義精神者！當外公最後生病的時候，我聽說將一輩子省吃儉用的錢全都交給了兒女，那是一輩子心血汗錢啊；我想每一血汗錢藏了他多少痛苦，每一張血汗錢又流下他多少汗水，貧苦的生活世界裡，咽下了一輩子的勞苦勞難，至直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因為肺病，他曾拒絕進醫院治療，怕給兒女帶去負擔，最後苦心婆勸，才到鎮上醫院住院治療；這就是我的外公，一輩子都捨不得花錢而又任勞、任怨的勇敢者，勞苦者，用最誠實的心回報了整個豐收大地，用最慈善的心回報了人生之年！
人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願意離去，到老去的時候，也沒有人願意睡到永遠不再醒來，塵的空絕讓活著人難以接受，只有讓生命的靈魂還在世界裡仁守；外公說：「我死了，就把我葬在對面。」外公是多麼的眷戀自己的家啊，他捨不得離去，哪怕是一貧如洗的生活，哪怕是吃糠頭的苦難日子，也願意在這個世界裡看著，默默的勞動著，無私的奉獻著生命所有力量。他願意靜靜的守著家，守著一山一水，看著日出日落，吃著粗茶淡飯，一直都是大地最忠實的勞動者！「讓我一直默默地為你守護著，我的家；讓我一直默默地為你擁抱著，我的大地；讓我一直默默為你注視著，我的河流……」大山聽了，嗚唁不已；溪河聽了，嗚唁不已。最終，醫院裡的葯，也沒能醫治好外公的病，因肺部呼吸爭促，最終撒手離去。外公有生的日子連飛機也沒能做一次，或許埋藏在心底里的願望成了他一輩子的遺憾；仁慈的外公沒說出口，但外甥女是知道的，藍天飛翔的夢永久的停留在山村裡，停留在外公歸一的靈魂世界，一直守護在生他，養他，愛他的東山村裡。雨停了，仙雲一直飄在山空上漂浮，我敬愛的大外婆、外公，您們或許已經化仙遠遊，來過的路，走過的坎坷，都在風雨、雷電交加的自然世界裡；不要懷疑，愛的路上一直是您們行走的背影，無論時間多遙遠，一定還有您們那清淅的影子，還有那甜美的笑容，還有那永恆的腳印………
6.23日晚於清風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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