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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騎士團長》——總覺得是村上春樹本人在說話

剛剛看完村上春樹的《刺殺騎士團長》,心情有點複雜。我還算不上他的書迷,小說看的不多,也許我不夠了解他、不夠了解他的作品,儘管這樣,但仍有許多體會想要表達。

豆瓣上有人貼過村上春樹給讀者的信,回應讀者對他曾經作品的喜愛和現在的一點失望,「我認為自己不斷發生變化是很自然的,所以,如果你對我最近的小說沒感覺,我想那也是無可奈何的。因為你在我小說中追求的東西,不可能永遠和我追求的東西完全一致。但也許在某個時候兜兜轉轉,我們的思考又會很好地一致起來。」

也許現在就是我有點靠近他的時刻。

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把書里的文字當成他本人的想法,不論是哪一個人物說出來,總感覺是他在說話,只是借著這個人的身體而已。那些話常常帶給我觸動。

小說總是會涉及方方面面的內容,作者的各種知識、經驗都化為小說的一部分,支撐起故事的骨架、豐滿人物的血肉。而在這部小說中,村上春樹對於音樂、繪畫、歷史等知識的積累,對於旅行、感情、男人、女人的經驗,甚至包括孩子與死亡,都有非常生動的呈現。印象很深的是以下:

關於旅行

小說中的「我」在妻子提出分手後無所適從,開車在外遊盪了一個半月,關於那段獨自旅行的經歷,書中最後有這樣的描述,「在那些地方東遊西轉的時候,我絕不幸福,孤苦伶仃,肝腸寸斷。我在多種意義上已然失卻。儘管如此,我依然旅行不止,置身於許多陌生人中間,穿過他們謀生度日的諸般實相,而且,較之我當時所考慮的,那或許具有遠為重要的意義。我在途中——很多場合是下意識之間——拋棄了若干事物,拾起了若干事物。通過那些場所之後,我成為較以前多少有所不同的人。」

旅行是一種奇妙的體驗,或者說「走出去」,一方面曾經的種種因為眼下的無所事事而一齊湧上腦海,那些困惑的或是精彩的,可能變得越來越清晰,比如《一個人的朝聖》里的哈羅德,一步一步橫跨英格蘭大陸的旅程,也是他沿時光隧道逆流而上的一場思考。另一方面,也許越思考越是毫無頭緒,但旅行中的經歷卻像蝴蝶效應一般,雖然當時並未察覺,但卻使之後的人生悄然發生著變化。

村上春樹也是一個執著於旅行的人,走過許多地方,寫過許多遊記。在80年代遊記《遠方的鼓聲》中,他講到自己為什麼要上路時說,「一天,我突然心血來潮,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踏上漫長的旅途。」而在人生旅途過了大半後,他在2017年出版的遊記《你說,寮國到底有什麼?》中這樣記錄自己的感受:「不確定為什麼要去,正是出發的理由。……結果或許並沒有多大用處,只不過是回憶而已也不一定。但本來,那就是所謂旅行不是嗎?那就是所謂的人生不是嗎?」

關於繪畫

小說中的「我」是個畫家,多年來一直靠畫肖像畫維持生計,但在遭遇與妻分手這樣的變故之後,開始重新思考繪畫。

「我」的繪畫經紀人曾對「我」說,「你具有畫肖像畫的特殊才能——一種徑直踏入對象的核心捕捉其中存在物的直覺性才能。」

「我」借宿在繪畫大師雨田具彥的舊居,研究他的作品,「彷彿從某個點開始,他得以自由自在地畫自己想畫的東西。從那時往後,他的筆似乎隨心所欲自由奔放地在畫幅上騰躍起舞。畫最出色的部分在於空白。反過來說,在於什麼也沒畫的部分。」

「我」嘗試拋棄過去畫肖像畫的方法,「我一無計劃二無目的,只是一味將自己心目中自然浮現的意念追逼著如實描摹下來,一如不顧腳下追逐原野上飛舞的珍稀蝴蝶的小孩子。」

「我」在繪畫時,不論是肖像畫或是風景畫,與其說是對方,不如說是自我的理念。「被描繪的對象通過呈現在畫布上的畫家的理念,重新關照自我」。

以上是村上春樹一系列關於繪畫的描述,似乎正與他的寫作一一對應——堅持為自己創作,捕捉事物最核心的部分,以及適當的留白。他的小說也承載著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關於死亡

小說中雨田具彥的出場便是一個年老將死之人,曾有著驚人的繪畫才能,也有著深深隱藏的不尋常的經歷。他病到「唱片和平底鍋都分不清」,「在連續的昏睡中心臟停止了跳動,如機車開到終點站緩緩停止轉動一樣靜靜地、極為自然地。」他的兒子雨田政彥說死法非常安詳,「我死時也想那麼靜靜地死去。」雖然懷抱著極其沉重的什麼,但永遠無從知曉了。

村上春樹年近七十,作品風格賦予他神秘小說家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像多數人一樣會感受到死亡的靠近,不知他是不是有所感想。我不敢再想這個問題。

關於歷史

雨田具彥和他的弟弟繼彥是經歷過戰爭和暴動的人。一個學油畫一個學鋼琴。弟弟繼彥去了南京,經歷大屠殺後退伍復學後不久割腕自殺。雨田具彥去了德國,經歷暗殺事件又得知弟弟自殺,回到日本轉畫日本畫且心性大變心靈閉鎖。對於那些歷史事件小說中有大篇幅的描繪。

(截取小說段落)

那年十二月發生什麼了?

「」南京入城」。」我說。

「是的。就是所謂南京大屠殺事件。日軍在激戰後佔據了南京市區,在那裡殺了很多人。有同戰鬥相關的殺人,有戰鬥結束後的殺人。日軍因為沒有管理俘虜的餘裕,所以把投降的士兵和市民的大部分殺害了。至於準確說來有多少人被殺害了,在細節上即使歷史學家之間也有爭論。但是,反正有無數市民受到戰鬥牽連而被殺害則是難以否認的事實。……」

關於南京大屠殺的段落,能在日本小說中出現已經難能可貴,即使是小說。

關於孩子

小說中的「我」竟然願意重新和妻子還有妻的女兒——但父親不確定是不是我——一起生活。「每天傍晚五點,我就去保育園接小孩。那是每天的習慣(妻重回建築事務所工作)。保育園距住處成人步行十分鐘左右。我拉著女兒的手,慢慢步行回家。若不下雨,路上就順便去小公園在長凳上休息,看在那裡散步的附近的狗們。……」

這麼寧靜溫馨的場景,讓之前所有的奇幻情節像一場夢。如果就像他自己說過的,類似意思是小說就像他傾吐的容器,那麼對於沒有孩子的村上春樹,一直不要孩子的村上春樹,是不是也認真設想過有孩子的畫面。

除去以上這些,小說中關於免色涉獨居的白色房子,一邊讓人想到《了不起的蓋茨比》里的宮殿般的建築,一邊又充滿神秘感、就像書里提到的那個可怕的「藍鬍子」的故事,而「我」獨自居住的這個山上老宅也是總有奇怪的事發生,一開始有《閃靈》的感覺,後來慢慢知道都是「我」的奇妙思維而已。

當然,村上春樹還是一如既往的奇思妙想又充滿哲思。他的老讀者或許感覺他仍舊是他,小說中有熟悉的元素——孤獨的人、有創傷的人、酒、義大利面、超現實的一切等等,有故事的層層推進與鋪墊,但又有不同,有以往沒有探討過的問題,他的關注與追求在發生著變化,正如他自己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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