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智取威虎山」：張作霖演座山雕

「年年都讀紅寶書，歲歲體會不相同……自從投入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以後，在鬥爭實踐中年年學、月月學、天天學，對《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理解和感情不斷加深……它是永遠照耀我們前進的光芒萬丈的燈塔。」

——上海京劇團「智取威虎山」劇組，《演革命戲 做革命人》，紅旗雜誌，1970年第6期

「智取威虎山」是小說《林海雪原》中膾炙人口的章節。文革前夜由江青指導上海京劇團改編成「革命現代京劇」《智取威虎山》，1964年7月又經毛澤東觀看並接見劇組成員、成為「革命樣板戲」後，更是家喻戶曉、廣為傳唱。

現今仍不斷有「智取威虎山」或「林海雪原」的新版影視作品推出。

圖、1964年7月17日，毛澤東接見京劇《智取威虎山》的演員，和他們親切握手

「智取威虎山」是有史實為基礎的。據史籍記載：座山雕本名張樂山，生於清同治年間，是從清末到民國的三代慣匪，活動於牡丹江海林一帶。日本投降後，座山雕被國民黨委任為東北先遣軍第2縱隊2支隊司令。

中共東北野戰軍解放牡丹江地區、消滅大股胡匪（如《林海雪原》中的謝文東、馬喜山等）後，開始對座山雕等小股胡匪進行圍剿。

遭到我軍幾次圍剿打擊後，座山雕率殘部潛藏在海林縣夾皮溝老林中的蛤蟆塘子，衣食無著饑寒交迫。1947年1月中旬，座山雕派匪徒下山，送信到海林縣模範村公所，要求送10袋白面，20件棉衣到指定地點。威脅如不按期送到，就血洗模範村。

牡丹江軍分區2團接到模範村報告後，於1月26日派直屬偵查排排長楊子榮帶領孫大德、魏成友、孫立珍、趙憲功、耿寶林等5名戰士，化裝成被我軍消滅的吳三虎匪幫殘部，到夾皮溝一帶偵查。

據《東北日報》1947年2月19日報道：楊子榮等在夾皮溝附近的山裡發現有十幾名伐木工人，判斷很可能是土匪，就用土匪黑話與他們打招呼。

這伙「伐木工人」果然是座山雕匪幫的匪徒。經過對話，他們對楊子榮等六人是吳三虎匪幫殘部信以為真，同意引薦他們加入座山雕匪幫。

第二天，座山雕手下一個頭目來到夾皮溝，盤問楊子榮一番後返回了山裡。幾天後這名頭目又帶著幾名匪徒前來，請楊子榮等上山入伙。

楊子榮率領5名戰士，跟隨土匪穿山越嶺走了幾十里路，到了座山雕的巢穴蛤蟆塘子。

到了座山雕的窩棚跟前，楊子榮派孫立珍、趙憲功、耿寶林留在外面，看住外面的匪徒；自己帶領孫大德、魏成友衝進窩棚，活捉了座山雕。

見座山雕被擒，其餘24名匪徒也都交槍就擒。

圖、1967年江青接見革命樣板戲演員

從《東北日報》當時的報道，楊子榮等真是機智勇敢，假扮土匪打入匪巢，6個人活捉了匪首座山雕和24名匪徒。

據記載：楊子榮等六人是丁亥年正月初五從海林出發前往夾皮溝，活捉座山雕是在正月十五之前。

在殲滅牡丹江地區的國民黨正規軍和大股土匪後，中共在該地區執行剿匪任務的主力是牡丹江軍分區2團。《林海雪原》的作者曲波時任2團副政委，他在活捉座山雕後的1947年2月下旬，率領三十多人的小分隊進山，剿除了鄭三炮等殘匪。

因此《智取威虎山》中打虎上山、獻聯絡圖、智送情報、除夕夜裡應外合奇襲百雞宴等情節，屬於合理藝術加工。座山雕的巢穴不是威虎山而是蛤蟆塘子。

但東北的確有個真實版的「智取威虎山」故事，而扮演「座山雕」的，是張作霖。

圖、上海京劇團演出《智取威虎山》

張作霖祖父輩於道光年間，從直隸河間府逃荒到關東海城縣西小窪屯。他13歲時父親被幾個賭徒打死，母親帶他逃亡到鎮安趙家廟。庚子之亂、沙俄入侵、兵匪遍地不太平，張作霖在岳父趙恆昌和鄉紳李龍石等人的幫助下，糾合了三十多號人，成立了大團，管著廣寧南鄉十幾個村子的治安。

大團也稱保險隊，是類似民團的地方武裝自保組織，負責保護地方不受土匪的侵犯，收取一定的保險費。但有些大團也進行劫掠，類同土匪。因此不少文籍就此把張作霖列為土匪，並且是中國「第一號土匪」，而張作霖對此極感冤枉，辯稱從未做過土匪而大團也不是土匪。

在此按下張作霖算不算土匪不論，但張作霖帶著大團保境安民，從不劫掠有史可據。因此附近一些村莊主動要求張作霖保護，他管理的範圍擴大到二十幾個村莊。

當時沙俄乘義和團之亂侵佔了東北。在廣寧北鎮搞大團的金壽山投靠沙俄，得到不少資助，吞併了周邊一些小股土匪，控制了北鎮一帶。

金壽山的大團時常劫掠（被清廷和當時人歸於土匪），對控制的村莊多方盤剝。其中的中安堡村不堪其盤剝，就來找張作霖，要求歸張作霖的大團保護。

金壽山本就覬覦張作霖的地盤，現在又撬了他的地盤，更加嫉恨，就和俄軍合謀消滅張作霖的大團。

金壽山出身天津北洋武備學堂，參加過北洋軍，具有軍事知識。雖然他部下有一百多人，張作霖只有不到四十人，但趙家廟的防禦工事很堅固（參見附圖），硬攻很可能攻不下來還傷損嚴重，於是金壽山派他一個心腹、也是他的乾兒子（姓名沒有記載）打入張作霖的大團做卧底。

張作霖的機警縝密有口皆碑，從袁世凱起不知多少大人物被他瞞耍過，而金壽山的乾兒子竟瞞耍過了張作霖，可想知其機警縝密。

辛丑年歲末（1902年2月18日），張作霖和大團的人忙著殺豬宰羊，祭祖拜神，熱熱鬧鬧準備過大年。金壽山的乾兒子便暗地送出了情報。

金壽山接到情報後，便率領其匪幫又會合了沙俄騎兵隊，在除夕夜襲擊了趙家廟。金壽山的乾兒子裡應外合，將金壽山匪幫和沙俄騎兵隊放進了趙家廟。張作霖的大團毫無防備，沒能組織抵抗就被打得四散奔逃。

圖、張作霖干大團時的廣寧趙家廟

這段史事具備了「打入匪巢、智送情報、除夕夜裡應外合端匪巢」等「智取威虎山」的大多數情節。

張作霖與張樂山即座山雕的年紀相仿（張作霖生於1875年，張樂山約生於1872－1876）），投身綠林的時間也差不多，只是故事人物的結果有所不同：

座山雕被活捉後關押在牡丹江監獄，不久死於獄中，時年70多歲。

除夕夜趙家廟遭襲，張作霖帶著即將生產的夫人趙春桂、和五個弟兄逃了出來（逃跑路上趙春桂生下了張學良），卻因禍得福跑到八角台時被留在那裡做了團練長，不久被清廷招安走上了飛黃騰達之路，最後做了北洋政府的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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