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文 銅鏡之美

「在中國古代銅鏡所載的圖案中，有一些表現天文元素的內容，它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人們對天文學乃至宇宙的認識和理解，很值得我們欣賞、品味和研究。」

▼

鏡子是古人常用的生活用具，在玻璃鏡傳入前的兩千多年中，中國先民一直使用的是銅鏡，這也是現代考古學、文物學研究的一個重要門類。在中國古代銅鏡中，有一些表現天文內容，下文通過幾例為大家作簡單介紹。

/銅鏡小注

在中國發現的最早的銅鏡是在甘肅出土的距今大約4000年的齊家文化銅鏡；商、西周時期的銅鏡也有少量的發現；戰國時代成為銅鏡發展的第一個高峰期，有不少製作精美的銅鏡存世。從秦漢延續至唐代，中國銅鏡制鏡量大、質精，一直保持著較高的工藝水平；唐代以後銅鏡製作水平有所下降，但是題材上卻更多、更詳實地表現了生活的各方面；到了明代玻璃鏡傳入中國後，特別是清乾隆以後玻璃鏡逐漸普及，銅鏡也就逐漸淡出了人們的生活。

上嶺村虢國墓出土銅鏡

1957年，河南三門峽上嶺村虢國墓出土的一面西周晚期到春秋的銅鏡，直徑6.7厘米，雙弦鈕，鏡背分作四個區域，用凸線裝飾四動物紋樣。上下兩個動物形象類似，可能是虎（筆者認為可能是一龍一虎），左邊為一展翅的飛鳥，右邊有一雙角豎立的鹿。考古學家馮時（《中國天文考古學》中）稱此鏡為「四象銅鏡」，認為此鏡左邊的鳥紋裝飾為四象中的朱雀，代表了二十八宿中柳、星、張、翼四宿，並且憑藉此鏡斷定在此時以朱雀代表此四宿的觀念已經形成。與朱雀相對的為鹿，即是當時的北宮之象，此鏡正處於以鹿而非玄武作為北宮之象的時代。筆者認為這一觀點還須慎重考慮，但是此鏡鏡背上四分構圖的方式至少可以說明當時人們四方的觀念，這與將二十八宿分為四宮的思想應當是同源的。

一般認為四象是在周代形成，《禮記·曲禮》中有：「行，前朱雀而後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這裡描述的是行軍布陣時四方軍陣所用旗幟的排布方式。四象的來源首先是來自空間的四方觀念。再將這種空間的四方觀念引入到天文的觀測中。從二十八宿各宿名稱和含義來看，可能與四象的確立是同一過程，並逐漸地完善四象體系。

千石唯司收藏的東漢描金四靈博局紋鏡

直到西漢時期，銅鏡上的四象紋飾才穩定流行，在這一時期，四神的觀念已經普及，廣泛地體現在各種遺物中。流行時間從西漢晚期持續到東漢早期。其中以日本千石唯司收藏的東漢描金四靈博局紋鏡最為精美。此鏡直徑16.4厘米，圓鈕，柿蒂形鈕座。以漢代流行的一種遊戲六博戲的棋盤——博局，將鏡背分作四個區域，分別裝飾四靈。四靈的空隙處填以流雲紋。鏡緣裝飾三角紋和雲氣紋。所有紋飾均以金線繪成。鏡鈕座和博局紋上保存這硃紅色，可能此鏡原來還有彩繪。

西安紅廟坡出土西漢早期彩繪

1963年，西安市未央區紅廟坡出土一面西漢早期的彩繪鏡（上圖），直徑28.1厘米，三弦鈕。鈕座一圈塗為紅色，鈕座向外還有兩圈彩繪裝飾：內圈裝飾雲氣紋，並在彩繪帶的四等分處裝飾四個圓形紋樣；外圈描繪了出行、狩獵等場景，並在彩繪帶的四等分處裝飾四個圓形紋樣。在此鏡的紋飾中，外圈的紋飾為生活場景。從表現內容上看，內圈的雲氣紋正在生活場景的上方，這說明內圈的紋飾應該表現的是天上的神仙世界。這與漢初人們對上天世界的嚮往和升仙思想是吻合的，例如馬王堆出土帛畫的思想意趣也說明這一點。雖然此鏡中沒有直接與星象相關的內容，但是與這一時期對於天象的描繪是基本一致的。

上海博物館藏西漢星雲鏡

西漢武帝和昭帝時期流行一種星雲鏡，一般以類似星雲狀的裝飾環繞排佈於鏡背，有些間以四乳釘分隔。這些星雲鏡首先是有明顯的星的形象裝飾，有些星雲圖案也突出了動物的特徵，甚至明顯表現出蟠龍的形象，所以也有人稱為蟠螭紋鏡。上海博物館藏有一面星雲鏡（圖四），直徑18厘米，連峰鈕，星雲鈕座。裝飾一圈星雲狀圖案。與前面的彩繪鏡的裝飾手法類似，裝飾星雲的圈帶的四等分處裝飾四枚有連珠圍繞的乳釘狀紋樣。每個單元的星雲紋飾中都隱約看到蟠龍的爪子形象的殘留。這面銅鏡體現出戰國到西漢所慣用的一種裝飾手法，動物的形象與雲紋融合在一起，有得甚至無法分辨更偏重於突出哪種形象，在此將星辰和雲氣以抽象的蟠龍連接表現出來。這種裝飾手法與將二十八星宿以四象的表現的做法有相近的趣旨。

待續……

文、供圖/郝明、周曉陸

節選/ 《中國國家天文》雜誌

編輯/懷塵

中國國家天文

ChineseNationalAstronomy

微信號：chineseastronomy

《中國國家天文》雜誌由國家天文台主辦。

本刊面向廣大公眾，關注天文與人文相結合，

提供科學性、文化性、藝術性、收藏價值兼備的天文學內容及文化生活。

中國國家天文願與你一同守望宇宙星辰。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