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松彬：古鎮新韻
陸水湖畔
古鎮新韻
——羊樓洞小記
1980年的全國高考，我因1.5分之差與羊樓洞師範失之交臂。也是那一年我才知道在自己的家鄉有一座古鎮名曰「羊樓洞」，而且還知道這裡的「川」字型大小青磚茶享譽海內外。於是，我不止一次呼朋喚友謁拜過這座小鎮，親身感受它的茶香古韻，只是每次都是來去匆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2018年五月的一天，我又一次走進羊樓洞。
初夏的雨時停時急，佇立萬春橋頭，俯視橋下清澈的溪水潺潺流過，豆大的水珠鑽進溪流倏地遠去，腳下串串雨珠濺起的水泡貼在我的腳背，瞬間綻開流淌在古老的石板上，站在萬里茶道的始點，剎那間，身心彷彿穿越時光的隧道，古鎮昔日喧鬧、繁華的景象就在眼前。
這是一條用大小各異的方形青石鋪成的小街，在千餘米的石板街兩旁，明清風格的房屋鱗次櫛比，滄桑歲月已將古老的建築洗刷得斑駁陸離，並不高大的屋頂上疊合的黛瓦將歲月排成平行的軌道，傾斜伸向遠方；紫褐色的木質槅門如同連綿的書簡訴說遙遠的蒼涼；街道上，青石板磨得光亮，歲月的足跡在雨滴的敲打中滲透融化，石板中間的轍痕畫著曲線在延伸。佇立古老的街頭，眼前彷彿出現一支支馱著青磚茶的商隊行色匆匆，雞公車「吱嘎，吱嘎」的歌唱聲此起彼伏，茶商的叫賣、吆喝聲從木質的窗欞中飛出……
我們一行就近在興商茶號小憩了一會。老闆是位三十齣頭的小夥子，他很熱情地為我們沏茶，從他的煮茶的工具和沏茶的手法都可以看出他很懂茶道。茶煮開了，紅褐色的青磚茶瀰漫著泥土和山泉的芬芳。在他的感染下我們也學著細細品起茶來，茶香色釅，沁人心脾，主人的話也多了，從他如數家珍的茶道、茶藝和羊樓洞青磚茶的輝煌歷史中我們再一次感嘆曾有「小漢口」之稱的羊樓洞，是怎樣在萬里茶道上踏踏實實，日積跬步將中華茶文化傳遍全世界。在興商茶號店裡陳列著各種與茶文化相關的戒尺、紙扇等古玩，不同年段的茶磚更是滿目琳琅。我們一邊品茶一邊鑒賞，嘖嘖地讚歎中有人情不自禁地買下幾樣作為珍藏。
羊樓洞是茶馬古道的始點，如果說在興商茶號我們感受到了古老小鎮昔日的輝煌，那麼，在洞天福地山莊我們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時光老人為我們打開的一扇扇歷史的大門。
「洞天福地山莊」在松峰山腳下，將軍廟的對面，一條清澈的溪流從山莊的門前潺潺而過。洞天福地山莊是川子茶磚製作技藝的舊址，高大的拱形門曾在文革時期遭到毀壞，後用青磚仿建。大門兩旁一副木質對聯「東西口外洞庄川字飄香萬里，唐宋以來羊樓三泉釅醉千年」即刻讓你步入萬里茶道，氤氳洞茶的清香。
走進山莊就是走進一座碩大的莊園，滿眼都是羊樓洞青磚茶的滄桑。離大門不遠的正中有一口古井，據說這是一口四季不涸的泉水井，曾經的羊樓洞人就是用這口井的水制茶、煮茶、品茶。井口的石板上長滿青苔，我忍不住下到井口俯身捧起一口泉水，吮吸一口，徹骨的清涼和甘醇讓人連聲叫絕。山莊里風景祥和雅緻，沿途都有四季常青的月竹、風景樹，徽派建築群在這裡得到重現，白牆，黛瓦尤其醒目，山莊工程的主人是一位曾四海為商的本地人，他獨具匠心在「洞天福地山莊」複製出明清期間的羊樓洞。這裡既可看到明清年代平民百姓的生活起居，也可感受官宦人家四進房屋的霸氣和奢華。從普通百姓的竹椅到千金小姐的綉樓，從貧民茶農的獨輪車到富賈茶商的金絡腦，無一不是在展示羊樓小鎮的昔日驕人的繁華和輝煌。我們在一間很大的房子里徘徊，這裡是向遊人展示洞茶的古老製作過程，如城牆一般堆積的茶葉正在發酵，古老發黑的鉤秤橫在秤台上，茶簍里尚未倒乾淨的茶葉靜靜地仰望歷史的天空，壓制和打捆的工作台，兩根長長地木杆橫空懸掛，似在等待那雙凸起青筋的手臂來將它按下，獨輪車昂首靜候在一旁，短小的肩擔搭在車架上，只是它還不知道主人什麼時候推著它連同駝起的茶磚一起顛簸在萬里茶道上。山莊的景點很多，每一處都與中華的茶文化息息相關，每一件藏品的展示，每一間房子的陳設，每一座亭台的布局，甚至是每一頁窗，每一扇門的定位都在悄然中打開一扇中華茶文化的歷史大門，恰到好處地向我們展示中國民族的勤勞和智慧。這裡聚焦的一個個歷史的鏡頭，都是羊樓洞萬里茶道的回放，是洞茶走向西歐，走向輝煌的再現，更是一襲家國情懷。
從洞天福地山莊出來已是晌午，午飯後我遇到了羊樓洞村黨支部書記鄒西平，於是，我們以茶為題，就羊樓洞村近年來對明清古街的維護、修繕以及村幹部一班人是怎樣抓住時代契機帶領老百姓發家致富的事情交談起來。
羊樓洞街道位於赤壁市趙李橋鎮境地，自唐朝起這裡出產的松峰茶就享譽鄂湘贛一帶。鄒書記告訴我們，2015年國際茶葉大會期間，國際茶葉委員會授予湖北省赤壁市為「萬里茶源頭」，授予赤壁羊樓洞為「國際茶葉第一古鎮」。2010年12月羊樓洞村被住房建設部、國家文物局評選為「中國歷史名村」。羊樓洞人十分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殊榮，為了保護古街的原始風貌，村委會5人曾多次召開專題會，成立以村民為主的環境監督委員會，聘請22名保潔員，投入專項資金近15萬，對以古街為中心的周邊環境凈化美化，為慕名而來的遠近遊客提供良好的觀賞環境。不僅如此，村黨委成員還親自深入羊樓洞村附近的山林，建立野生動物保護區，對幾百畝的森林進行病蟲害的防治，切實維護古鎮的生態平衡。
近年來，羊樓洞村還充分利用本地資源優勢，大作茶文章，走以茶興村，以茶致富的新路子。鄒書記帶領村幹部一班人走村串戶將各家各戶的高坑田，旱田共224畝集中起來合理流轉給乾太恆有限公司作茶園基地，既解決了本村一批勞動就業問題，又增加了村民的經濟收入。羊樓洞村有20 個組，2867人，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這裡因茶而名，也因豐富的森林、楠竹資源養育了一代代的羊樓洞人。為此，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確領導下，村委會一班人緊跟時代的主旋律，結合明清古街打造本地特色旅遊業，組織村民成立竹製合作社，創辦頗具地方特色的書籤廠，浮漂廠，油紙傘廠，木質衣架廠等企業，全年共解決村民就業人員200餘人，至2018年5月已脫貧38戶，完成脫貧總數的80％。
鄒書記高大精瘦的身材給我印象很深刻，他很是健談，在我的採訪本子上足足記錄了10頁，這其實就是羊樓洞人的驕傲，也是村黨委一班人在帶領村民勤勞致富路上的又一個起點。
離開村委會時，鄒書記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羊樓洞還有一個值得我們驕傲和緬懷的地方——142烈士墓群。我們的心頓時異常沉重，這就是我們赤壁武警作家余法海老師為烈士萬里尋親的壯舉所在，這142名戰士都是在抗美援朝戰爭中從前線轉到羊樓洞後方醫院的傷員，後因傷勢過重醫治無效而犧牲。走出門，又是小雨淅瀝，踏著泥濘的小路我們一行十人步入陵園的大門，雄壯的《國際歌》在耳邊響起，繞過巍峨矗立的英雄紀念碑，我們看到了一排排靜靜平卧的烈士墳墓，我們一直都在沉默，大家的心裡都在默念墓碑上一行行歷史的記憶。他們都是年輕的小夥子，為了保家衛國，他們毅然投戎血風腥雨的戰場，其中，最年輕的犧牲是才23歲。
在烈士墓前，我們鞠躬默哀，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下午四點，我們結束了羊樓洞的採風之行。回來的路上，我開著車，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直駐我的心靈。我的心平靜不下來，以前我一直都在想，為什麼羊樓洞享譽如此之多？為什麼既赤壁的三國古戰場，陸水湖後這裡能悄然成為赤壁的又一處風景？為什麼羊樓洞的青磚茶能進入中國的100強？今天我終於找到了答案，是羊樓洞厚重的歷史底蘊；是靜卧在這裡的百餘英烈捨生忘死的民族氣節；是羊樓洞村委一班人牢記使命，不忘初心工作精神；是黨和人民給予的時代召喚！
羊樓洞，一座村級古鎮，必將唱響新時代的凱歌，煥發新的巨大的力量！（3000字）
聶松彬，男，筆名：承宏，網名：邀月聽海。陸水湖畔文學社社長，赤壁市楊家嶺學校在職高級教師。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武漢市作家協會會員，咸寧市作家協會會員。從小喜歡文學，崇尚人品與文品德藝雙馨的大家。高中畢業時就一直投稿不舍，87年曾被《湖北青年》雜誌聘為特約評論員，自2009年開始有散文見諸報刊。其中散文《晚報助我教書育人》獲《南鄂晚報》創刊十周年徵文三等獎。
羊樓洞烈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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