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浮——《大佛普拉斯》影評賞藝文

浮——《大佛普拉斯》影評賞藝文

死亡是一種結束,但這日月星辰的流轉並不會因一生命之消亡而停滯。死亡只是卑微生命的終點,但每一刻都是宇宙運行的新起點。即便是死亡,也不阻礙開始。電影就是這樣以一場葬禮開頭,同樣也以一個卑微人物的死亡結尾。自始至終,電影里的生命就像一艘沒有帆的小舟,虛浮沒有方向。大佛作為虛幻的信仰,並沒像錨定住漂浮的小舟一樣定住縹緲虛無的靈魂。

菜埔、肚財、釋迦

菜埔,五十幾歲的單身漢,是喪葬隊的一名鼓手。鼓手的工作非常簡單,可是菜埔做的並不好,惹得隊長對他連罵再打。鼓手只是菜埔的副業,因為在苦難的生活里需要生存的不只有他一個,還有他體弱多病的老母。人在這個世上生活是有負擔的,所以他離不開這件做不好的副業。菜埔的正式工作是在一家藝術銅像工廠里做夜間警衛。

肚財是菜埔的朋友,靠撿垃圾為生。用現實世界進行線性推理,如果菜埔這樣的人物也有朋友,那麼就應該是肚財。兩個微不足道的生命僅因微不足道這一個相似點就能走到一起。

電影里肚財的結局沒能逃離死亡,是菜埔給他送葬。喪葬隊送亡人用的樂曲是《友誼萬歲》,我記得這首曲子里有一句歌詞是「一切別恨離愁,埋藏心裡,日後再追」,當然了影片里並沒有這句歌詞,只是想到在菜埔和釋迦給肚財送葬的場景里,這句歌詞很應景。

靠撿垃圾為生的貧窮又卑微的肚財其實是一個有「立體感」的生命存在。即便沒有手機也沒有電視,甚至連吃飯都要靠撿別人扔掉的過期食品,但他有自己內心的小宇宙。肚財喜歡抓娃娃,他的房子里有小小的飛碟屋。飛碟屋裡裝滿了他的娃娃,同時貼滿了異性的剪紙,那是他對失去的童年的幻想和得不到的性的幻想。人是需要幻想的,那至少證明了他沒有麻木到無可救藥。

當貧窮沒能限制住一個人想像力的時候,這就是一個有希望的人。肚財形象的塑造是導演對人這個生命體的敬重,最卑微的人也是立體的。

影片里還有一個看似可有可無的更加「低賤」的人物存在,他是無人問津的流浪漢,是肚財的朋友,也只有肚財這唯一的朋友。

這部電影的主題和色調令人壓抑,整體感覺是虛幻的、浮躁的。有錢有勢的人沉迷在酒池肉林和金錢的世界無法自拔,為了所謂的名與利將人命和法律視為螻蟻,死亡能夠那麼輕易地降臨到一個生命體上。欲與罪是那麼的稀鬆平常,這是一個扭曲的人世間,真真假假早已模糊不清。就像啟文說的那樣,頭上的假髮一天不帶,就會覺得不安。

可是這個流浪漢恰恰是整部影片的鎮定劑。虛幻的信仰拯救不了縹緲的靈魂,佛光普照的大佛真不及無人問津的流浪漢。

他住在自己海邊的「別墅」里,有一間乾淨整潔的廚房,悠然地躺在吊椅上靜聽海浪。在這個台灣南部偏僻靠海的農村裡,如果有誰還是真正的幸福者,那一定是釋迦。

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更不會有人看到他的未來。除了肚財這一個朋友,他什麼都沒有,他什麼都不追求,甚至當這個唯一的朋友被警察欺負的時候,他也無動於衷。可是這樣的釋迦恰好就是真正的「人」,是本質上的「人」,活著只為活著。他叫釋迦,並是真實的「釋迦」。

世間的高與低

佛像很高大,佛光能夠普照萬物。可這世間的卑微,不是在佛前,而是在人前,而你永遠不知道你在人前可以微不足道到什麼地步。在「高」與「低」面前,從來沒有公平和正義,可是人啊就愛把人分出「高」與「低」,哪怕是相對的高與低。

肚財以撿垃圾為生,可是撿垃圾這件沒有成本只需苦力的工作也不好做,廢品收購站的老闆把慢慢事業做大了,就打著不願意收肚財撿來的零碎垃圾的幌子來欺詐他。因為開廢品收購站的他要比撿垃圾來賣的肚財「高」。

警察在路上遇見開著垃圾車的肚財也要打著危害安全的名義欺負他一下。然而,雖然警察已經懷疑到啟文是殺人兇手,但是無奈於他的身份和社會地位,不得已將他「恭送」出警察局。影片處處暗涵巧妙,警察這個角色的設定是對這個被定型為「高與低」的扭曲社會的最好寫照。

肚財每晚都會來警衛室找菜埔,一起吃飯、喝茶、聊天、看電視。兩個人在偷看工廠老闆啟文的車載錄像的時候發現了他殺死情婦葉女士的秘密。啟文知道這兩個人發現秘密這件事後,他毫不猶豫地把這個秘密與肚財一起扼殺在臭溝渠里。而菜埔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為啟文抓住了他的「七寸」,就是他的老母和他軟弱的性格。「卑賤人」的命就是這樣容易被「高等人」像上帝一樣掌控和決定。

出事後,菜埔想把自己的老母拜託給小叔照顧,雖然小叔也只是靠賣眼鏡為生的底層人,但他絲毫不想搭理菜埔的「累贅」。畢竟和菜埔比,他也是「高」一級的人

反而是什麼都不追求、什麼都沒有的釋迦,他沒有面臨過卑微,他沒有給別人踐踏自己的機會,當然了,也沒有給自己被別人踐踏的機會。

慾望的色彩

整部影片皆以黑白為基調,僅僅在看車載錄像里老闆啟文與女性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以及出入於高級場所時才會出現色彩。

有人評價這部電影的時候說:「窮人的世界是黑白的,富人的世界才是彩色的」。這評價並不準確。

富人眼裡的肉慾生活其實也並非彩色,因為那種生活同樣改變不了麻木。只有窮人眼裡的富人的生活才是彩色的,那是一種實現不了的慾望被富人實現時的色彩。

虛妄的信仰

菜埔和肚財發現了老闆殺人這個驚天的秘密後深感不安,焦灼的心無處安放。耐人尋味的是,兩個人首先想到的解決辦法不是報警而是求助於神靈。可是神靈只說了一堆廢話,叫他們孝順父母、護國愛家,這讓心懷信仰的兩個人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去一間被人遺棄的廟宇去詢問,可即便是被遺棄的神明也拒絕了這兩個卑賤的無助者。生命有時候就是這樣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到連神明也要無視他們的存在。

電影里,人們信仰宗教、跪拜大佛,目的無非是為了祈求身體平安、事業順利、財源滾滾,都是看不透的虛妄。

諷刺的是,像啟文這樣流連在慾望世界裡的人,甚至要把最高的神明拿來玩弄。在和一個有著南美洲血統的小姐雲朝雨暮的時候,叫喊的名字就是「Puta」,那可能是發音不準的「Buddha」。

影片的最後是一場法會,成千上萬的人都來祈福,無比虛妄。幾尺高的大佛矗立在那裡金光閃閃,但更顯虛妄。釋迦牟尼成佛恰是因為超脫了「欲」,人們卻向他祈求滿足「欲」,多麼矛盾可笑的信仰啊!

電影里體現出的信仰就是釋迦這個人物本身了。肚財死後,菜埔和土豆為了他的遺像起爭執,打得不可開交,在菜埔的眼裡,那張遺像是那麼重要,是肚財在這人世間唯一的痕迹。但釋迦一點也不為所動。

釋迦發出過對生命價值的感慨,他在看到肚財死在溝渠里的時候,他有想到人為什麼活著。電影里的旁白說到,肚財死掉之後,留了一個人的形狀,可是像釋迦這樣的流浪漢,在死了很久之後才可能會被人注意到,那個時候屍體已經腐爛掉了,到時候只能畫出一個圓形。可這「人形」或是「圓形」,哪一個能變更死亡的含義呢?它無非是短暫的生命終結時的一瞬。

人從未想到過永恆,也看不到永恆。

-END-

編輯 | Asrah | 圖片 | 網路

湖南大學媒介文化研究中心出品

版權所有,轉載請聯繫滾球君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滾上天庭的地球 的精彩文章:

人之初,性已定?亂翻書

TAG:滾上天庭的地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