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為什麼願意把《葯神》的劇本讓給他？

從上周點映開始，《我不是葯神》（以下稱《葯神》）的口碑已經炸裂，據《虹膜》統計，它是十五年來唯一一部豆瓣評分破9.0分的華語電影，僅從分數來說，它超越了楊德昌和王家衛的所有作品。

這是寧浩和徐崢繼《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無人區》和《心花怒放》後第五次合作，而這次他們居然主動將導演權讓給了第一次拍長片的新人文牧野。

因為看出文牧野身上對現實的把控力和浪漫的英雄主義情懷，寧浩把自己想拍、一口氣讀完的劇本讓給了他；徐崢亦評價甚高，「他是天生要做導演的人」。

文牧野被寧浩相中，源於他學生時代拍攝的短片，而了解文牧野和他的短片作品我們大致可以窺見，為什麼這個人是文牧野。

圖為導演文牧野

寧浩說，「真正的導演是攔不住的」，非拍不可。自從大學拍了一個短片作業，有史以來第一次被老師誇，覺得「這條路好像可以走」的他考研考了三年，在北京電影學院讀研期間師從田壯壯老師，一直拍到現在。

但除了「不會做別的，只會拍電影」，文牧野更難得的是準確。

團隊花2年時間打磨劇本，文牧野會告訴《葯神》的演員癱坐時身體需要再塌一些，要求王傳君每天跳繩8000個減脂，譚卓為了一個鏡頭練習一個半月，周一圍停頓少了一秒就情緒不對，需要重拍。

根據《看電影》了解，《葯神》每場戲是50-60條的拍攝規格，影片的耗片比是150比1，普通國產片僅為10比1左右。《一起拍電影》問文牧野拍攝過程中是否遇到瓶頸，他說沒有，除非客觀條件制約。

更需要天分的是對世界的感受力，能敏感地捕捉自身作為創作者的表達訴求。

2016年7月《新片場》採訪短片屢獲國際大獎的文牧野，問他的作品主要有哪些元素，文牧野回答了6個詞，「靈魂，皈依，歸屬，信仰，夾縫，微光」。

在夾縫中生存的人如何找到自己的精神歸屬，看到生活的微光？

屬於這一人群的不僅是面對坐牢和良心兩難的葯神程勇，也是文牧野作品中更多的人物。

從2010年開始文牧野一共拍了四部短片，分別是《石頭》（2010）、《金蘭桂芹》（2010）、《BATTLE》（2012）和《安魂曲》（2014），大部分是現實題材作品。

困境是《石頭》里因為棚戶區拆遷而搬進城市的小狗石頭和主人，在艱難的生存之中想念故地；是《BATTLE》里違背伊斯蘭教義紋了身的維族青年與父親和宗教的衝突；也是《安魂曲》里丈夫為了籌得女兒的醫藥費，將剛去世妻子的遺體賣給別人，舉辦一場冥婚。

文牧野早期短片相比類型化的《葯神》更為文藝，人物內心深不見底，社會現實更為「複雜、曖昧、混沌」。文牧野喜歡現實題材，因為真實的故事往往是最不現實的、最超脫的、最能體現人性。

真實的人生是如《BATTLE》里的兒子一樣，他在父親坐著的火車窗外脫下外套，露出洗掉紋身的傷疤，他一言不發，看不出是順從、反抗、還是迷茫。「傷疤有些刺眼的展現在那裡」，正如每個人一輩子無法解決、無法給出定論的難題一樣。

關於獲獎最多的《安魂曲》，中國高等院校電影電視學會副會長、中國·台港電影研究會理事黃式憲說，「從1949年以來，還沒有人寫過冥婚題材，如果你們現在可以拍出《安魂曲》這樣的作品，10年後你們就能拍出更有分量的中國電影」。

而不需要10年，《葯神》就橫空出世了。

《葯神》的好，是需要放置在中國電影行業的大背景下看的。

《看電影》雜誌說，「《葯神》的出現，某種程度上建立著中國電影的新標準：回歸故事本身，有商業屬性，也有社會責任感；追求思想性、藝術性、審美性的統一」，它不區隔文藝電影和商業電影的觀影人群。

寧浩說，《葯神》最初的劇本很文藝，和現在很不同，而善於拍商業電影、能對電影進行精準受眾分析的寧浩和徐崢，他們充當了文牧野將來面對觀眾的鏡子，一起找到了現實題材的突圍之路。

文牧野的短片曾入圍和在FIRST青年電影節獲獎，電影節首席執行官李子為問他，你第一個目標是什麼？文牧野輕輕沉沉地說，「奧斯卡」。

這是文牧野的希望，也是中國電影在夾縫中的微光。

一句台詞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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