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土匪的江湖往事

東北土匪的江湖往事

土匪，東北稱為綹幫，有嚴密幫規。例如「綹門三十六誓」「綹門二十一則」等幫規家法。講究義字當頭，殺富濟貧。觸犯幫規者，以家法約束。綹幫尊奉十八羅漢、八仙為神祖，因其是除惡扶忠的代表。

新入伙的土匪，並非想入便入，而是要經受「射燭留頭」的考驗：頭頂蠟燭，站在百步之外，土匪頭目抬手拿槍打滅蠟燭火焰，入伙人要面不改色，方可入伙。如槍聲一響，人嚇得倒地，或躲閃，則不會被接受進入綹幫。

吉林省磐石縣有個綽號叫「小白龍」的人，真名王正坤，解放前他在長白山一帶當過土匪。王正坤當了近30年土匪，其間正趕上日本侵略中國東北。王正坤那會兒已經是大當家，帶領手下抗日打鬼子。他的手下有個土匪頭目，大名叫陶喜山。有次同日本人打仗，陶喜山打死了兩個鬼子後，不小心被抓住，最後被日本人殺害。王正坤把陶喜山的名字供在自家家譜上，每逢年節之時，都會給陶喜山上墳。 供圖／曹保明

土匪有特定稱謂，比如說，四梁八柱：四梁是頂天梁（負責掌管全局的當家人）、轉角梁（師爺）、迎門梁（砣頭、先行官）、狠心梁（負責看押人質 ）。八柱是蹩水柱（總指揮）、鐵面柱（類似法官的綹子）、插敬柱（安排站崗放哨等事宜）、拿金柱（管錢及分贓）、橫水柱（負責情報偵察）、泰和柱（掌管衣宿住）、蹬空柱（管理馬匹）、腳底柱（掌管四梁八柱的衛兵和保護工作）。

綹幫成員之間，交流使用黑話。比如說壓馬，意思是到百姓家去搶馬。抹尖子，就是割人質的耳朵。下底，意為抄家綁票。紅柱，是指私仇。海亮子，代表有情況。透籠點眼藥，意思是告密。某種意義上，土匪說黑話是為保護自己，不懂黑話的人，根本不知道土匪說的是什麼。

解放前，騎著馬穿梭在東北森林中的土匪。 供圖／曹保明

綹幫過年，與尋常百姓家稍有不同。土匪過年，有家的回家，家裡沒親人的，就在山上一起過。土匪並沒有想像中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山上的土匪，經常也沒啥吃的，很困難。過年時，只能在山上打點野味，再弄點酒，擺供祭祀。面向家鄉的方向，拜一拜父母親人。

電影《智取威虎山》中由張涵予扮演的土匪形象。 供圖／東方CFP

東北土匪的外號

古人一旦落草為寇，都會給自己取一個響亮的外號，比如《水滸》中的梁山好漢，每個人都有一個叫得響的名號。到了清末民初，由於特殊原因，土匪最為猖獗。而土匪中，尤其以東北的「鬍子」最為出名。這些人隱姓埋名，平時以自己的外號作為稱呼，就連土匪幫派間互相聯繫，也都很少用真名。舊時東北「鬍子」的外號很有地方特色和個人特點。

很多土匪喜歡用動物猛禽作為自己的外號，例如「座山雕」、「雲中雁」、「金錢豹」、「雙頭蛇」、「林中虎」等等。其中「座山雕」最為大家所熟悉，通過文藝作品和影視劇的傳播，「座山雕」幾乎成了東北「鬍子」的代表性人物了。有的土匪在山林中來去自如，為了顯示自己行走速度飛快，則會給自己取一個相關的外號，例如「草上飛」、「小旋風」、「快馬張三」等。

有的土匪在某個地盤上比較有名氣，自己的報號中會帶有地方名稱的字眼兒，以顯示自己在地方上的權威性，比如「老三省」、「獨山龍」、「占常山」等。其中「老三省」是著名的抗日土匪，他本姓楊，起事以後宣稱是為了對得起東北的同胞鄉親，就給自己起了「老三省」的報號，可謂格局大又響亮。同樣抗日的土匪還有著名的「三江好」，「三江好」中的三江意為鴨綠江、圖們江和松花江，可見像他這樣的土匪，雖為土匪，卻已是「義匪」，遠勝那些在小地方佔山為王，靠打家劫舍為生的小土匪了。

也有一些土匪，因為自己身懷絕技，就會以自己的一技之長作為外號和名號。比如「一刀紅」、「燕子李三」（民國著名俠盜）、「神槍林」、「雙槍駝龍」、「雙鏢李」等。「燕子李三」大家都很熟悉，他輕功了得，為民間俠盜，不過他應該是屬於河北的，也不屬於土匪行列。另外「雙槍駝龍」是個女匪，她心狠手辣，槍法極准。還有一些土匪的外號包含了自己的理想和願望，比如「老北風」、「趕東洋」、「北霸天」、「財神到」、「綠林和」等等。

土匪為什麼要給自己起個外號呢？有的是為了在江湖上叫得響，有些人名字不一定好聽，起個響亮的外號，就有了地方上立威的作用。也有的土匪不透露自己的姓名，是為了保密，畢竟做土匪是冒風險的，何必把自己的真實名號和身份告訴別人呢。還有一種原因，就是上山為匪並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除了一部分抗日「義匪」，多數都是打家劫舍為了混口飯吃，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因此大都不願意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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