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學法系列之三——「堅忍」是必修課

20年前，我去學法語，零基礎開始，大約兩三年的功夫，剛剛勉強可以和老師對上話，就半途而廢了。這一荒廢呀，就是20年。去年年初的時候，馮高說要學日語。我猛然想起被荒廢的法語，真是慚愧呀。於是，我對馮高說，學外語一定要堅持，半途而廢是非常遺憾的事，就像我。。。。。。馮高說，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學呢？你不是說什麼時候開始都不算晚嗎？我說，好，你學你的日語，我要去繼續讀我的法語了。

好在時代畢竟還是不同了，elearning為我們節省了很多時間，見縫插針地學習效率很高。馮高看電腦，我就看手機。每天學半小時到一小時，周末學一小時到兩小時。馮高學完了五十音圖，開始向N5進軍。我對日語一竅不通，她學的怎麼樣我完全無法判斷。但我相信她有能力做好。因為，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是這樣告訴她的——要堅持，要忍耐。

小時候，馮高生病。我告訴她，你要忍耐。除了忍耐，別無它法。我能提供的幫助，就是帶你去醫院，按時給你吃藥，陪你。醫生能提供的幫助，就是診斷，開處方。這些幫助，都是外部的，主要還是靠你自己，因為細菌在你的身體里作怪，你必須忍耐到藥物起作用或者你的身體扛過去。哭鬧，治不了細菌的。所以，她學會了平靜的面對生病這件事。

馮高三歲，我帶她去普陀山。兩天里，下了48小時大雨。穿著雨披撐著傘，依然擋不住瓢潑大雨，鞋子里灌滿了水。那是3月初，雨水是冰冷的。馮高默默跟著隊伍，爬上山。同行的是一群專程去拜佛的上海阿婆，吃的是全素餐（其實主料不過是捲心菜和花菜），但早飯每人有一個雞蛋。阿婆們連雞蛋都不吃，就把雞蛋都給馮高吃。馮高就是靠著這些白煮蛋走過了普陀山。我覺得，很好，孺子可教。

第二年，馮高四歲，我帶她去了黃山。如我所料，她爬上了黃山。我在心裡默默的說，很好，堅持，忍耐，你可以去嘗試更大的挑戰了。

我不斷給她一些挑戰，只為了訓練她的忍耐和堅持。前兩年，我去參加上海城市定向也帶她一起去了。馮高和我一樣，一天步行10多公里，得到了獎牌。在五台山，馮高更是把堅忍發揮到極限，高原反應，不吃不喝，照樣堅持到最後。

有時候，馮高也會抱怨，這個好難。我說，嗯，學東西總是會遇到難點的，你覺得它已經超越了你的智商了嗎？如果你確定已經超越你的智商了，那就可以不用學了。她當然不肯輕易低頭。於是，就繼續啊。

我說，你想想當年你是怎麼爬上黃山的？是怎麼為了不嘔吐一整天不吃不喝地飛到加德滿都的？你又是怎麼走了10多公里完成城市定向的？

我認為，「堅忍」 不是一種所謂的用來「讚美」的品格，堅忍是實實在在的「思維方式」。生活中有太多的困難了，有太多的難處了，怎麼辦？除了堅持和忍耐，還有別的辦法嗎？很多時候，命運讓我們無可奈何，「每一個困難，都能克服我」。這時候，你用什麼去抗爭？你又能躲到哪裡去？除了堅忍，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很多家長認為「嚴格要求」就是對孩子的「學習成績」而言的，並沒有在訓練孩子們的「忍耐力」的時候同樣「嚴格」。地鐵里、餐廳里大聲喧嘩的孩子，插隊的孩子，怕熱怕冷怕苦怕麻煩的孩子，我相信他們中有「學習成績」很好的。但是，我不知道再過十年二十年，當學習的任務被人生的任務取代的時候，他們是否還能「應付自如」。

現在不是鼓勵大學生創業嗎？平均的創業「壽命」只有幾個月而已。這裡面當然有市場的因素，各種因素，但沒能堅持下去恐怕是最直接的因素了。捫心自問，我們自己又曾經輕易放棄了多少東西呢？我越來越感到，人生並不是什麼好玩的東西，太難了，真的，不是光憑天賦和運氣就可以成功的。絕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在咬牙堅持。這份踏踏實實的努力就是自己為自己點燃的燈火。

「堅忍」——這門課——這門必修課——我和馮高一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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