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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們也有了記錄社會進步的電影

最近落幕的上海國際電影節上,不少暑期檔華語新片都率先和觀眾見了面。其中反響最熱烈的,當屬舉辦了千人點映場的《我不是葯神》。

電影結束後,現場響起了兩次長時間的掌聲。在映後環節,影片主演之一的譚卓更是哽咽到語塞,觀眾也哭倒一片。

很多人看完,最大感受就兩個字:戳心。

都說中國人普遍面臨三個難題:買房、上學、看病,而《我不是葯神》的主題,就是圍繞著看病難展開的。

影片中的主角程勇,原本是專門賣印度神油的藥店老闆,他在一位白血病人的建議下,從抗癌藥物中發現了巨大商機,原來瑞士生產的藥物價格高昂,患者普遍無力支付,然而印度生產的等效葯,價格卻不到前者的十分之一。

於是程勇前往印度拿到了印度抗癌藥在華獨家代理的授權,通過賣葯賺了一大筆錢。他也從交不起房租的盧瑟,搖身一變成為有錢人,還被患者冠以「葯神」的稱號。

但在賣葯的過程中,程勇受到身邊病人真實遭遇的衝擊,他賣葯的目的也開始發生了改變,同時他也因為走私、販賣假藥被警察盯上了…

《我不是葯神》是一部頗具勇氣的電影,看病難、看病貴,是中國人的日常生態,卻一直是電影人不願去碰觸的敏感話題。

所以近幾年來,這個題材在國內一直處於真空狀態。而這部電影,也少有地將這一現實搬上了大銀幕。

其實中國電影從來不缺乏現實題材,比如去年上映的、揭露未成年性侵問題的《嘉年華》,以及5月問世的、聚焦城市底層務工者的《路過未來》等等,都屬於這一類型。

但內地大部分現實主義電影,都只能以獨立電影的身份,活躍在藝術院線的範圍內。而在主流電影市場上,現實題材依然處於劣勢。

但是,《我不是葯神》的出現,開始扭轉了這個局面。

主演徐崢、監製寧浩,影片這一偏向於商業化的陣容配置,也讓它跳脫出獨立電影的範疇,能吸引到更多院線觀眾。

事實上,他們的加盟,也讓觀眾能了解到,國產現實主義並非藝術片專屬,商業電影也可以根植於現實,揭露出真實。

而且我們也需要更多這樣的作品,畢竟這些現實題材的影片,不僅擁有電影的娛樂屬性,更意味著對公共事務的一份關注和責任心。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不是葯神》其實帶有韓國電影的些許影子。當年《熔爐》《素媛》等韓國電影在國內掀起熱潮的時候,不少影迷發出了這樣的詰問:中國什麼時候才能拍出一部可以改變社會的電影?

人們羨慕韓國電影人,能通過電影來改變世界,也能借電影來了解不為人知的陰暗事實和動人真相,認識那些被人忽略、以往或者誤解的平民英雄。

《我不是葯神》問世,內地也終於有了「可以改變社會、展現現實」的電影了。在崇尚賺快錢的內地市場,這樣以現實為出發點的」良心電影「非常難得。所以這部影片也真的讓人願意去相信,中國電影其實不輸韓國。

難得的是,這部擁有沉重題材的電影,並沒有過分的煽情。而從一開始,它甚至是以喜劇的方式來進入這個故事的。

徐崢飾演的程勇,在賣葯的過程中,組建了一支「治癒小隊」,成員都是白血病患者或者患者家屬,每個人在供銷鏈上各司其職,卻也鬧出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話。

可同樣是因為題材,影片最初的輕鬆幽默,總是要被更現實更殘酷的一面所取代。電影里有一句扎心的台詞:「世界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這些病患,以及病患家庭,因為貧窮遭遇著各自的不幸,可每一種不幸都異常的真實:

有的人為了買葯傾家蕩產想要放棄治療;有的人為了給女兒看病出賣肉體做著厭惡的工作;有的人為了不拖垮家人生病後離家出走自生自滅,有的人為了省錢看病只能住在髒亂差的集體宿舍……

《我不是葯神》描繪出一副底層病患的群像,他們各自經歷,或多或少地勾起了觀眾的共鳴,也戳中了人們的內心。

而在面對困難的過程中,底層人群的互助互助,構成了影片最動人的一抹暖色。病人組建了許多病友群,相互鼓勵,同步信息,甚至可以一同分享價格不菲的藥物。

如果說求生的意識,是一種自私的慾望的話,那麼這些病患對生的渴望,維繫著他們共同進退,彼此砥礪,這更像是超脫自我的無私品質。

然而,《我不是葯神》中的每一個人都並非英雄,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存在著桎梏與遺憾,也擁有著私心和貪念。

在角色塑造方便,主人公程勇是最成功的人物之一。

一開始程勇只是一個利欲熏心的藥販子,他為了改變窘困的生活環境,才鋌而走險販賣印度葯,就像預告里他說的:「我不想當救世主,我想賺錢!」

電影最初他的生存邏輯,就是簡單粗暴的「金錢至上」,影片導演文牧野對他的概括——「爛人」——也再合適不過了。

可是在程勇玩世不恭的態度中,也能看到他心思細膩、重情重義的一面。對待寄宿在養老院的父親,他會親自餵食、照顧,對兒子他也是倍加愛護,省出錢來給孩子買喜歡的球鞋。

這些小細節,也為角色在未來的轉變,埋下了伏筆,構置了合理性。

後來,程勇被病人的艱難維生打動,他從賣葯賺錢,轉變成為賣葯救人,身份也從商人成為了「救世主」,不僅拯救了許多等葯救命的深度病患,也實現了自我救贖。

程勇是一個典型的反英雄角色,他有著小市民的局限,身上覆滿了短板和缺陷,但這並不能遮掩住他救人時,身上閃爍的人性微光。

徐崢在電影中飾演程勇,在導演看來,他的表演具備前所未有的剛性。

以往徐崢大多以喜劇形象示人,而在電影里他完全脫掉了喜劇包袱,讓人看到他在喜劇之外的強大演技和可塑性。影片中幾場需要調動情緒的大哭戲,徐崢拍了整整一宿,連導演也在監視器背後默默流淚,足見他表演的感染力。

王傳君飾演的病患呂受益在電影里的表現也相當出彩,甚至比徐崢更搶戲。

呂受益是個悲劇性的人物,但他身上附帶的悲劇性,也是許多病患家庭的縮影。王傳君為了演出呂受益的病態和軟弱,表演的時候始終微微蜷縮著後背,他高大的身材反而給人一種虛弱單薄的感覺。

而且,為了讓角色病容更加逼真,他連續兩天沒有睡覺。最終開拍時,他整個形象就是充滿倦容的垮掉狀態,真實得讓人相信他就是那個走投無路、病入膏肓的癌症病人。

最近幾年,王傳君接演了不少藝術電影,比如程耳創作的《羅曼蒂克消亡史》,陳冲執導的《英格力士》以及婁燁導演的《蘭心大劇院》,可見他選片的標準,以及對磨鍊演技的訴求。

《我不是葯神》除了題材的填充,表演的出色外,更大的意義在於審查的突破。

現實題材對電影人來說是塊不願意碰的硬骨頭,事實上造成這種局面的,多少也源自審查的限制。而《我不是葯神》這個直指現實,揭露黑暗的故事能夠過審上映,也代表著內地電影審查制度的進步。

《我不是葯神》將在7月6日上映,也會在6月30日和7月1日率先在全國開展點映。這部內地院線難得一見的電影,也值得觀眾的親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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