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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點,你為什麼還在加班?

加班這件事,也應該follow your heart。

最近一年,謝寧幾乎不曾在凌晨1點之前離開公司。

「白天基本都被各種會排滿了,晚上9點,我才能開始整理工作資料、規劃新的方向等,全部弄完基本就12點以後了。」她說。

加班是職場經久不息的話題,因為絕大部分職場人都要加班。這其中,並不是人人都願意加班,但也並不是人人都反對加班。正是因為與行業、崗位、年齡、家庭等多種因素相關,這個話題永遠沒有統一的意見。

脈脈數據研究院2017年年底做了一項中國職場話題大調查,調查顯示,超過9成的職場人加過班,其中1/4的人天天加班,超過一半的人每周加班2到3小時。

原先金融、諮詢、廣告等行業是加班的「重災區」,如今技術公司的加班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早9點到晚9點,每周工作6天的「996」制度已經成為小米、京東、華為等公司的工作常態。「好像不996,你就對不起這個時代。」創業者潘越飛接受《第一財經周刊》採訪時說,創業之前,他在北京一家互聯網公司工作。

具體到加班的原因,脈脈的調查數據顯示,69.64%的職場人是因為已有工作沒有做完,23.4%的職場人表示領導要求必須加班,還有21.28%的職場人是因為習慣性晚走。

謝寧屬於那69.64%,身處創業公司,他永遠有做不完的工作。即使在經常加班的人群中,謝寧顯然也位於加班強度金字塔的最頂層。以8小時標準工作時間計算的話,她每天加班的時間超過6個小時。

在如今的一線城市中,如此拚命的加班狀態並不算少見。大家加班的理由不盡相同:為了公司的成長,為了個人的成就,為了收入的提升,或者其他。長期加班到凌晨卻依然在堅持的,外在壓力固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源於個人對於工作、生活狀態的處理方式。

我們採訪了幾位長期處於加班狀態的職場人,在他們身上,你能看到他們對於事業的追求、對於制度的不滿、對於現狀的無奈,他們是大部分職場人的縮影。

當我們把自己置身於忙碌的工作中,打破生活和工作的邊界之後,你是否問過自己,這是你主動的選擇,還是被迫的選擇?這樣的生活是否讓你變得開心,又或是疲憊?這樣日復一日的忙碌,到底是為了什麼?

什麼樣的加班讓你覺得有意義?

管琯在一家金融技術行業的初創公司負責售前技術服務。就像許多創業期的公司一樣,這家公司實行全員996的工作時間安排。

不過管琯更忙——除了周六休息半天,能和女友看個電影,從早上9點忙到凌晨1點是他每周的工作常態。除此之外,他還需要出差,一個月大概有四五次。

其實在加入這家公司之前,管琯從事的並不是金融或者技術相關的工作。進入這個行業、選擇這家公司,對於29歲的管琯來說,是興趣和趨勢的結合,他希望自己可以和一家公司一起成長,也願意投身其中。

脈脈數據研究院的調查結果顯示,53.33%的職場人之所以選擇加班,是出於一種內在的自我驅動力,他們認為「加班能夠帶來提升」。

管琯的忙碌從2015年加入這家公司就開始了。當時公司只有四五個人,3年間,他經歷了從產品到策略,再到銷售的多次輪崗,並最終確定了銷售方向。「最早的幾個客戶都是我去簽的。」據管琯回憶,轉到銷售崗之後,工作強度開始上升,2017年他又被調任負責售前技術,開始了自己職業生涯最忙的階段:每天白天,管琯幾乎都在不斷地見人、打電話、發微信中度過,晚上則要整理資料、做方案。用他的話說,「只要醒著就在工作」。

據管琯預計,只要他還在這家公司工作,這種忙碌的狀態就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是,他並不介意,「動力就是不甘平庸,在哪裡工作都會是一樣,加班只是一種形式。」

管琯這樣的案例在創業公司比較多見,與自我實現並行的,往往是加班不止的高強度工作。「在新興行業,比別人快一步,就會佔得很大先機,我們是創業公司,從零開始要做出點事情,必須付出努力。」管說。

謝寧的狀態與管琯非常相似,她同樣在一家互聯網創業公司負責BD,帶著一個十幾個人的團隊。

一年前加入這家公司時,這個部門只有她一個人。當時剛好又是行業競爭最激烈的時候,她連著3個月幾乎天天通宵。謝寧稱之為「朝九晚五」,只不過那個「五」是第二天清晨5點。「那段時間我跟我老公都見不著面,我回去他已經睡了,他沒醒我又走了。」

謝寧不是沒有做過安穩舒適的工作,上一份工作是在大公司,相對穩定的環境和較小的壓力,她的工作與生活能非常好地平衡,然而進入創業公司之後,她猛然發現,原來自己更喜歡這種忙碌的狀態。

「完全不會覺得受不了,特別興奮。」謝寧說,即使是在連續通宵、每天靠咖啡支撐體力的那段時間,謝寧都沒有過不滿或者想放棄的念頭。

謝寧自言不喜歡閑下來的狀態,甚至會因為閑覺得身體不適。另一方面,創業公司所有人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的氛圍也是吸引她的更重要的原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每個人都特別有使命感,就是要拚命把事情做好,讓公司變得更好。」

一個團隊甚至一個公司的整體氛圍很容易影響在其中工作的人,「你周圍的同事是誰,你們在一起做事有沒有希望,這很重要,如果合作的人沒意思,因為被拖累而加班,那這樣的加班沒有任何意義。」管說。

什麼樣的加班讓你感到無聊?

看起來,瘋狂加班的故事更多發生在創業公司,然而,在人員充足、管理完善的大公司,加班其實也不少。

高德地圖曾根據交通數據發布了一份2016年加班時長排行榜:華為是平均下班時間最晚的公司,員工平均在2157下班,其次是騰訊、阿里巴巴。

在謝寧看來,創業公司比大公司好的一個方面,是項目的落地與推進非常容易,大公司因為部門眾多、彙報關係複雜,執行力往往不夠。

這一點,從創業公司跳槽到大公司的張然深有體會。她剛剛加入一家大型互聯網公司不到兩個月,「說實話不太適應」,張然說。

她經歷過兩家創業公司,都負責市場相關的工作,她原以為進入大公司會相對輕鬆,事實上並沒有。「520表白日」之前,她連續幾天工作到凌晨,接下來的「618」又將是一次密集加班的時段,「可能因為年齡的原因,加班之後第二天狀態就是『飛』的,跟二十多歲的時候不能比。」

31歲的張然在這份新工作中不得不轉換思維方式,雖然同樣需要加班,但在不同環境中加班的理由是完全不一樣的。「創業公司加班通常是源於內部的需求,要做一個產品、解決一個問題。」張然說,「但是在大公司,加班大多數時間消耗在內部流程、體制和各維度關係的梳理上。複雜的不再是事情本身,而是完成事情的過程。」

原本在創業公司時,張然可以根據項目需求和團隊時間安排好工作進度,很多溝通通過電話、微信等遠程方式就可以完成,集中精力處理完一個項目之後,她還能夠協調出一段完整的時間做其他事情。

現在到了大公司里,張然發現她對時間失去了掌控。因為涉及到不同部門、供應商、合作夥伴,遠程溝通解決不了問題,必須聚在一起開會討論,執行階段又要多層反饋,這些都需要協調時間,「流程上對接部門、合作夥伴的時間節點不太一樣,總是在等待,等結果、等對方的答覆。」

所以過去兩個月的工作讓張然覺得,加班完全是一種消耗,而她只能盡量適應這樣的狀態。

主動加班與強制加班差別巨大。強制加班可能導致一些本可以在上班時間做完的工作被拖到下班後,即使無事可做也不得不等到9點之後才能離開,這對於員工的工作熱情和創造力都是一種消耗。58同城曾因為要求全員實行996工作制而引起員工強烈不滿。

在諮詢公司工作的金蕾感受到的,則是另一種疲累。她的公司服務於投資併購市場,項目不斷,公司所有的人都得加班。金蕾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個同事前一天加班到凌晨2點,第二天下午直接昏倒在健身房。加班崩潰到哭在他們公司也不算新鮮事。連續3年的加班讓金蕾對這樣的工作狀態愈發消極,「其實成就感跟加班並沒有關係,這個事情10天內做完也有成就感,但非得要2天做完,這樣的加班對我來說完全是負效應的。」

謝寧從來沒有後悔過從一家穩定的公司走出來,「如果沒什麼事做還非讓我加班,我肯定受不了,但如果是完全由自己把控,即便事情多到弄不完,但是做完之後自己會覺得特別有成就感。」這種內在的自我驅動力直接影響了公司人加班的情緒。

你贊同將工作和生活混為一談嗎?

BBC曾在一篇關於中國職場人的加班報道中說,「儘管很多人擔心中國經濟增速放緩,但數額龐大的風險投資仍在大量湧入中國,這導致技術行業的競爭更加激烈,加班文化也愈演愈烈。」

據北京師範大學一位研究員估計,中國在職員工平均每年工作2000至2200個小時—根據經合組織的統計,這一數字遠高於美國(每年1790小時)、荷蘭(1419小時)、德國(1371小時),甚至日本(1719小時)。

西方國家倡導工作和生活採取「二分法」,工作場合認識的人通過LinkedIn、郵件聯繫,生活場合認識的人通過Facebook、簡訊聯繫,二者很少重疊。

但中國完全不是這樣,因為我們有微信。事實上,很多公司並沒有嚴格的打卡時間,管和謝寧的工作還需要不斷外出,從時間以及空間角度已經不能完全界定工作與否。而不管是不是加班,24小時在線的微信讓如今所有的職場人都主動或被動地處於一種工作狀態之中。

美國專欄作者Michelle Zhang因為工作需要與中國團隊合作,在體驗了以微信為主的溝通方式之後,她在文章中說,「突然之間,我的微信通知點開以後不再是我媽媽對我的噓寒問暖,而是同事要求我解釋幻燈片上的一個數據,而且這些工作請求並不總是在工作時間發生。隨著時間的推移,二分法的思維邏輯儼然崩塌。」

即使已經睡下,可能因為微信工作群的一條,你就得從床上爬起來找資料,即使正在度假,可能一個電話你就得坐飛機趕回去。

《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第四十一條規定:「用人單位由於生產經營需要,經與工會和勞動者協商後可以延長工作時間,一般每日不得超過一小時;因特殊原因需要延長工作時間的,在保障勞動者身體健康的條件下延長工作時間每日不得超過三小時,但是每月不得超過三十六小時。」

但這樣的規定在現實中幾乎很難被真正執行,不僅因為加班現象的普遍,更因為技術的進步導致工作方式的變化——技術總是以提高效率節約時間為名,最終的結果卻往往是更多的時間被工作佔用。

正因為如此,加班最多的通常是單身或者已婚未育的年輕人。「我覺得要孩子可能到32到35歲,還早呢,」謝寧說,「我跟我老公都是比較追求自我成長的人,所以我們能夠互相理解。」

謝寧的想法正是當下不少職場人加班時的內心投射,在這個飛速發展的時代,每個人都急於抓住機遇,彷彿一停下就是消極懶惰,不忙碌就意味著不盡責。「加班、忙碌」常常被等同於「成功」,但這個置換公式的另一邊需要付出的,是時間、精力、家人、健康……你可以透支多少?

(應受訪對象要求,文中謝寧、張然、金蕾為化名。)

本文版權歸《第一財經周刊》所有,

未經許可不得轉載或翻譯

張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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