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在藍田,帶你探訪神秘的藍關古道 尋找湮沒了的歷史往事

在藍田,帶你探訪神秘的藍關古道 尋找湮沒了的歷史往事

仲夏, 時值俄羅斯世界盃戰火初燃,烽煙四起,因貪戀球賽甚晚方才歇息,酣睡難醒。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朦朧間接聽,方知乃張效東先生邀我進山考尋古迹,聞罷不覺欣喜,匆匆洗漱就駕車接先生去了。

左起:朱永林、張效東、南山樵夫

先生年少投身教育事業,教書、寫書,付心血無數,育桃李滿天。晚年閑賦在家,因酷愛古典詩詞又眷念故土文化,遂重拾筆墨又訪山川,醉心於藍田地域文化的搶救挖掘,數載默默勞作,頗具建樹,今年始又創辦藍田王維四呂文化研究會並任會長。仰慕先生卻未曾謀面,然神交已久,故雖初見並無陌生之感。

先生年過七旬,素衣潔面,身材高瘦,精神矍鑠,溫文爾雅,書卷氣息頗濃。和先生相談間,適逢一書商前來取書,待把數十包先生所著的書籍盡數裝車完畢,我已滿頭大汗,然先生卻氣定神閑彷彿無事一般,心下不由暗暗稱奇。

一起同行的還有先生的學生、藍田王維四呂文化研究會副會長朱永林先生。他常陪先生出去,之間甚是熟稔。

朱老師年四旬有餘,身材健碩,臉色紅潤,不甚言淡,舉手投足間頗顯沉穩,目光甚是銳利。若非鼻樑上的鏡片散發著淡淡的書香氣息,任誰也想像不到他也是位造詣頗深的學者。

三人出藍田北門右折東去,沿灞水直達普化鎮河灣口村,接上嚮導老李復上藍小公路東向藍橋而去。

車上省道,巍然山峰撲面而來,突石赫然兀立,山勢奇險,鬼斧神工,不禁肅然。猶似巨爺劈開山石,公路穿山而過。穿越數個隧道,嚮導老李大呼停車。一行人下車行至河床,老李偕張老師前行,我同朱老師隨之。

今夏少雨,河流略顯漸枯之勢,因而兩岸河床得以裸露而出,對於研究考察而言實乃良機。只見河西岸水線處,或疏或密,或聚集或分散,裸露著古棧道安置橋墩柱樑的棧孔殘痕。

有些壁孔是開鑿在較高的崖壁之上,用以水平橫向安裝棧木,其孔有卡榫凹槽以防滑脫。底孔是在離河床較低的崖石之上立鑿而成,其孔或大或小,疏密不定。其上豎立柱,數根交叉和橫木相連以承重,橋上鋪置木板固定,棧道方成。聽嚮導老李說述,從老人口中得知古棧橋寬七尺余,足夠車輛輜重通行之用,可達藍關經藍橋驛往東南而去。

張先生在朱老師的幫助下測得棧孔之間的距離是二、五米許,正好吻合流傳中的棧橋寬度。實施如此浩大之工程,在古代來講施工難度是無以倫比的。修建如此級別的道路,也只有政府推行方可完成,也不知折損了多少民眾生命、耗費了多少錢糧財帛。而這樣的棧孔竟有數百殘存,數量之多、工程之巨難以想像。驚嘆之餘,敬佩之情頓生。

恰逢多雲天,山間不甚炎熱,但偶有陽光從雲朵後露出也頗為灼熱。烈日下熊熊熱氣上涌,似乎視線也變得扭曲了。放眼望去在陽光的照耀下,遠處的人影一浪一浪地涌動。而先生和朱老師兩人,時而俯身凝視,時而攀石跳躍,全然無視天氣之酷熱,一絲不苟地工作著。

午至藍橋,餐食已畢。河邊小憩,或許想放鬆心情,抑或是觸景生情,先生的臉上了無工作時的嚴肅,笑意閃現,一臉柔和,平靜而深情地講述著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

藍橋地處秦嶺山地,林密谷幽,水草豐美。很久以前,就有一些山民在此結草為屋、相聚為寨過著與世隔絕的恬淡生活。有一個名叫尾生的書生雖家境貧寒卻酷愛詩書,痴想有一日能出人頭地,光耀門庭。故整日在藍橋之上踱步徘徊,背書吟詩,酷暑嚴寒從未間斷。

時日久之,竟然與在橋下溪邊一浣紗村姑相識,日漸熟稔,遂生情愫。橋下溪畔幽會,林邊田埂相攜,兩人山盟海誓暗訂終身: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然村姑父母聞之大怒,斷然拒婚。可憐伊人思念情郎每日垂淚,形銷骨瘦。一日,兩人終於相見,相擁泣哭不止。靜下心神,兩人約定日暮夜靜之時在橋下相聚,私自外奔逃往他鄉。

是夜,四野沉寂,暗無月光,尾生獨自佇立橋下,痴痴地等候伊人的到來。等啊,等啊,苦苦守侯姑娘的到來。忽然,天氣驟變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大雨傾盆。陡然間河水暴漲,面對咆哮如雷的山洪,痴情的尾生竟無怯意,為了那個約定不肯離去,他在等待著自己的心上人啊,豈能貪生逃離?尾生慌亂之中緊緊地摟抱著橋下之木柱死不放手!洪水呼嘯著轟然掠過,頃刻一切蕩然無存!

翌日雨霽,天地間祥和如初。只有一聲聲凄厲的哭號從遠處傳來,姑娘披頭散髮跌跌撞撞狂奔到河邊。可是,她再也看不到痴情的郎君,再也看不到昔日的藍橋!姑娘悲痛欲絕,肝腸寸斷!她哭訴著、念叨著:如果不是狠心的父母將自己鎖在屋內而難以脫身,如果自己能在昨夜就破窗逃出和郎君相攜而奔,那麼會有現在的結果嗎?姑娘哭著訴著,沒人能回答,人生也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和重新來過!她哭得天昏地暗,藍溪也為之悲咽!突然間姑娘縱身躍入藍溪之中,波浪滔滔,轉瞬即逝,消失不見。

只有奔騰不息的藍溪水在憤怒地咆哮著:

一生一代一雙人,

爭教兩處銷魂。

相思相望不相親,

天為誰春?

……

良久,先生一動不動,似乎還沉浸在自己所講述的故事中而不能自拔,雙目入神地停留在河床中那一方巨石之上。那上面還有固定橋柱的清晰印痕,側有一處石刻:「抱柱處」三字赫然在目,令人動容。恍惚中似有淚水滑落,我也懶得去擦,任由清風和淚倒也痛快些許。

告別藍橋踏上藍關古道,此處地形頗奇,兩邊山峰峻峭,之間夾一漫長陡坡,山路在坡上曲折百回,盤旋蜿蜒向坡頂而去。

站立坡頭,極目遠放,北面玉山雄姿巍然,其特有的灰白色花崗岩山體在藍色的天幕映襯下,愈顯晶瑩剔透。俯瞰山腳來時處,公路似玉似帶,藍溪如夢如幻,秀美迤邐。

藍橋,既是適宜人們耕種生活的安居所在,也是兵家商旅必經的重要關隘、驛站,千百年來演繹著無數人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有「尾生抱柱」的催人淚下,也有「裴航遇雲英」的「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徒呼奈何的哀嘆。歲月流轉,青山依舊,也許正是因為人間的諸多滄桑、世事變遷,才使藍橋積澱了濃厚的文化底蘊和獨有的傳奇與神秘。

「藍水遠從天澗落,玉山高並兩峰寒」—— 一路默默工作,言語甚少的朱永林老師此刻迎風長吟,誦讀起杜甫那膾炙人口的詩句,情景相融倒是恰到好處。想必他也是驚嘆玉山之美,心中豪情涌動有感而發,給眾人艱辛的旅途增色不少。

以前在文獻之中知悉古道有一處關隘地名叫「十二箏坡」,苦尋己久卻不得而知,疑是腳下之地,然心下並不敢確定。問詢先生,他聽後淡然笑道正是該處,頓覺釋懷。先生笑問此處何以稱之箏坡,我疑惑不解忙求先生解答。

原來兩邊多山,唯此埡口略平坦,形成寬約十米左右的山坡直達山下,如修路通行此處乃最佳選擇。山路曲折多彎以「之」字形迂迴緩降坡度,猶如古箏上的一排排琴弦。箏在漢、晉以前是十二弦,故有「十二箏坡」之稱。唐詩人張籍曾寫下「雲中迷象鼻,雨里下箏頭」的詩句。詩人所寫的「箏頭」即此箏坡也,只是年代久遠口口相傳轉音有誤,當地人稱「箏坡」為「窄坡」了。

這裡的坡形陡峭,山峰險峻,原築有一關謂之「箏坡關」。該關據險隘守之,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當時拱衛京城,防禦可能來自東南威脅的重要關口和屏障。事實上劉邦伐秦正是經此關過簣山而至灞上直逼咸陽,擊碎了秦軍最後一道防線,大秦帝國頃刻間土崩瓦解。由此可見,「窄坡關」在軍事方面具有何等的重要性。

藍關古道由窄坡一分為二,一支經橋埡村往西南方的輞川而去,經白鹿原而至長安,是為支道。主官道一路西行經大坡腦村通往六郎關,路寬且平緩可通車輛。草坪村、碾子灣、北曲等村,村子雖小卻緊鄰相連。屋舍井然,村巷小路一塵不染,山民或耕或鋤,一片沉寂,落針可聞。

藍關古道最著名的六郎關就位於北曲和碾子灣之間的嶢山突出來的一個高梁之上,關門遺址已然難辨。傳說中因著名的楊六郎在此駐防,因而得名「六郎關」。山樑由北面延伸突兀前出,酷似象鼻,前臨深澗,建關在此確是一夫當關,萬難飛度,突顯了軍事防衛的屬性。先生和當地居民交談知悉,原來的關門巨石門墩尚存,在大躍進修公路時被推入山澗,僅有的一些遺迹也就蕩然無存了。

夕陽殘照,古道依舊。做為古代連接關中與東南之地官路大道的重要節點,藍關古道留下了多少官商士旅的跋涉足跡?記錄了多少文人墨客的豪氣情懷?

始皇東巡、劉邦引兵滅秦、楊六郎駐兵操守都使滄桑古道,平添了些許鐵甲鏗鏘、馬蹄如咽的傳奇故事。

相傳戰國時期秦國的宣太后也就是近期頗有知名度的羋月,由楚入秦時也是途經此道前往咸陽的。據說羋月途經此處時恰逢陝西乾旱少雨,莊稼顆粒無收,災民遍地,餓殍遍野。她就讓隨行人員將所藏食物散給災民,然杯水車薪無濟於事。羋月靈光閃現,記起家鄉有種樹,采未梢之葉加水揉搓,如此反覆多次,沉澱後可得塊狀澱粉,配湯汁食之,既可充饑更兼解毒治病味美無窮。於是在官道山林尋訪此物,幸喜秦嶺林木繁多,遍布此種樹葉,采之制粉散之於災民,救蒼生無數。

旱災過後,人們憶起羋月的善舉唏噓不己。為了記念羋月,人們把這種食物取名「羋羋粉」或「羋羋梢」,更有甚者為感恩羋月神仙一樣的救助萬民,虔誠地把這種食物稱作「神仙粉」。

時光流轉,千年後的宣太后已然長眠於芷陽驪山,當年是否救助災民已無從考證,然「羋羋粉」卻傳承至今,日漸成為都市人們的消暑佳品,也是藍田的著名小吃,近年更是聲名遠播。

暮色漸濃,一行人踏上歸途,古道雖未探訪全貌,只能有待他日了。車子在古道上向西飛駛,周圍群山連綿起伏,薄霧如紗,似在雲端飛行一般,妙不可言。看著路邊殘存的記事崖刻,想想古代官商鄉紳為維修古道付出的艱辛,士民商旅的艱難跋涉,胸中不禁感慨良多,唏噓不己。

由於職業使然,又頗喜古迹文化,在古道上奔波十數年,唯有同先生、朱老師他們此行收穫頗深。嚮導老李戲言道:「你這次隨便逛逛收穫不小吧?」我卻不以為然,世上許多事,如無鍥而不捨、持之以恆之精神則事難成亦,就如先生歷經多年的艱辛付出才有如今之收穫,哪有那麼多無心插柳之幸運?

唯有艱辛努力方可水到渠成,事皆如此。

晚霞瀰漫天際,暮靄低垂,連綿不盡的秦嶺披著一抺霞光愈顯絢麗多姿,瑰麗無比。車行如風,古道漸行漸遠,愈發顯得蒼涼、厚重。凄風冷月中,獨自守侯那沒有盡頭的約定,直到永久。

湮沒了黃塵古道,荒蕪了烽火邊城。歲月啊!你帶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本文作者: 南山樵夫,本名王剛,藍田縣三里鎮斷頭溝人,愛文學,喜攝影,熱愛爬山遠足,長於用文字和影像記錄生話。

鄉土文學專欄

投稿郵箱:

推薦區域專業文學平台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陝西第一資訊 的精彩文章:

TAG:陝西第一資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