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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髮者的轉機,在49年前被扼殺

文/抓馬

今天是石牆運動49年的紀念日

這場運動中有對抗有流血

有無辜的命運被重創

這一切之後是一個新的局面

紐約的這個盛夏夜,有點躁動。一位年輕人,從中央火車站衝出來,順著麥迪遜大道朝曼哈頓下區狂奔,在東二十三街轉入第五大道,繼續往下奔。至第九街時,他急急西轉,隨後,抹進了格林威治村一家叫石牆(Stonewall Inn)的酒吧里。

這位年輕人叫布魯斯,住在紐約城北郊,一個名為貝德福德山(Bedford Hills)的地方。他每周有一半時間坐火車到紐約市立大學學習,一半時間在家裡研究頭髮再生的問題。

今天是個大日子,就在布魯斯準備出門的半小時前,謝頂多年的鄰居大叔喜滋滋上門來,讓他看自己頭頂剛長出來的濃密新發。還無不嘚瑟地跟他說,下周就可以頂著濃密的頭髮約會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研發的洗髮藥水就這麼生效了!成功就這麼來了!布魯斯決定過兩天立即申請專利、聯繫廠商,儘快把自己的研究推向市場。

而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這正是狂奔到石牆酒吧的原因。酒吧總是又吵又擠,他不知道掰開了多少黏在一起的身體,才到吧台。約翰早已等在那裡。

石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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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全名約翰·諾奇克,這年28歲,正在紐約大學攻讀社會學博士學位。他眉毛濃密、雙眼細長有神,全身上下散發著睿智的魅力。布魯斯幾乎撲到了約翰身上,以最快的語速告訴約翰最新的研究成果,約翰摟住他的頭,寵溺地笑著。

就在這時,酒吧的燈突然亮了。抱在一起的身體迅速分開,吵鬧喧嘩瞬間消散,寂靜中夾雜著不安與憤怒。

警察來酒吧了。在六十年代的美國,警察突襲酒吧,隨意抓捕被懷疑是同性戀者的人,是很正常的事。但他們在人群擁擠的周五晚上,來到黑手黨人開的酒吧,卻不同尋常。石牆酒吧是出了名的gay bar,黑手黨人賄賂了警察,一般只會在平常人最少的時候,來走個形式。

這次是怎麼了?來了六位警察,慢條斯理:「出示下身份證,然後麻煩都出去下!」

人們恨恨地看著警察,有人拿出了身份證,有些人並沒有。門外已經圍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突然地,氣氛有點不太對。似乎有人想朝著警察走一步,但似乎並沒有。可好像所有人,都像是讀懂了彼此心意,又鼓勵了彼此似的,真的開始朝著警察走了。

警察們感覺不妙,身體下意識地後退。

酒吧里的人們看到警察慫了,內心瞬間踏實。他們意識到,原來警察也怕人啊,原來今晚,是警察來到了他們的地盤,而不是他們再次被警察驅逐、追趕。

人群很快躁動了起來,他們推搡著警察,開始往外走,還把硬幣扔到地上。有人吹口哨、有人喊「copper」(copper是英文中對警察的蔑稱),意思是你們警察也就值這幾個錢,貪污腐敗,看見黑手黨人鞠躬哈腰,在這些遵紀守法的年輕人面前卻橫行霸道。

石牆運動資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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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等,在六十年代的美國,除了伊利伊諾州,其它地方同性戀就是犯罪。只要被發現,就會被逮捕。接著,他們的名字、年齡、住址等,都會被登在主流報紙上……他們的父母、朋友、鄰居都將知道他們是同性戀。

那時,壓根沒有出櫃的說法,大家都在柜子里。被這麼強行拉出來一曬,這些人的生活差不多就完了。失業是99%的事,不要說政府、事業單位了,就是美容師,也能給你吊銷資格證書。

那他們犯的是哪門子法呢?違背自然罪、教唆罪、遊盪罪,還有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變裝罪。逮捕巔峰時期,約500人因違背自然罪入獄、3000到5000人因各種遊盪罪或教唆罪被捕。街頭被打、被臨時教育的,數目更多。

當時美國還有各種反色情組織,總義正言辭出現在電視里、學校禮堂里、教堂里、其它人群中間:這是個法治國家、這些同性戀以違反自然的性行為而自豪,我們每一次的逮捕與起訴,都是公眾教育!

各電視台還循環播放提防同性戀的公益廣告,告訴小男孩遠離神秘猥瑣男。

連當時的紐約市議員艾德·科赫,也清楚地說:「同志權利,像黑人權利一樣總是受到攻擊,但黑人的權利在南北戰爭後已受到憲法修正案的保護,同志權利不受任何法律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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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6月29的凌晨,這個布魯斯約會的夜晚轉化而成的凌晨,這些被認為是罪犯的人們,已經壓不住內心的怒火了。有人把警察推上警車,然後搖晃警車,看警察在裡面恐懼得大喊大叫。對,有些人就是要讓這些警察明白,一旦被逼急了,他們這些「娘娘腔」,也會用暴力。

布魯斯和約翰被擠到了門外,這兩個年輕人沒有動手,他們在尋找安全的地方藏身。這時候,更多的警察來了,他們戴著防暴頭盔,很快就戰成了方隊。門外聚集著男女同性戀者,以及其他人群,加在一起有好幾千人了。

先是恐怖的對峙。然後,石牆酒吧里的變裝皇后們開始對著警察跳舞。警察抓住她們的頭,開始暴打。人們情緒激動,有人上前阻止。卻被幾個警察抓住,拳打腳踢。

布魯斯認識那個年輕人,他叫科恩。他總出現在克雷格·羅德維爾經營的一家書店裡。這個書店比較特殊,名叫奧斯卡·王爾德書店,在裡面一些安全的角落裡,有一些少見的關於同性戀的書籍。他總會在那個角落,遇到科恩。

奧斯卡·王爾德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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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此時卻與警察扭作一團。布魯斯想過去幫忙,可他分不開人潮,眼睜睜看著科恩倒下了,眼睜睜看著好幾個警察從他的身上踩過。

約翰在拼力保護布魯斯,他知道他的戀人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是才華,如果有拳頭來,只能打到他的身上,決不能是布魯斯。這位社會學的博士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還好,兩個人都撐下來了。那個夜晚過得很快、也很漫長。黎明到來時,終於安靜了。兩個疲倦的年輕人相擁之後,就各自回去了。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什麼,那晚上所有參與的人,都不知道。可這兩個年輕人更不知道的是,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布魯斯乘坐火車,回到了貝德福德山的家。剛一開門,眼前是哭成一團的父母。他張開雙臂,想把父母擁入懷裡,告訴他們自己是安全的。可哪知道,門後突然竄出兩個身形高大的人,把他摁在地上,剛生新發的鄰居大叔拿出繩子,迅速綁好他,三個人把他抬上了車。

迷迷糊糊了不知多久,他發現自己被送到了一個叫阿塔斯卡德羅醫院的地方。這所醫院在加利福尼亞州,不敢相信他們是怎麼把他送到這個同志集中營的!

阿塔斯卡德羅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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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為什麼要送他來這裡?他沒有病,他很正常啊!可父母怎麼會聽他的……醫學專家、精神病學教授、律師、政府官員等都說了這是病,這就得是病。因此,同性戀被判做性變態,有時會被迫絕育、甚至會遭遇閹割。

絕大多數醫院會採用厭惡療法,他們會給gay看男同色情片,然後電擊被迫觀看者。如果gay在短時間內無法被喚起性慾,那就算是治療成功了。

可阿塔斯卡德羅醫院大不同,不把你折磨成精神病,絕對不放人。布魯斯大喊大叫,求著要出去,那裡的醫生、護士、護工等,只是板著臉,每天按時逼著他吃藥。這是一種極其折磨人的藥物,服用之後,就產生溺水感,整個胸腔被壓著、呼吸吃力,完全是醫學版的水刑。

清醒的時候,他想知道約翰怎麼樣了。可他不能問任何一個人,問了之後,他只會遭遇更多折磨。

……

五個月後,深秋已至。歇斯底里的約翰終於打聽到了布魯斯的下落,衝到了加州阿塔斯卡德羅醫院。這所醫院的門衛告訴他,兩個月前,布魯斯就已經走丟,再也沒有回來。

文章的最後,補充幾件事:

1. 那位鄰居大叔嘚瑟沒多久,新長出來的頭髮就枯萎了。他想找布魯斯幫忙,布魯斯卻已消失在人間。大叔的約會回到了零點,注孤生。

2. 49年後的2018年,人們在植髮研究上投入的資金,保守估計數幾十億。單是一家植髮機構,就在今年年初拿到了5億元的投資。

3. 主人公及非政治人物是虛構的,故事卻真實得不能再真實。那些被無知、愚蠢、偏見迫害致瘋致死的人們,都各懷夢想。沒準哪一個夢想,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讓這個世界徹底變樣。比如圖靈,比如這個虛構的年輕人,還有那許多個被迫沉默或表演的人們。

參考文獻:

David Heibroner, Kate Davis. Stonewall Uprising, Documentary, 2010.

Poindexter, C. Cynthia. 「Sociopolitical antecedents to Stonewall:Analysis of the origins of the gay rights move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 Social Work, Vol. 42, No. 6,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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