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誌異故事：唐朝畫皮

原名：唐朝畫皮 文/尹學文

【原文】貞元中，望苑驛西有百姓王申，手植榆於路傍成林，構茅屋數椽，夏月常饋漿水於行人，官者即延憩具茗。有兒年十三，每令伺客。忽一日，白其父：「路有女子求水。」因令呼入。女少年，衣碧襦，白幅巾，自言：「家在此南十餘里，夫死無兒，今服喪矣，將適馬嵬訪親情，丐衣食。」言語明悟，舉止可愛。王申乃留飯之，謂曰：「今日暮夜可宿此，達明去也。」女亦欣然從之。其妻遂納之後堂，呼之為妹。倩其成衣數事，自午至戌悉辦。針綴細密，殆非人工。王申大驚異，妻猶愛之，乃戲曰：「妹既無極親，能為我家作新婦子乎？」女笑曰：「身既無托，願執粗井灶。」王申即日賃衣貰禮為新婦。其夕暑熱，戒其夫：「近多盜，不可辟門。」即舉巨椽捍而寢。及夜半，王申妻夢其子披髮訴曰：「被食將盡矣。」驚欲省其子。王申怒之：「老人得好新婦，喜極囈言耶！」妻還睡，復夢如初。申與妻秉燭呼其子及新婦，悉不復應。啟其戶，戶牢如鍵，乃壞門。闔才開，有物圓目鑿齒，體如藍色，沖人而去。其子唯余腦骨及發而已。唐·段成式《酉陽雜俎》

出長安，渡渭水，過馬嵬，一路西行，便是望苑驛。唐代大詩人溫庭筠在「題望苑驛」中曾寫到：「弱柳千條杏一枝，半含春雨半垂絲。」然而就是這麼一個風景如畫，景色怡人的驛站，卻發生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而又匪夷所思的故事。

大唐德宗，貞元元年，四月的一個午後。

望苑驛西行十餘里，有片榆樹林，枝繁葉盛。驛道邊，榆蔭下，幾間茅草屋，一處小茶鋪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之中。初夏的晚風吹拂著一片茶幡，讓這安靜的傍晚顯得生機勃勃。

小茶鋪的老闆王申，為人樂善好施，這一片榆林就是他親手所植，為行旅遮風蔽日。王老闆的小茶鋪里茶飲、水果、小點心，置辦的非常齊全，盛夏時供行人歇腳，深的過完客商的喜愛。

王申的兒子年方十三歲，是一個成熟但又靦腆的中二少年，就在王申茶鋪裡面幫忙招呼客人。這個悶熱的傍晚，夕陽將晚霞塗成一片璀璨。王申正懶洋洋地坐在鋪子里喝著自製的涼茶：王老吉。

突然，兒子急匆匆的跑茶鋪，興高采烈的說道：「路邊有個女子討水喝，我把她帶過來了」。

王申道看著滿頭大汗兒子，只見他臉紅的像秋天的蘋果，有點興奮，又有點忸怩，無奈的搖了搖頭，寵溺的說道：「那你還不快讓人家進來？」

兒子身後，一個妙齡女子款款走進茶鋪，只見她十五、六歲年紀，綠衫白巾，模樣無比的俊俏。

少年情懷總是詩，看著這漂亮的有點不像話的少女，王申暗自嘆息「怪不得這臭小子，懵懂的成這個樣子。這少女果然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魅力。」

王申招呼女子就坐，裝成漫不經心的樣子詢問女子的來歷。

嬌媚的女子羞澀的說道：「奴家，家在城南十里鋪，夫君不幸早逝，如今服完了喪，生活拮据。想到城東馬嵬坡訪親戚，討一些衣食。哎，幸好奴家還沒有兒女，要不然日子可怎麼過啊？」

經過了天寶年間的安史之亂，大唐的輝煌盛世已經不再，死了丈夫的小寡婦日子過的可想而知。不過，王申看著女子雖然處境悲涼，但談吐不卑不亢，俏麗清晰，不像一般的鄉間愚婦。言談舉止，倒像是讀過書的大家閨秀一樣。

雖然是新寡文君，但俊俏可人的小模樣，讓王申眼前一亮。王申看了看躲在門後探頭探腦的兒子，哪能不知道這傻小子的心思？

於是王申款留俏麗的小寡婦：「小娘子，天色已晚，世道不太平。不如就在寒舍吃過晚飯，暫住一夜，明日再趕路可好？」

女子羞澀的點了點頭，欣然答應。

王申朝躲在門後的兒子看了一眼，只見那臭小子咧著嘴傻笑，目不轉睛的盯著女子的酥胸看，眼珠子彷彿要鑽進女子身子里去了。

王申嘆里口氣，到裡屋把自己老婆叫了過來，耳語了一番。王申老婆聽後，喜不自禁，將那女子帶到後堂，呼之為妹，叫她幫自己做衣服。

那女子所縫之衣，針腳細密，巧奪天空，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王申夫婦很是驚異，其妻猶喜歡那女子，戲言道：「你既然沒有至親了，能做我的兒媳婦嗎？」

女子聽了莞爾一笑，羞澀的說道：「奴家孤苦伶仃，沒有託身立命之地，承蒙婆母不棄，我願服侍二老」說完用那會說話的大眼睛，嬌媚的瞅了一眼門口，留著口水的中二少年。

小夥子被那媚眼電的渾身一顫，半邊身子一下就酥了。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麼就擇日不如撞日。

是夜，兩個少年拜堂成親，然後便是洞房花燭夜。

十三歲的少男，按照現在的說法也就是十二周歲，要和十六歲的花季少女行周公之禮，享魚水之歡，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總之，春宵苦短，急不可待的小夥子毛手毛腳的要脫少女的衣裙。

嬌嬌新娘羞澀說道：「夫君，看把你猴急的，快把房門關好，最近路上不太平，可別招來賊。」

天氣雖然悶熱，但急色的小夥子還是聽從了嬌妻的勸告，裸著身子，手忙腳亂的將門窗關好，還把房門用粗木棍頂了起來。

小夥子嘿嘿傻笑，撲上嬌艷如花的新娘，一時間春色滿屋，嬌喘的呻吟，像蛇一樣綿延著。

午夜夢回，王妻驚坐起來，一把將王申推醒，焦急的說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咱兒子披頭散髮的在霧中呻吟，好像是喊救命的樣子。」

王申睡得正香，很是不爽，怒斥道：「我要是又這麼一個漂亮的媳婦，肯定也要整夜的呻吟，說什麼鳥話！」說完，鼾聲又起。

王妻只好翻身又睡。誰知一睡著，又是同樣的夢。夢中兒子拚命的呼喊：「娘，救命，我快要被吃完了啊！」

王妻嚇得渾身顫抖不停，瘋了一般，把王申扯了起來。這時候王申也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馬上跟妻子下床，舉著蠟燭去兒子的房間。誰知不管怎麼喊，都沒人回答。

王申夫婦知道，出事了。連忙去推新房的門。門死死關著，根本推不動。兩口子拍門大喊，沒有任何迴音。

新房裡和外面的夜色一樣，漆黑一片，如豆的燭火將夏日的深夜渲染的一片凄涼。

王申摸起一把大斧，也不管嚇得直哆嗦的老婆，一斧把門劈開。

房門即開，須臾之間，一個面如圓盤，眼似銅鈴，嘴裡齜著獠牙，通體閃著藍幽幽亮光的人形東西，從屋裡「嗖」的一聲，竄了出來，一下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王申和這東西打了個照面，晃了一眼。當即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戰戰兢兢夫婦倆提著燈籠，照進了新房。只見新床之上，只有兒子帶血的衣服，以及被吃剩的頭髮和腦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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