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農學博士發表突破性成果 釐清水稻雜種不育難題

農學博士發表突破性成果 釐清水稻雜種不育難題

6月8日,國際頂級學術期刊《科學》發表突破性成果,在植物體內報道「自私基因」,釐清了困擾水稻研究多年的雜種不育難題。

論文的第一作者是南京農業大學農學院博士余曉文,這距離他「咬」定這一難題已過去整整9年。在這場科研馬拉松里,秉持「做科研只有第一,沒有第二」的信念,余曉文的每一天都在「趕跑」。

9年前的6月,本科剛畢業,余曉文就一褲管「插」進水稻田,幫師兄到田裡插秧,收集實驗樣本。「那年收割的時候,水稻枝梗粗壯,原本應是大豐收,但很多稻穀是空的」。

稻穗「空果」,其實就是「雜種不育」現象,這正是余曉文的導師、南京農業大學萬建民院士團隊研究了20多年的水稻雜種優勢利用遇到的難題。

萬建民介紹,與秈秈雜交水稻相比,秈粳雜交水稻可進一步提高單產15%至30%,然而,同時會出現花粉不育、小穗結實率低、子粒不飽滿等雜種不育現象。「結實率80%是前提,如果達不到這個標準,就沒法實現增產」。

「一定是哪些基因控制了雜交稻不結實!」余曉文渴望找出原因。

這塊「硬骨頭」比想像中的還要難啃。2009年,余曉文發現世界上被報道的水稻雜種不育相關位點有50來個,但被克隆到的基因只有兩個。這些雜種不育位點大部分只被報道了大致的遺傳位置,誰都可以做,就看誰能先做出來。

「蒸籠」地里「繡花」忙

科研「無人區」的探索註定是考驗心智和毅力的。初期的表型考察和遺傳群體分析就讓余曉文花了兩年的時間。想要找到目的基因所在的區間,需要在很大的遺傳群體中去篩查重組單株。取葉片進行基因型分析,還要採集相應植株的稻花觀察花粉是否可育。

很多人不知道水稻也會開花——水稻的穎花是淡黃色的,長在枝梗上,外觀像小簇的狗尾巴草,個頭比芝麻還小,採集的時候必須先固定,然後藉助顯微鏡觀察,否則真看不出來。

水稻花期一般一周左右,由於研究對象是雄花,必須在一周內完成樣品採集,否則至少要再等半年。

水稻的開花期在七八月,正值南京火熱的夏季,稻田濕熱,余曉文和師兄妹們要「扎」進稻田一株一株精挑細選,多的時候,一天采兩三千份樣品,無異於「蒸籠」地里做「繡花」, 逐個編號收集,穎花樣品取回來,通過顯微鏡觀察是否可育。

白天「蒸籠」地里忙「繡花」,晚上顯微鏡下「穿針線」。「一天要看300個樣,每個至少重複3次,每天觀察統計實驗將近1000次。」余曉文坦言,強度大的時候,一天下來頭昏眼花。

實驗的目的在於證實或者證偽科研假設。證實的話,當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可證偽了呢?余曉文笑笑,「那就只能將一個夏天的實驗過程推翻重來。」

這一「搏」搏對了

2013年,余曉文找到了讓花粉恢復可育的基因ORF3,這樣的成果足以在國際學術期刊發表一篇高水平論文,申請提前畢業了。但田裡的「秕谷」在余曉文的腦海中不停閃現,ORF3的發現真的足以揭示雜種不育的分子機制么?如果沒有與其相互制約的毒性基因,又是誰導致花粉不育呢?

余曉文覺得可能又面臨「山重水複疑無路」。未來會怎樣?只能一搏!

2014年,南京農業大學首次推行優秀博士學位論文創新工程資助,通過一定的經費補助鼓勵優秀博士生科研「不斷檔」,繼續深入探索,余曉文留了下來。

當時基因編輯技術應用尚不成熟,余曉文只能用傳統的方法,在很大的群體中進行複雜又嚴密的遺傳分析。

「看文獻——提假設——與導師討論——驗證或推翻假設」,余曉文終於找到了讓他「激動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的「MM純合近等基因系」。

他將這一發現講給導師萬建民聽。萬建民立即拍板,「非常有意思!」並鼓勵他借鑒跨學科的方法,繼續深入下去。

在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王海洋、吳傳銀等專家的幫助下,余曉文為40多年前就被提出的水稻雜種不育遺傳假說找到了強有力的證明。

余曉文發現,是ORF2這一「狠毒」的基因導致花粉敗育,更有意思的是,ORF2和ORF3這兩個功能相反基因竟然緊密相連,並且來自同一個親本材料,它們共同作用,使得雜交後代攜帶這兩個基因的個體數顯著偏多。

參考動物相關研究,這是一種典型的「自私基因」遺傳模型——經典的孟德遺傳定律認為,來自雙親的基因應當相等概率地分配給下一代,然而「自私基因」會打破均衡,導致「孩子更像某一方」,而不是「一半像爸爸,一半像媽媽」。

余曉文的發現,第一次突破性地運用「自私基因」模型解釋了水稻雜種不育現象。

「畢不了業,時常不著家」的年輕爸爸

2016年是余曉文深感壓力的一年。這一年孩子出生,妻子為支持他,辭去工作照顧孩子和家庭,他的研究還有一塊硬骨頭沒啃完。

為了方便來去實驗室,夫妻倆在離中國農科院實驗室不遠的地方租住了一間很小的房子。北京三環內的房租很高,余曉文的補貼勉強湊夠房租和家用。

每年的10月到次年的3月,余曉文像「候鳥」一樣,遷徙到位於海南的南繁基地潛心研究。孩子出生前,余曉文連續4年春節沒回過老家陪父母。

孩子快1歲時,他將老婆孩子接到南京,但只要導師一個消息,余曉文就一頭「扎」回北京的實驗室。

「穿著短袖去的,套著羽絨服回來」,雖然夫妻倆早已適應這樣的節奏,可這次,快一歲半的孩子卻認不出爸爸了。余曉文很心酸。他暗自較勁兒,再努力一點、再加快一點!

2017年11月,余曉文將積累8年的成果投給國際頂級權威期刊《科學》。不到一個月,《科學》期刊編輯寄來了一封回執——從摘要到圖注全部詳細修改,這讓整個課題組都為之振奮。共同通訊作者、導師王海洋激動萬分,「頭一次見到!說明編輯對此文非常感興趣!」

2013年發現「MM純合近等基因系」是余曉文最激動的時刻,但直到此時,他的科研故事才算相對完整地告一段落,這些年一直懸在心中的石頭也落了下來。

科研沒有「休止符」

余曉文並不是團隊的第一位「長駐」博士。南京農業大學農學院院長朱艷教授說,「作物育種本身就是一項周期漫長的工作,要想出大成果,再怎麼努力都需要這個時間。」

南京農業大學農學院鼓勵學生從本科實踐創新項目開始,就明確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從本科畢業論文開始就能定好研究方向,到碩士和博士階段就要自己來主導研究。

「博士期間科研有彎路、沒進展,這很正常。」朱艷說,一要打好基礎,二是必須具備良好的抗壓力和意志力。學校沒辦法覆蓋到的好的研究,學院通過資助和獎勵來補上。

在南京農業大學農學院,頻繁的彙報和交流是雷打不動的「規矩」。「余曉文的研究,就是在多次彙報碰撞以後,導師才覺得要有好成果了」。

團隊之間每周一次小交流、每月一次大交流。每年一兩次的學院範圍的大交流都要持續兩三天,所有研究生都可以對某個成果提問或給出建議,「我們不贊成導師學生一對一的培養模式,我們強調大團隊意識,高領域的成果必須是交叉協同的。」 朱艷說。

博士生要勇攀前沿,必定有大量交叉學科,余曉文的研究就涉及遺傳學、分子生物學、進化生物學、作物學等多個學科。不論理論積累或實驗技術,都需要花時間去琢磨。

「坐不住冷板凳的學生,不會來我的團隊」。萬建民院士說,團隊發掘的水稻半不育基因PSS1花了18年;而水稻部分顯性矮桿多分櫱基因D53則花了25年。

6月10日,論文發出的第二天,本應是最該分享喜悅的時刻,余曉文卻又一早回到試驗田,開始新一季的水稻插秧。

9年前,同樣在這塊地里,他下決心要「啃」下硬骨頭向難題「宣戰」。如今,余曉文試圖將這場「馬拉松」繼續跑下去:一是驗證這一成果到底能為百姓的飯碗增加多少口糧;同時探尋毒蛋白與解毒蛋白這對「歡喜冤家」,究竟還隱藏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通訊員 許天穎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 李潤文 來源:中國青年報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中國經濟網 的精彩文章:

只因為特朗普工作 白宮女發言人被趕出餐廳
南昌一麵包車衝撞8名輔警 5人受傷

TAG:中國經濟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