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時間時,花來看你
圖/文:北緯30度農家雜貨鋪
春天到底是慢悠悠地過去了,六月帶來了潮濕的雨季,也正因此,山中的花朵喝飽了甘霖,亂紛紛地眨著眼睛,花香便鋪滿了山中小徑。
鳥兒們警惕地立在電線杆上,小小的花骨朵兒還沒具備招蜂引蝶的能力,一場又一場雨之後,山裡的天空充滿著蒸汽,散發出負離子的營養。好奇心如我這般強的人,常常東瞅瞅、西瞧瞧,碰到不認識的花果,非要追問個究竟不可。
洒脫的是小精靈,她已經能輕輕摘下和她差不多高的花草,不管叫什麼名字,一不留神就撕碎在了地上,露出幾顆乳牙,樂呵呵的。
我算得上是個任性的人吧,用菜籽渣肥來種植月季,因而,這幾年來,眼看著它們越長越高,我想,這花種恐怕是硬生生地被我改良了。
鐵線蓮就沒這麼幸運了,去年種下之後,我就沒怎麼搭理它們,說來,它們只能算是大自然的孩子,我看著總覺得有點營養不良。
一日,K胖興沖沖地拉著我去看野生的百合花,未展開的花苞還滴著圓圓的雨絲,晶瑩剔透。
盛開的兩朵像是終於熬出頭的模樣,張開了雙臂,硬撐著向外伸展,仔細看來,許是被蜜蜂蝴蝶們追著採集花粉,只見花粉散了一葉子。
開得這麼肆意的花兒,鄉下無人採摘,我當然也不,到了想看了的時候,就跑出去看一會兒。
眼前開得最好的要數繡球花了,一簇簇、一團團地,雖然是單瓣的花葉,卻擠在一起,絲毫不留一點縫隙,藍色的花邊,仔細看,最中心泛著一點點白色。繡球花是很神奇的,太陽出來一會兒,它們就蔫下頭來,正嘲笑它們脆弱呢,第二天,又跟沒事人一樣,好端端地沖著你開著,好像一場夢。
「我睡著了呀,我就變成一個蘑菇。我醒來了呀,我就變成一隻瓢蟲。」記得《白輪船》里那個七月的小男孩總是一遍遍地往山上跑,不看百科全書,看到什麼花花草草,脫口而出的就是他起的名字。小精靈也是這樣,一遍遍地問,一遍遍地重複,直到說出「花花」「果果」這樣的疊音,有時候,她也淘氣執拗地非要區分「花」與「果」的不同。
親愛的小精靈啊,你已經會說話,會跑來跑去了,如果你願意和大自然在一起,我保證不偷聽你們的秘密。
農婦的浪漫哪裡只能是垂髫小兒,花前月下。更多的時候,我待在菜園裡。可是,六月是花季啊,菜園裡也是滿眼綠色與花色。
黃花菜花盛開的時候形似百合,顏色卻不一樣,花形也有一些差異。紫色的茄子花小小的個子,紫色花瓣,蛋黃色花心,一花一果。
牽牛花,它有個好聽的名字「朝顏」,清晨花開,傍晚花謝。
黃色花瓣中露出一點花蕾,黃瓜花其實可以用蒜片、鹽、油來清炒,也是夏日小暑的一道爽口佳肴。經過幾場雨水之後,黃瓜花便紛紛掉落,果實則爬上藤蔓,一場雨水一般模樣。
黃瓜味甜爽朗,前幾日,田裡結出了第一隻黃瓜,採摘之後,小精靈用嫩嫩的牙齒慢慢磨著黃瓜,和我一樣,她也很喜歡生啃。
沒有人不記得指甲花啊,愛美的小女孩總將其花葉搗碎,輕輕地塗在指甲上,顏色鮮艷垂涎。
紅色石榴花也一個個地開著了,它們很耐得住性子,窩狀裹挾的狀態會持續很久,石榴花是很講信用的,它們開一個,就有一個石榴果,因而,滿樹的石榴花代表著喜悅。
六月的雨真是惱人啊,順著屋檐滑下來,人待在屋子裡,田畈是顧不了了,只能逗逗院子里的一群黑羽母雞,看著它們竄到雞媽媽的翅膀下,顯然,它不想跟你玩兒!
我相信花是有花神的,和人的靈魂一樣,不然怎麼開得優姿優態,跌落的時候又無比喪喪然。雖然不及黛玉葬花的感懷,凌厲風雨後,花兒紛紛跌落,如同跛腳的殘疾人,它們自生自滅。
在田園度過四季,已見過上百種花形,用力想想,都是兒時記憶中,卻叫不出確切名字的。我這一生還有很多風景不曾看過,但我覺得眼前的一切多麼熟悉。慢慢地,即使是遇到新鮮的東西,各式花樣里也只是藏著舊容貌,好像兒時的記憶找到了合適的面具。
這裡的花沒有玻璃房和陽光房,更沒有特製的營養水,有時候,只是隨手掉落的幾粒籽,就夠它們生長的了。它們有毫不客氣,用盡所有的力氣鑽破土壤,但憑著一些些雨水將板結的土地泡軟,單槍匹馬地探出頭來。
記得《樹上的男爵》,興沖沖地宣告「我再也不下來了」,他覺得站在樹上,能夠看到不一樣的天空,和他一樣,小精靈只坐在簸箕里就能自我陶醉地玩上一天,而為娘的,也願意在花地里待著。
萬物有靈且美,花還沒一一看完時,它已掉落了,與其果子的遇見,又是別樣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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