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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做一個不隨份子的人,有多難

文/夏一丹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體驗:每逢佳節備禮金。

五一、國慶這樣的假期,各種喜事扎堆。最近,高考成績公布,不久之後即將迎來的錄取通知書發放期,也是「請柬多發期」。

隨份子,正在成為大家共同的「不能承受之重」。經常聽到有人吐槽:隨份子一年下來,都趕上房貸了;高考隨份子花半月工資,大學通知單簡直是「紅色罰款單」。

說到「隨份子」,我就會想起前同事F。

很多年前,F和我同一年分配到同一個單位。我們的單位大,近百個部門,一個部門就有幾十號人。有不少人,同事好久了,連個臉熟都沒混上。

但同部門的人結婚,請柬卻總會送到我們手上——大家都請了,也不差你一個;況且,隨的份子,將來你結婚時可以「回收」。因為這樣想,請的人其實並沒什麼負擔。

可我這樣的新人卻因為頻頻被請而陷入窘境。還沒轉正,沒有獎金,工資只發一半,這點錢我連吃飯都不夠。而在當時,隨一個份子,往往是我工資的一半!

所以,每當收到請闌,我又愁又氣:唉!上哪弄錢呢?為啥給我發請柬,我明明跟你沒交情!

不滿歸不滿,作為職場新人,人際關係是大意不得的。所以,即使我根本不會出席人家的婚禮,但份子錢我必須隨。

每每送完紅包,我就私下和閨蜜牢騷一番,聊以化解因為無力掙脫只能乖乖接受規則綁架的憤懣之情。

但也僅此而已。

直到有一回,另一個同事把F的事當笑話說給我聽。

「F從來不給同事隨禮,也不參加婚禮。」這個同事竊笑著對我說,「我看那傢伙腦子有問題!完全不懂規矩!」

有人還真的找F當面確認:「哎,聽說同事結婚你從來不隨禮?」

F泰然自若:「嗯,是啊。」

「那你不怕別人說你嗎?」

「我為什麼要怕?我和他不熟。」

「就因為不熟,所以才要禮尚往來嘛!」

「不,我習慣熟了再禮尚往來。」F說得一本正經。

「那顯得你多小氣啊!反正這隨禮的錢你結婚的時候人家會送回來還你的嘛!」

「不用,我結婚不請不熟的人。」F又一句話就把對方堵回去了。

從此,F就成了大家眼中荒唐的代名詞。只要有什麼不符合常態的事,同事間就奚落說:你F了嗎?

不過,F好象並沒受什麼影響。兩三年後,他成為單位第一個考上研究生的人,遠走高飛了。

對我來說,F真的好勵志。尤其是他膽敢不隨禮這件事上。

好些年後,我接觸心理學才明白,F這樣的風格,叫做:做自己。

敢於做自己的人,就是在不侵犯他人的基礎上,建立自己的規矩,按自己的真實意願活著。

做自己的一大核心,就是:不害怕。

他們是很有主體感的人。

主體感的意思是:我知道我是誰,我知道我在幹什麼,我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責。

但若干年前的我,顯然不存在主體感,內心有一個恐懼令我乖乖受制於各種規則的鉗制。

這個恐懼,是在成長過程中「煉」出來的。

和別人的父母一樣,我的父母也喜歡乖巧聽話的孩子。

父母吩咐我的事,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要第一時間答:「哎,好的!」快快地完成,完成不好,挨批評是天經地義。

父母買給我的衣服鞋襪,無論我適合不適合,都要表示高興,然後歡歡喜喜地穿起。不喜歡?不存在的,那時的生活條件下,只要是新的衣服,都是極好的。

父母對我做各種安排,不需要考慮我的意願和情況,我只是被通知後照辦。比如我啥時候上學,我到哪上學。徵求意見,商量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在我們家。

一直以來,聽父母的話,接受父母的安排,我覺得是特別自然和正常的事。這樣才是好孩子啊!好孩子,父母才會喜歡,才會疼愛啊。要是不乖不好好表現,父母生氣,討厭了,那就完蛋了!

所以,一定要乖乖的,表現棒棒的,讓父母滿意。

長大了,就要讓「別人」覺得好。話說這個「別人」到底是誰,對我來說,是永遠的迷。總之循規蹈矩別出格就對了。

從小到大,我媽特別看重我們會不會做家務,她常說的話是:「我可不想我女兒嫁給別人後因為不會做家務被罵,被看不起。」

做每件事,媽媽的考量標準都是:會不會被人說?

我的印象中,好象每天都在為了避免被人說而各種努力小心。

不僅不能被人說壞話,還要努力討人說好話。

可是,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人主義就像一棵小苗,隨時要破土而出。當然,還來不及萌芽,就被扼殺了。

我一直非常厭惡別人打嗝和剔牙。

即便我非常清楚,打嗝是生理反應,並不由人可以控制,我自己也會打嗝的時候,剔牙也是實屬無奈。

但是我就是非常厭惡,厭惡到一聽聞別人打嗝剔牙我就避之唯恐不及。對毫無顧忌地打嗝和渾然忘我地剔牙的人,我也很惱恨。只可惜,我不好說出來。

有一天,我問自己:可不可以感受一下那個厭惡?

於是想起了小時候家裡經常出現的場景。

我父親是個對外人特別隨和大方的人,因為做技術性的工作,所以結交了很多朋友。印象中,我家裡總是客人不斷。其中兩個人,經常踩著飯點來我家。

那時候我姐姐負責廚房各項事宜。她做飯是按人頭放的米,每餐吃什麼菜,她會找我商量合計。

有一回,我們商量著做了一個煎茄盒,那可是特別新的創意!我想著晚上可以美美地吃一頓了,內心很是雀躍。不料,我姐把煎好的茄盒端上桌,我剛要擺碗筷,我爸那兩個朋友來了。

像往常一樣,他們毫不客氣地到廚房,端碗拿筷子,上桌吃飯,吃我和我姐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我們連碰也還來不及碰的煎茄盒!他們大快朵頤,還不停地誇獎:「這個好!沒想到茄子也能做得這麼好吃!」

我和我姐敢怒不敢言,腦子裡飛著一萬把小刀,好想剁了那兩雙手。

他們除了吃飯,還喝酒,酒足飯飽後,打著嗝,剔著牙,拍拍屁股走了。

剩下我和我姐,別說煎茄盒了,我們連飯也沒得吃了!

那一次,我太憋屈了,沖著我爸媽就發起了牢騷:「為什麼你那兩個朋友老是我們吃飯的時候來呀?討厭死啦!吃白食的傢伙!」

我爸立即臉一沉:「你懂什麼?客人來了就好好招待!他們吃白食,你們才是天天年年吃白食呢!你會幹什麼?」

我哭了:「可是我們都沒飯吃了!」

我爸瞪著眼睛怒氣沖沖地吼:「能餓死你啊?不會臨時做點啊?」

見我爸這麼生氣,我只好忍著委屈再也不敢吭聲。

後來,我媽私下和我解釋,我爸其實也很反感那兩個所謂的「朋友」,但因為他們有點小權利,我爸不敢輕易得罪。

我算是理解了我爸生氣的原因,但心裡那股厭惡、憤怒始終憋著沒出來。

打嗝正好是「消化不良」的意思,總讓我聯想到小時候家裡來的吃客們「只管自己酒足飯飽吃到撐卻不給我們留一點點殘羹」然後揚長而去的景象。

於是,打嗝和剔牙的舉動就會勾起我對那些吃客們的極端的厭惡,也會觸動我被搶奪了飯食要挨餓的委屈和傷心。

而更大的打擊則來自於,我已經很憤怒很委屈了,這個情緒不允許表達。這意味著,我不可以擁有我的情緒。

這其實才是很具殺傷力的。——我身為一個活人,卻不可以感受自己活著的狀態,這不是精神上的絞殺嗎?太憋屈了!

曾經來自我爸的那一頓「風暴」,在我內心形成的經驗是:說真心話是不可以的,是沒有意義的,是反而會帶來更糟糕的後果的,比如,被在我心目中,天一樣的爸爸責難、嫌棄和羞辱。

所以,我害怕壞規矩。我害怕讓別人失望不高興。我害怕關係受損。

這些害怕,使我在自己的感受與他人的需要之間很難找到邊界。

根據發展構建層次理論,一個人在發展過程中會有些階段特別需要關係,有關係才能存在。

顯然,為了生存,我付出了代價——不許輕易說我的重要養育者不喜歡聽的話。沒有自我,只需要聽從和跟隨的孩子,養育起來才省勁。

有一次,有人問了我一個問題,你敢不敢討厭一個人?

我被問愣了。

我想到了我當時心裡最討厭的一個人。但還沒等我討厭感出來,腦子裡已經有各種聲音如驚雷般滾過:

這是一個多麼慈悲的人,你怎麼能討厭TA呢?

你討厭別人,你又有哪裡做得好的?

TA這樣的人你都討厭,可見是你自己很差勁!

……

討厭或不討厭一個人,這得由別人說了算。這其實是身為一個人的悲哀。

電影《無問西東》里,清華校長-梅貽琦說:

「人把自己置身於忙碌當中,有一種麻木的踏實,但喪失了真實,你的青春也不過只有這些日子。」

他還說:

什麼是真實?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做什麼,和誰在一起有一種,從心靈深處,滿溢出來的不懊悔,也不羞恥的平和與喜悅。

一個人最大的動力,是真實表達的權利。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你和別人相處,不能只顧著你自己真實為後快,別人憑什麼要成為你的靶子?

所以美國著名心理學羅傑斯說,要真誠合一,才有可能助益關係。

前不久看了一部韓劇《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一直覺得很被打動。有一天終於弄明白,為什麼有的戀愛看起來特別美。

就因為劇中的那對戀人,兩個人都特別真實而誠懇。用大白話來說,就是很純很真很接地氣。

什麼叫真誠合一?

除了真實,還加上誠懇。我和你是不同的,我要做我這樣子的人,我希望你尊重;同時,我也尊重並支持你成為你想要成為的那樣的人。

更簡潔來理解的話,就是,在關係里,也是有邊界,有自我的。親密,卻有間。

這樣的關係是通透的,清澈的,所以也是有生命力的,這樣的戀愛,即使不是轟轟烈烈,卻容易天長地久。

說回隨份子的話題的話,重要的不是你隨不隨,也不是你接受不接受別人隨,而是,你擁有隨和不隨的選擇權,也有接受和不接受別人隨禮的自由權。

在擁有這種選擇權與自由權的同時,你還可以尊重別人相同的這些權利。

也用大白話來解釋就是說:我們之間對一件事,有不同意見不同想法和做法,但重要的是,我們可以說得清。

這很繞,但至關重要。

作者簡介:夏一丹,福建省作協會員,心理諮詢師。研究情緒、關係和個人成長。

潘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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