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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閨蜜的男友私奔了

我和閨蜜的男友私奔了

文章來源:女報woman1991 作者:陸小寒

Chapter1

春曉的心中有一片溫柔的草原,獅子很安靜,大象在笑,豹子躺在樹下曬太陽,整片草原永遠停留一天中最美麗的時刻,這片草原的主人叫程遠。

可是他和她的對白,多於服務員與餐廳食客,少於主人對他的泰迪狗,他們之間隔著一個葉純。

三人行,必有一人傷心憔悴如黃昏,很不幸,春曉是那個倒霉蛋。

春曉這樣的女孩子,頹廢硬朗,能夠恰到好處的代入到「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她像翠綠的打火機點燃5塊錢的中南海,帶給你短暫粗糙的快樂,但是弄丟了也一點都不心疼。

程遠就是這麼想她的。

在這所談早戀色變的重點高中里,老師的講台下青春暗涌。春曉的桌板被輕輕扣了一下,於是她心知肚明地把手放下去,接到一個小紙條,偶爾會碰到程遠涼涼的手指,是那麼緊張,好像從火中取出一顆滾燙的栗子來。

紙條安全送到葉純的桌子上,那兩個人也在夜自修的課間有默契的不見了人影。

春曉怏怏不樂地走出教室,身影很快被沒入了夜色中。她去遊戲廳殺一局撞球,或者去音像店裡找老朋友喝幾罐啤酒,失落的心情在咚一聲球響和唇邊輕柔的泡沫里慢慢消失。

他們吵架的時候也需要春曉,互不搭理的兩個人總是通過她傳遞若有似無的服軟求和的訊息。

春曉在宿舍的被窩裡聽了一整晚葉純抱怨程遠如何不好,終於不耐其煩,說了句:「明天我幫你出口氣。」翻身就睡了。

第二天自修課,她用圓規的尖針在程遠的背上刺出很淺很淡的血痕,他回頭皺眉望著她的樣子,又像責備又像瞭然這一切。

春曉痴痴望著雪白校衫上的那一抹紅,久久回不過神來。巡課的班主任說:「春曉,你不想學習就給我去走廊站著。」

她若無其事地走出教室在走廊看風景,紅牆綠瓦掩映,碧綠的爬山虎,夕陽很淡。她的腦海里重播著程遠的那記眼神,像那個小女孩劃亮火柴看到的暖爐、火雞和聖誕節。

她和程遠才應該是一類人,他們都學不好文化科,都裝不出討人喜歡的樣子。春曉最喜歡她和程遠兩個人待在畫室準備藝術高考,那裡沒有老師,沒有試卷,更沒有葉純,只有乖巧的靜物、顏料和松節油的氣味,還有光線與明暗。

他畫出滿意的作品,扭頭沖她得意地笑,像一個孩子。

Chapter2

學校的公告欄就像一片青春的墓地,總有一些好的事物在那裡被刺穿、被展覽、被掩埋。

春曉仰頭看到程遠的名字就在上面,因為考試作弊得了一個警告處分。她回到教室告訴葉純,她也只是清淡地說了一句:「是程遠自己不好。」

春曉的表情瞬間冷了,她知道因為之前的整頓校風,葉純已經明顯和程遠保持距離,再加上這次處分,為了保送資格的葉純更是急於撇清關係。

誰說少年人不懂殘忍,他們恃青春為傲,總認為還能遇到很多更好的人,所以傷害起來才肆無忌憚,全然不懂珍惜。

春曉在廢舊圍牆下找到程遠,玫瑰色的晚霞濃墨重彩地包圍著那個穿白色校衫的單薄少年。他皺著眉一根根地抽煙,春曉走過去,伸手撫平他皺起的眉,又接過他的煙,「我陪你。」

「我可能參加不了高考了。」

「沒關係,我也陪你。」

春曉抽煙的樣子老練又世故,好像什麼都不上心的樣子。只有在程遠吻她的時候,她才發抖、躲閃、背脊發涼。

這是四片泛著同樣煙味的唇,輾轉流連,那道舊圍牆,又衰老又慈祥,鐵柵欄在濃烈的夕照下散發出淡淡的腥味,茉莉又乖巧地拿清甜的香遮掩。

那天晚上他們都沒有回宿舍,小巷裡泛著霉味的50元小旅館、一塑料袋的冰啤酒、馬路上自動售賣機里的安全套,春曉和程遠就這麼倉促地度過了他們本該鄭重而美好的成年儀式。

他枕在汗津津的枕頭上,兩眼放空地望著低矮的天花板,春曉像唱晚的漁舟,倦倦地棲息在他的懷裡。

程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我們沒有違法,只是不道德。可是什麼是道德,我覺得你和我在一起,才是道德。」

春曉說話的語氣很強硬,可是她的表情有些悲哀,好像是自己把自己弄得身後沒有了退路。

程遠又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Chapter3

春曉在瀰漫著白煙和煤氣味的狹小衛生間里想起武漢的高雄路,她和程遠在響亮的晴天里步履生風,櫻花在枝頭靜待綻放,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指上,還沾著咖啡香和煙草味。

這是春曉生命中,為數不多的一個充滿狂熱和欣喜的時刻。

她時常想起這時光久遠一幕,她仰頭看到他浸在陽光里的側臉,他臉上的笑意。這一幕的魔力依然在,哪怕是一年後,她在一個逼仄得幾乎無法轉身的衛生間,用最後一點煤氣洗一個瑟瑟縮縮的熱水澡。

春曉腳下踩著的水泥地被她用碎瓷片拼出色彩斑斕的圖案,天花板上是程遠畫的一幅中世紀復古風格的宗教畫。這是他送給春曉的二十二歲的禮物,他說:「希望你仰頭的時候會感到幸福。」

現在距他們十八歲的那場私奔已經過去四年,不可否認,兩位畫家窮酸窘迫的生活,也比普通人多一些浪漫,雖然這浪漫華而不實,換不來一頓大餐,也換不來一罐飽滿的煤氣。

春曉穿上舊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棉睡衣走進房間,程遠在地板上睡著了,光著腳丫,油畫顏料散著,身上的舊T恤花花綠綠,泛著松節油的氣味。

她在他身邊抱著膝蓋安靜地坐了一會,發梢上的水安靜地滴在地上,形成一個飲料瓶蓋般大小的水滴。一直到現在,春曉看程遠的時候,還會出現這種凝望的姿態,一不小心就忘記了時間在流走。程遠朦朧醒來,握住了她的左手,說:「明天我會掙來100塊,換一罐煤氣。這樣你可以洗熱水澡。」

春曉笑了笑,右手溫柔地梳進他柔軟的頭髮里。

在這個靠近太湖,每天早晨都有活蹦亂跳的湖鮮的小鎮上的人們,大多數已經認識了這兩個年輕人,雖然他們像兩個流落民間的大人物一樣端著架子,不走進普通人的人間煙火里。

那個女孩叫春曉,在鎮上的一個效益一般的瓷器廠里給碟子畫畫,因為她總是固執地堅持每一個瓷碟上的圖案都應該不一樣,所以她掙得總比別人少很多,但是她的茉莉真的好看。

那個叫程遠的男孩子,每天在小鎮旁的一個濕地公園幫人們畫素描,二十元一張,立等可取。人們常常看到中午或黃昏的時候,女孩提著一個保溫杯去看他,兩個清瘦的年輕人裹一條毯子,坐在田埂上,分享一碗魚湯或者幾片乾麵包,遠處是碧綠的水稻田,矮山脈,水牛慢悠悠地走過,馱走了睡意朦朧的夕陽。

人們有些羨慕,有些感慨,年輕真好啊,不憂愁明天,不思慮將來。

這是他們私奔後的第四年,生活還是溫柔面目。只是偶爾無所事事地望著沒有盡頭的遠方,有一種蒼茫又平靜的感受,像老人。

Chapter4

但是他們不能想起葉純,乖巧的葉純,循規蹈矩的葉純,拿獎學金考重點大學的葉純。

在逃跑的最初,春曉常常夢見葉純在哭,哭完了就罵她,反反覆復的一句「你不要臉。」

是的,對於勾引閨蜜男朋友的人,一句「你不要臉」言簡意賅。

一直到現在,春曉都沒有問過程遠是否愛她,她滿足於他們現在這種相依為命的感情。

他們流浪過很多地方,最後在這個僻靜的小鎮停留了下來。只有在這裡,會有無數個恬淡無所事事的下午,兜里揣20塊錢能填滿肚子還能買上兩株酷似玫瑰的月季,有面帶愁容叛逆的少年騎著改裝後的摩托車、放震天響的音樂呼啦啦地過去,春曉在夕陽里眯起了眼睛:「真為他心疼啊,這麼好的青春。」

好的東西都很脆弱,生活只需要一場疾病就能和他們撕破臉皮。40度的高燒令春曉站都站不住,她只能滿面通紅地蹲在地上,頭輕輕地靠在她戀人的膝蓋上。

路燈打亮了一地易燃的落葉,也打亮了程遠濕漉漉的臉。他交不起住院費,他沒有人求救,他口袋裡所有的錢甚至只夠買最便宜的退燒片。

在這樣一個深秋的夜晚,春曉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立無援,他們背棄了親人,沒有文憑,沒有工作,沒有社保,他們是兩個從社會的花名冊上自願被抹去的兩個名字。

春曉還有很多的愛,可是愛不能變成晚飯,愛也不能變成藥,她只能無助地請求他的戀人背起她,安慰他:「我們回家,回家睡一覺就會好了。」

這一年的除夕也過得很冷清,兩個人在家裡圍著一盆清湯寡水的火鍋,筷子在鍋里轉來轉去,沒有想吃的東西。只有白煙裊裊地升起,於是他們喝起酒來,喝得眼睛都紅了。

春曉的說話聲裡帶著哭音,「程遠,是我錯了,是我把我們變成了兩個沒有未來、寸步難行的人。」

這次程遠沒有安慰她,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推開門走了出去。

春曉趴在地板上等了很久,漸漸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夢見自己和程遠走在去學校食堂打飯的路上,陽光明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他們面對面吃飯,她在白米飯里挖了一大勺老乾媽,又把兩條鯧魚啃得像貓吃過那樣乾淨。剛過完19歲生日的春曉一臉陶醉地揉揉肚子:「這兩條魚真是死得其所啊。」

如果有那樣的日子,該有多好啊。

Chapter5

過完這一個年,這個小鎮上的年輕人更加少了,人們也漸漸忘了那兩個格格不入的年輕人。

以前他們那麼安靜,像兩頭迷途的羊羔,總是乖巧地把腦袋碰在一起;可是現在他們都成了暴怒的人,總是閉門不出,容易憤怒。他們的關係就像蛀了很久的牙齒,是一種隱疾,時不時疼一下,但又不至於痛下殺手。

回到武漢的春曉用假文憑找到了一份在商場賣衣服的工作,她每天不停說的瞎話就是:「你一點都不胖啊。」

她真誠地說著謊奉承著顧客賣著衣服,生活把這個曾經無知無畏的女孩收拾得服服帖帖。

程遠也不好過,他是個上門推銷員,每天像個撿破爛的人背著一大堆不同的小玩意兒穿行在老社區的一個個樓道里。他不會諂媚地笑,不會花言巧語,他的收入很慘淡。

如果你有度過一段衣食堪憂、惴惴不安的日子,我想你會明白生活可以把一個人弄得多麼難看,他們把吵架當填飽肚子的三餐,甚至向對方砸起了東西。

他們暴怒又委屈地看著彼此,好像在責怪:「都是你把我害到這個境地!」

漸漸的,程遠不願意回家了,他有時候坐在花壇邊抽煙,有時候在大排檔里慢吞吞地喝一罐啤酒。

但是後來,在這兩個地方都找不到他了,他在電話里輕柔地說:「春曉,我在加班,我想多掙一點錢。」

可是當她在他的衣服口袋裡發現兩張最新上映的電影票時,他說過的話,像兩個響亮的巴掌,扇在春曉的臉上。

她坐在防盜鐵門口等程遠,蚊子在她的腿上留下一個個腫塊。春曉覺得憤怒像一把大火快要把自己燒起來了,於是她把頭伸到自來水管下狠狠地沖了把冷水,又死死坐回門口等,像死魚一樣擱淺在河岸上等。

程遠終於回來了,但令人失望的是,還沒等春曉發起任何進攻,他就把所有都坦白了,他重遇了葉純,他發現他們的感情都還在。

他這麼坦誠地看著春曉,對她說借過,擦著她的肩進屋,坐在墨綠色的沙發里,吃著他買回來的烤串和冰啤酒,看深夜球賽,他的樣子,好像在慶祝什麼一樣。

Chapter6

程遠晚歸的次數漸漸多了,春曉是蹩腳的跟蹤者,尾隨他們進了一家老酒吧,目睹他們像交頸的白鵝膩在一起喃喃細語。

女爵士的嗓音水草一樣漂浮在空氣中,春曉為自己也點了一杯龍舌蘭,青檸潤齒,再一口吞下這烈酒,多麼暢快。

她整個人放鬆了下來,感受著,在她這個年紀卻沒有享受到輕浮與沉醉。她那麼好的青春,全白白地燒毀了。

夜越來越深了,春曉打電話給程遠,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打。她在暗處看著他的手機屏幕明明暗暗,然後見到程遠笑著,醉意朦朧地將酒像澆花一樣一點點澆上去,屏幕終於暗了,寂靜無聲,葉純打了個巨響的酒嗝,於是兩人都肆無忌憚地笑得前仰後合。

春曉在燥熱的夜色里等著他們出來,其實後來幾分鐘里發生的事情她記得特別清楚。

她記得自己走向駕駛座的葉純,那塊帶著青苔的磚第一次砸向車窗時,裂開了蜘蛛網般的縫,模糊了他們驚恐的臉。

第二下碎了個窟窿,她的手伸進去,玻璃硬生生地插進她的手臂,後面有人狠狠扯住了她的頭髮,整個人被踹倒跪在地上。她回過頭,見到一臉兇狠的程遠。

春曉最終沒有被起訴,拘留了幾天就釋放了。

出去那天風和日麗,陽光如沉在杯底的金黃色的蜂蜜,沉甸甸的。走出鐵門的時候,在這樣黏膩明亮的陽光里站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來接她的人竟然是葉純,她帶春曉去附近的麵館吃豬腳米線去晦氣,傷著一條手臂的春曉吃得狼狽又可憐,葉純也只是無動於衷地看著。

春曉突然就哭了。他們都不知道她在哭什麼。

她們去坐輪渡過江,兩個人都吹著江風,安安靜靜地趴在輪渡的欄杆上,像疲倦的豹子,在草原上跑累了,卻一無所獲,趴在夕陽里,安靜而傷感。

葉純說:「這幾年,你們都像是我生命里的一個傷口,總以為回來報復你,回來找回程遠,就能從噩夢回到18歲的美夢。」

她笑了下,「原來不是這麼回事。」

葉純後來一個人出了國,程遠把自己關在洗手間里一天一夜,木門終於打開的時候,他滿臉淚痕,腳下一地的煙頭。

春曉上前抱了抱他,把臉頰埋在他的頭髮里,又坐在他身邊抽了根煙,火柴嗞一聲,她心裡起了一片大火,那片屬於程遠的草原終於燒毀了,河流乾涸,寸草不生,野獸們都瘦骨嶙峋,還要猙獰地殘殺。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春曉說:「程遠,這麼些年,我們的快樂與難過,像吃了一大顆棉花糖,從空到空,接近不存在的甜,原來什麼都沒有。」

Ending

沒有人回得去了,那一年的那個小鎮,碧綠的稻田,矮矮的山脈,水牛慢悠悠地走過,馱走了睡意朦朧的夕陽。

那是他們最好的時光。短如兔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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