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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街道獻給了汽車,把隔閡與疏離留給了自己

街道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一種公共空間形式,我常用簡·雅各布斯在《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中的一句話來作概括:

「街道及其人行道,是城市中的主要公共區域,是一個城市最重要的器官。」


街道是日常生活的集合

首先,我們來看一下日常生活的街道。

這張圖片呈現的上海的街道,它是各種人與事物的混合,上海的每條街道都有自己的名字,它幾乎把全國都裝在街裡面了。

街道會形成不同的社區、巷子和里弄,在不同的城市以各自獨特的方式呈現。街道上人來人往,變成一個實際的流動空間。街道上有各式商業,比如購物中心,步行街、小攤小販等等。所有這些,都是街道的日常。

街道有其自發的一面,人們會根據不同情況去進行空間利用,做自己所想的事情。街道上有各色聲、光、電形式的廣告和書寫信息。由於我們的城市空間本身就有等級,因此在城市發展的過程中,街道也自然分出了梯度。

不同年齡的人都在使用街道。小朋友有可能把街道當成一個遊戲的場所,老年人也會在街道上與他人進行交流,情侶也會在街上溜達。

這些都表明了我們的日常狀態。無論是在街上站著交談,蹲著交談,還是就地休息,人的身體與街道的關係是最緊密的,畢竟是我們自己在使用街道。晚上的街道也和白天不一樣,在夜晚我們可以感受到白天看不到的街道狀態。


住宅商品化改變了生活

前面講的是日常的街道狀態,那麼如今我們的城市發生了什麼變化呢? 現在中國的城市化率到了53%左右,甚至更高,這意味著有50%多的人在城市裡生活。隨著城市化的發展,人流、物流、信息流等要素迅速在城市中集聚,城市實施差異化發展,各式各樣的城市群集聚於長三角、珠三角、環渤海等地。

城市越來越大,我們以往的生活模式都被打破了。在過去的計劃經濟時代,大家的生活模式叫做「單位模式」,工作地點和居住地點是合一的,大家住在一個大院里。這個大院里什麼都有,有幼兒園、小學、食堂、電影院、醫院、游泳池等等,但同時每個人的公共生活又都在其他人的監視和觀察之下。

隨著商品化社會的到來,大院模式被逐步解體,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小區。1998年開始,中國大面積進入住宅商品化時代,這種住宅小區的尺度規模都非常大,而且是封閉式的,有門禁系統,不住在裡面的人,平時都不會進去。

住宅商品化使得原有的城市機理遭到極大的破壞,居住區跟城市呈現出一種消極的關係——居住地和工作地分離,人們不斷地購買新車,城市也不斷地膨脹。以前在大院里,你認識每一位鄰居;而如今在小區里,你並不知道自己的鄰居是誰,僅僅可以通過房價判斷他的經濟水平可能和你差不多。

看看這幾張圖,這是重慶的變化,1944年的重慶和1993年的重慶,這座城市在慢慢地發展。

重慶夾在兩個山谷之間,先是往南北方向發展,到1997年設立直轄市後繼續南北膨脹,到2012年時,膨脹到現在的模式。目前重慶的城市網路里,增加最多的是車行體系,以實現出行的可達性。

這張照片叫「這麼近,那麼遠」。我們看城市離我們很近,但其實這座城市是為車服務的,車把我們的身體包裹在裡面,我們就住在這種很像模型的景觀小區里。


一條識別性很高的街道

當我第一次去西班牙時,我發現了一條識別性非常高的街道,就是巴塞羅那的蘭布拉大街。我可以把整條街當作我的識別點,無論我怎麼在附近轉悠,最終都能夠走回這條街道。這讓我一個初次去旅遊的外地陌生人,感到很熟悉。

蘭布拉大街到底有什麼不一樣?這條街把汽車的車行道設置在兩邊,同時兩邊只能單向通車,整個街道中間的大塊地方都供大家步行。步行的地方又有咖啡廳、餐飲店、書報亭、休息的椅子等等,彷彿這整條街的中間地帶就像一個公園。

由於蘭布拉大街非常好識別,我很快就建立起了對於巴塞羅那這座陌生城市的熟悉感,所以說,每個人都會通過自己對街道的感知,建立起他對一個公共空間,對一座城市的了解。

除了蘭布拉大街,我還想知道巴塞羅那的其他街道會是什麼樣子。那些天,我繼續在城市裡面轉悠,我發現那裡的街道都很有意思,他們都像縮小版的蘭布拉大街,都是把公共空間放在了馬路中間,將快速車道和慢行車道放在了馬路兩邊。

這樣的設置讓我作為一個步行者感到很舒服,我可以非常愜意地在街上游遊逛逛,這不需要任何人告訴我,我覺得很自在。


提升街道公共屬性的可能

於是我想到了自己的家。我住在廣州,我覺得廣州很「麻煩」。在我家旁邊有一個體育場,叫燕子崗體育場,到了晚上附近的居民找不到其他的公共空間,就都來到這個體育場裡面遛彎散步。也就是說,實際上在我們的城市裡面,公共空間是基本缺失的。

我就開始思考,街道到底是屬於我們大家的嗎?想來想去,我覺得街道作為一個公共空間,它不是屬於大家的,它屬於各式各樣的單位。一條街道可以有各種各樣的單位去管它,有的在街道上挖了很多的井蓋和管孔,有的可能屬於電信,有的屬於移動,有的屬於其他等等。所以,中國的街道是分裂的。

街道作為一個真正的公共空間並沒有得到重視,於是我就想,有沒有可能將街道建造成人們重要的公共空間呢?有一次我看到韓國的一檔綜藝節目叫《Running man》,講述的是讓人們在城市的各種公共空間里做遊戲,這張截圖就是他們在香港利用中環的半山扶梯在山裡做遊戲。

當人的身體可以在城市裡做遊戲,身體跟城市的親和度就變得非常高。除了這樣的有趣應用,還有其他可能嗎?我就接著去尋找。

這是其中一個案例,叫馬德里RIO,是馬德里建的一個環城環道,建完之後他們覺得不對,首先是隔絕了兩邊的交通,其次,反而使人們進城變得更慢。

於是他們想了個辦法,花巨資將這個環道改造成廣場,讓車輛從底下穿過去。這麼做之後,不僅使得這座城市多出了幾十個公園和酒店,更使得新老城區之間的步行距離大大縮短。這實際上就是提升了公共空間的一種可能。

著名的例子還包括美國紐約的高線公園,它把一個廢棄的鐵軌改建成可供大家休息的公園。也包括我們比較喜歡的一個作品,劉家琨的成都西村大院,它通過地面步道與二層環道連接球場、綠化、院落與各類商業服務設施,形成豐富的活動與休閑空間。

這是沙坪壩觸角公園,是我們於2016年基於重慶沙坪壩沙正街研究提出的設計方案,通過抬高街道二層空間並相互連接,形成一個與城市、街區與建築有機聯繫並適宜步行和休閑的市民公園。


勿讓街道兩邊可望而不可及

我們的城市本就跟大量的步行者,跟你我的身體有關。但一旦城市確立車行優先,交通優先的體系後,街道就被割裂了,街道的兩側變得可望而不可及。人們只能很費力地去爬天橋,但這對於老年人或者沒有自動扶梯的時候,就非常困難。

可事實上,在街道的兩邊,人們的生活非常豐富。重慶是山地地形,這非常有趣,人們喜歡居住在主街的背後,那裡有非常多的空間,甚至包括有些地方,人們的日常生活都在街上,他們甚至會利用樹下面的一點點公共空間就開始處理自己的家事,但與此同時,那些大街邊的城市廣場就會顯得非常空曠。

所以當時我們就想出觸角公園的方案,它可能跟美國高線公園的形態有點類似,但更有趣。首先,它應對的是如何提供跟車行系統不衝突的公共空間的問題。其次,它期望塑造出更多的空間。因為在那個地形里,它既可以跟三樓的其他地形連接,又能夠跟一樓相連,而且當二樓搭起來時,又有遮陽的效果。

這是我們做的設想的立體剖面,它實際上是做了一個架在原有街道上的網路體系,這個體系純粹為步行者服務,因為人在步行的時候,身體對舒適度的感知是非常強烈的。可能你走一公里就會累,會想休息,老年人走更短的時間就會想休息。而這樣為步行者服務的公共空間在這座城市又是非常缺少的。


你知道街道的秘密嗎?

街道是我們日常使用頻率最高的城市公共空間,街道的秘密首先在於我們對身體和步行可能性的探索。

首先,步行對距離極其敏感,稍稍長一點,也會覺得累。但是,步行對路線交織極其寬容,對路線多樣化的喜好遠勝於車行。其次,步行對舒適性很敏感,步行體驗對城市形態的精度要求很高。

步行的門檻尺度小,步道的建設成本遠遠低於車行道。步行者散漫、好奇且情感豐富。我們設想,未來的城市應該有更多步行網路的可能性,我們要在城市裡塑造出更多與街道等公共空間結合的地方。城市應該更多地為步行服務,為我們人本身作更多的考量。

最後我想說的是,我們對於公共空間真正的想像力,其實就蘊藏於我們司空見慣的日常需要和身體之中,公共藝術的可能性也就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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