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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寺前相隔八年他遇見了同一個朝聖者

4月,我們做了一個西藏朝聖之旅的專輯,為大家朗讀了梁曉軍先生朝聖西藏,行走阿里的故事。獲得了大家的熱烈反應,接下來的幾期,應廣大聽眾的期盼,我們將連載幾期《西藏朝聖之旅》的文字版,與您分享那片藏地之巔的瑰麗風景和觸動心靈的深刻文字。

西藏被稱為世界第三極,這裡是所有旅人都心心念念的遠方,是每個人一生總要去一次的地方,而這片藏地高原的首府拉薩則承擔著藏民虔誠的信仰,更是背包客們的心靈故鄉。今天,聽旅行將和你分享梁曉軍先生的西藏故事,讓我們繼續跟隨他的朝聖之路,去遇見高原風光,遇見西藏信仰。

——聽旅行,最有溫度的有聲旅途故事

28日,依舊坐在穿梭於樓群里的輕軌,離開了這轉眼已帶著秋涼的、隱藏在霧氣里的城市。早晨的中川機場空曠無人,坐在小食店靠窗的地方,靜靜地享受著早餐和音樂,沒有喧囂,只有靜默,我突然喜歡上了在這樣的早晨選擇離開。

10點40分登上前往拉薩的MF8467航班,午時一點,飛機在山南的天空上盤旋四周後終於落到了這片闊別了八年的土地。本應早我先到貢嘎機場的廣州COCO在一小時後航班才落地,為了方便接機,她將出發前的相片發到我的微信里,但也讓一場不期而遇的見面一下沒有了懸念。到達貢嘎班機頻繁而單調,人來了一撥,又走一撥,心思總會那樣地急不可待。提著行李留下來的,幾乎都是和我一樣的,守著即將到來的未曾謀面的人,而見面時總在重複著:「你是那裡來的誰嗎?」千篇一律,如同綵排過的一樣。不知什麼時候起,身邊那些原本熟悉的陪著你很長時間的人總在走著走著的時候就慢慢地散了,而最後成了朋友的,卻都變成了那些從不在乎是否能再見,但又會常常想起的人,而維繫著這樣情感的只是一段特殊的記憶。

初次見到COCO時,並沒有想像的距離感,如同一個相識甚久的朋友,她從事著保險工作,「CO"是中國人壽的標誌,我所能理解的一個人的愛崗敬業也莫過於此了。相處時間雖不長,但感覺到她屬於那種凡事都能有條不紊,觀察入微,深知刻苦之道,也會養尊處優,這是我所見過的,能同時不為工作和生活有過抱怨的為數不多的人,或許冷暖自知,只是沒有過多的表露出來而已。

往拉薩的機場大巴繁忙而有序,人剛走出機場,還沒有來得及深呼一口氣和將身子曬暖,就被警察催趕著上了車,就像是急著趕集的圩客一樣。未滿員,車子便開離了機場。

深秋的山南,天空湛藍如洗,樹已金黃,臨面而過的,總是看不到的高原的風。這一刻恍如從前,只是那年的車裡載的儘是轉著經輪朝聖的人們和流淌著歡快的藏族歌曲,空氣中總飄散著信仰的味道,使人肅穆。此時,坐在車裡,眼卻停留在車外,各懷心事。

從前,感覺山南到拉薩總有著一段距離,如一塊塊幕布,每拉開一幕,就能閃現著不同的記憶里的風景: 曲水邊上輕柔的柳條、拉薩河裡泛起的波光、草甸里散落的牛羊,青稞地里打場時跳起鍋莊的人們,還有雨後山頂升起的彩虹以及紅山上坐滿天空的宮殿,尤如一場變遷,讓人細品慢想。而今,時間飛逝,快得幾乎容不下你的思想作絲毫停頓和遐想,轉眼便是高樓林立,百廢俱興,端然坐起一座新城,沒有石頭砌起的藏房、沒有橋欄上懸掛的經幡,沒有桑煙瀰漫的白塔,也找不到山間隱蔽的廟宇和看不到窗台上鮮艷的小花,幾乎所有的美好和想像,都在瞬間飄逝無影,唯有眼帘再次出現紅色的布達拉時,才意識到我的心已回歸。

白瑪是一家不知名旅行社的專職司機,無所事事時就蹲坐在車站的太陽下,像是一名看車收費的保安,若不是一直打不到出租,才不會與他搭上腔,也更不知道他從事的是旅遊工作,並且還趁閑時無事,還做些接人送客的私活,賺些煙錢,也順帶推銷一下公司的旅遊業務。

在拉薩市的城關區娘熱路與二環路十字路口格桑花公園旁的班和居客棧是一干人約好的聚集地,靠著路邊的客棧與「賽華「和「宜居「沒有絲毫關係,描門而進,狹小的住宿登記處空無一人。只是桌上的電腦開著,手機也隨手扔在堆滿零食的茶几上,我不知道是因拉薩的治安出其的好,還是這裡的老闆完全沒有防範意識,多少讓人產生一些不安。客棧由四層樓的民房改建而成。狹小的天井下硬塞著一對沙發,能容得下幾個人上網和聊天,樓梯盤錯而上,沒有規律,除了樓道,幾乎能用上的空間都隔成了客房,若不是鑰匙上寫著的門牌號,一時半會很難找到自己住的房間。

經營這家客棧的是一對來自河池的年輕夫婦,接管的時間不長,僅有兩年時間,從客棧整體的布局以及設施上看,他們並不深諳此道。或許本就沒有長期留下來的打算,經營模式似乎只是簡單地模仿著其它諸如青年旅館一些做法,專做那些只求經濟的驢客的生意,而客源完全依賴於網路上的廣告。來此的人都是背包客,房間也是事先預訂好的,客棧的條件會讓人產生一點落差。但很多也都住了下來。打點客棧的是女老闆姓韋,也兼職服務員。有著壯族人鮮明的特質,很多時候,在屋裡房外、樓上樓下都能聽到她凌亂的腳步和滿腹牢騷,忙亂中卻又樂此不疲。當所有的旅客都安頓下來後,她也才一改白天時的燥亂,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吃著零食和我閑聊。自打知道我來自哪時。她就堅持用方言與我交談,讓我很容易覺察得到一個在外漂泊的人所固有的對著故鄉常懷的淡淡愁結,而通常這種微薄的請求,總是難以掩飾從她心底流露出來的那點無親和優傷。

當問起她:「為何遠離家鄉選擇在拉薩開一家客棧,尤其是在地域、氣候或習慣都差之天遠的地方」。她也沒多想,就淡淡地回答道: 「只為生計」。

其實,我一直存著一個想法,老時就在雪山下經營一家屬於自己的客棧,喝茶、看書、種花、看人來人往,忘世事冷暖,直至終老。這種理想化的人生規劃和故事情節總是在夢裡閃現,越想就越覺得遙不可及,而當成了一種生活要求和工作常態時,一切卻變得那樣的順其自然。簡簡單單地就成了別人難以逾越的夢。夢想不需要成本,只是我們把它放得太高和太遠,才使得夢總停留在想像里。醒時仍依舊如初。她的話並不多,但也表露出沒有長期留下來的想法,也許有了更好的謀生方式,她也會如離開家鄉那樣的離開拉薩,但我深信她會留戀。

我一直堅信但凡來到西藏並能堅持留下來的人,心底一定會懷揣著一個關於自己和西藏的夢,不論是何種原因、以何種方式,它無需理由,但又都合乎情理。

拉薩若沒有布宮,沒有大昭寺,它將與別的城市無異。而它的存在,多半是在心裡,不管你是否身處拉薩,都能從那裡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一種迷戀,也不知道源於何時,出於何處? 它彷彿就存在於你的生活和思想里,如空氣般的自然,從未離開。這裡的一切都很寧靜,以至於讓你每天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即便是有一天都將停止不動時,你也能安然地接受,我相信在最後那刻模糊的印記里一定會是:清晨走到瀰漫著桑煙的白塔下,透過陽光看到迎面飄飛的風馬; 白天坐在寺前,蜷曲著身子靠在太陽下,傾聽身體與石板磨擦出的聲響; 黃昏時站在廣場的中央,守望著餘輝劃落在紅山的那面白牆; 在人潮簇擁里,沿著八廓街的長廊,追隨著每一個信徒者的腳步; 最後在瑪吉阿米那座黃色小屋的路燈下,守候著靜靜而過的低語的夜歸人。

回到拉薩,心裡出奇的平靜,就像是回到了剛離開不久的地方,當放下行李、放下長途的勞頓時,自然地就重拾起了那些年曾留下的習慣,迫不急待地提上攝影包,出門便攔了輛出租直奔大昭寺。在大昭寺門前坐看磕頭已成了我潔凈心靈的去處,儘管此時的我再也沒有那年的虔誠與安寧,只是被一種懷念的情緒驅使著,不是信仰、不為救贖,只是尋求一種慰籍和回憶。

當再次站在大昭寺廣場前,我一下彷彿丟失了什麼,原本以為可以重拾起的那段記憶,卻如遠去的時間一樣走得更遠,茫然地錯落一處,從前記憶里的那些景象,都被眼前的真實抹殺得一乾二淨,人的思想可以停留,但忽略了時間所能改變的一切。在這裡,人們行色匆匆,各行其是,不願駐足,廣場上已沒有了販賣手工藝品的小攤點,也聽不到滿場的吆喝,曾隨處可見的磕著長頭的虔誠者尋無蹤影,連同那些身著盛裝、滿帶笑容聚集於此的人們。白塔里溢出的桑煙淡如絲縷,不再成迷如幻,就連寺前點著酥油燈的小白屋都掛上了"閑人免進」的告示牌。那年的廣場人群涌動,但讓人感覺到寬闊而自由,而今的它,似乎已不再是那樣的包容,進出廣場的通道代以嚴格的安檢和冰涼的鐵欄。

來大昭寺磕頭的人不多,前殿狹小的空間里沒有像以往那樣擺著密密麻麻的墊子和坐滿了四周晚來等候的人,這不是信仰淡了,願望少了,只是一場風雨之後的人變得沉默和匆忙了,我對此從來都深信不疑。而時間的跨度從來就沒有讓我真正地淡忘過對大昭寺的這種印記和情結,每次和朋友談起西藏,我都會說起大昭寺的磕頭,說起那些不遠萬里和日復一日在這裡祈福和救贖的人們,說起當你坐在光潔透亮的青石板上,陽光的溫度從地面傳至身上、漫延到空氣里,再滲入到那有節律的叩拜聲中,這世界就開始慢慢地變得簡單而寧靜。或許只有心存佛性和敬畏的人,才會擁有那樣清澈而遼闊的心境,容得下天地大小,也能裝得下人生喜憂。來到此的人,我不知道是否和我一樣,迷戀著這裡的一方空氣和幾縷陽光,才長坐而不願離去。

對於信仰和堅持的認知,在這總能感同身受,切身體會,沒有界限、沒有性別、也不分老幼,只有懷揣不同的苦痛和願望,在虛無中卻又隱藏著一種堅強和力量。

我曾問過一個磕頭的人:「許一個願望一般需要還多少個長頭」。

他回答我:「兩萬個」。

兩萬個長頭那是多長的時間? 若是走在路上,它又是多遠的距離? 而人的一生中又會許過多少的願望? 我無法去推算,數字化雖能讓人產生空間與寬度想像,但隱藏於身心下的多少磨礪卻無從估算,只有在身體折磨和心靈洗滌之後,或許才會對這種艱辛付出後換取的精神所得更倍感珍惜,以至於以後心懷善念,謹慎行事。

一直以來,我總堅信若再回拉薩一定能找到屬於那年的記憶,哪怕這種記憶早已斑駁不清,如牆頭上搖曳地草長疏影一般,時隱時現,即動若止,可有時恰好只需一縷陽光,它便又充滿生機、豁然開朗。大昭寺前的石板容易讓人坐地成塔,即便千年,也恍若一刻,這裡時間走得太急,讓一切都靜若止水,毫無察覺,只有陽光拂過後留下的光陰的碎痕。

八年前拍攝於大昭寺

八年後拍攝於大昭寺

在一旁磕頭的老阿瑪不小心地觸動了我的記憶,雖已逝八年,但我仍清晰的記得,那年的她也是站在同一位置,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只是不知道此時的她是否還許著那年相同的願望。當打開儲存在電子相冊里她的相片展示在她的面前時,我以為,她會和我一樣產生一種久違的感動和對時光流逝的感慨,而她只是對我微微一笑,默默地點了個頭,然後輕閉雙眼,口中喃呢,合拾向天,繼續著她那還未完的祈願。這樣的際遇,除了生死與輪換,我深信它將一直延續下去,在讓你感動之餘,更能體會到虔誠的含義與堅韌。

廣場上的天空漸已昏黃,只有寺前矗立的金頂仍在折射著光芒,似乎在堅守著這最後的神聖與莊嚴,斜陽下人的身影慢慢地變得幽長和深邃,連同地面不斷地發出的「摩唆」聲響,彷彿拉近了人與天的距離,人走了,而魂猶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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