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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斯蒙德:足球是一場「偽狩獵」

前些天,看到朋友推薦Desmond Morris的新作《為什麼是足球》,便順手買了一本。戴斯蒙德的前幾本書我都看過:裸猿三部曲——《裸猿》《人類動物園》《親密行為》,以及《裸女》。戴斯蒙德為社會科學研究者提供了一條大學或研究所之外的職業生涯道路——當網紅。他擅長用老套的古典達爾文主義解釋人類社會的種種現象,把學術語言表述成通俗易懂並且幽默的方式。《為什麼是足球》到手後讀了兩日,發現戴氏這本新書依舊換湯不換藥地兜售他的經典邏輯:「人類是一種進化未完善的動物,現代社會的文化都是狩獵行為的延續」。所以,如果要搞明白戴斯蒙德·莫里斯的學術觀點,看他的第一本書《裸猿》就夠了。

前幾日我寫過一篇短文,借用維克多·特納的「象徵之林」理論,說「足球是一場模擬的戰爭儀式」。戴斯蒙德在《為什麼是足球》里也表達了相似的觀點——「足球的諸多面孔:作為一種程式化戰鬥」。不過戴斯蒙德更傾向於用生物的觀點解釋足球遊戲。「經歷了一百萬年的狩獵和採集,我們發現將捕捉來的獵物圈養、馴化比單純的狩獵更有效率,播種農作物勝過搜尋野果……只不過安寧的農耕生活方式並不完全適合我們那『古老的獵人之魂』……我們仍然需要獵殺時的極致的快感。這些是精心耕種不能提供的。」

戴斯蒙德是一個固執的古典達爾文主義者,他認為人類生物進化的漫長歷史中一直是狩獵的社會型動物,狩獵本能埋藏在人類內心,總要找個渠道發泄出去。許多體育運動都是「偽狩獵活動」——例如射擊,模擬擊打獵物的動作;賽跑,模擬追逐的動作;舉重,模擬搬運獵物的動作。諸多「偽狩獵」活動中,越能精確模仿「真實狩獵行為」的遊戲越受人歡迎。古代羅馬發明了斗獸場,把獵物運送到城市中心,為市民舉行盛大的殺戮表演。至今仍在歐洲廣泛流行的鬥犬、賽犬、鬥牛、奔牛都是斗獸場遊戲的變種。隨著野生動物的急劇減少,反對虐待動物的思潮也愈演愈烈。直接的狩獵行為逐步讓位於隱諱的狩獵。

球類運動並非自古受人歡迎。一方面古代人有更多直接狩獵的機會,另一方面則是技術難題——如何製造一個耐折騰的球體供人反覆擊打。古人常用動物膀胱充氣,這種球易破;或者用皮革縫製球體,填充毛髮,這種球彈性差。玩球一直是非主流的、對抗性弱的、娘娘腔的遊戲。球類運動的真正流行直到19世紀末才實現,英國的一些學校提倡學生開溫和的體育運動——例如玩球。哈羅公學的孩子們流行一種用腳踢球的遊戲,它逐漸演化成今天的英式足球(Association Football)。而在隔壁拉格比公學,孩子們流行用手拋球,這種遊戲逐漸演化成今天的聯合式橄欖球(Rugby Union Football)短短几十年間,這兩種遊戲在澳大利亞、加拿大、美國和愛爾蘭發展出7個變種——英式socker、聯合式Rugby、澳式Footy、美式Football、加式、聯盟式、蓋爾式Gaelic。戴斯蒙德看來,足球是一場儀式性狩獵,比賽雙方交替扮演狩獵者和獵獲物,以射門扮演象徵性的死亡。而每一個足球俱樂部都是一個標準的部落——有部落酋長(老闆)、祭司(教練)、巫醫(隊醫)、獵手(球員),部落禁忌(規則),甚至還會模擬部落成員的生老病死。至於主場和客場的體育場館,自然是部落領地了。

以下是戴斯蒙德用「原始部落」重新定義的足球運動:

部落律法——足球規則

部落禁忌——犯規動作

部落領地——比賽場館

部落英雄——足球明星

部落標誌物——隊服、隊旗、吉祥物

部落長老——主席、董事

部落巫醫——經理、教練、理療師、訓練員

部落災難——死亡、騷亂、事故、解散

部落方言——套話、梗、塗鴉、口號、歌

狩獵儀式——進球後的慶祝動作

一方面,我很讚賞戴斯蒙德的觀點,用動物學的研究方法探尋現代社會文化現象的生物因素。另一方面,我反對戴斯蒙德為了把足球全部解釋成「儀式性狩獵」,生搬硬套、生拉硬扯。他把足球運動的所有要素都安上了一個和「部落」有關的頭銜,這樣做意義何在?他並沒有讓足球運動和背後的權力運作過程變得更加清晰,也沒有像蓋納普、福柯、道格拉斯那樣提出一個邏輯範式或普世規則。戴斯蒙德熱衷於把足球運動「重構」成一場原始社會的過家家遊戲,與其說他是人類學家,不如說他是個重症穿越發燒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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