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花園山頂
短短街巷內的另一個世界……
沿著胭脂路往西,不一會兒你就能看到一座美麗的教堂:順著二十多級台階拾級而上,拱花大門上的彩色雕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絢爛耀眼,諾大的十字架威嚴地立在尖尖的屋頂上,在它面前,你會情不自禁仰視瞻觀。距離這兒幾百米外便是喧鬧的市井街巷,街坊鄰里拉家常、小攤小販討價還價聲不斷,煙火氣十足。短短的街巷似乎存在兩個世界,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花園山山頂
明朝初年,朱元璋封自己第六個兒子朱楨為楚王,建治武昌,史稱楚昭王,楚昭王的第五個兒子朱孟煒被封為崇陽靖簡王,王府設於此處,即崇府山。此山的東邊當時是王府的花園,於是便有了花園山之名。我們看到的花園山聖誕堂,就在花園山山頂之上。
系羅馬風巴西利卡式建築風格,工程總耗資約1萬兩紋銀
人們習慣將它稱呼為「花園山天主堂」,但這並不是教內叫法,該堂主保是聖馬利亞、聖約瑟和聖子耶穌這天上人間的一家三口,所以教內稱之為聖家堂,我們也可以稱之為花園山聖家堂或武昌聖家堂。
「系羅馬風巴西利卡式建築,建成開堂於1889年。這座聖家大堂是在原聖家小堂拆除後的基礎上重建的,坐北朝南,磚木結構,做工精良,氣勢恢宏。正立面山花花窗的中心顯著部位,安置了一架精巧的西式日晷,專門用作觀測太陽倒影進行計時,這種安在教堂臉面上的仿古計時器,目前在國內外都是難得一見的稀罕物。在其正立面的牆體上,還開有長拱壁龕,龕中有盒栽橄欖樹造型的雕塑。據說壁龕中的雕塑,當年曾用黃金珠寶在其表面作過點綴。該堂主入口開在南面,拾階而上,門拱高聳,拱內上方建有唱詩班專用的高台,面對主祭壇南北呼應。」
玫瑰花日晷,國內外難得一見
這座教堂的內部同樣讓人驚嘆,有相關描述稱,其矩形內空通體無障礙,可容納近千人同時望彌撒。最讓人稱奇的,是全部採用真金鑲嵌、內空高20米的頂部藻井花紋。可以說,美,美到令人震撼是大家對這座教堂的評價。於是,每每有人來到曇華林,來到武昌,總想要前來一睹它的風采,花園山天主堂也成了來漢遊客們必經的「打卡」之地。
當然,花園山2號遠不只有這座教堂,順著大門往右上山,你就能看到天主教中南神哲學院的主教公署大樓。正立面三段式、對稱構圖。一樓為內廊,中部五開間柱廊略微凸出,呈外方內拱頂形,以高高的台階與地面相連,左右兩邊呈拱頂形,凈空超過4米。二層的窗口除中間一扇呈拱頂形外,其餘均為方形,凈空低於一層。主入口頂部,還有巨大的三角形山花。
天主教中南神哲學院。當年,這幢花費白銀8000兩建造的大樓內還設有圖書館
天主教與花園山
想必你不禁要問,這麼美的建築,究竟是誰留下的?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到天主教與武漢的關係。
明崇禎十年,葡籍神父何大化來湖北傳教,次年建堂於武昌蛇山腳下。張獻忠攻打武昌時,何大化賣掉房產逃往福建,該堂不久被毀。1661年,法籍神父穆迪我來武昌重新建堂,4年之間,發展教徒2200多人,自此天主教在武漢地區的傳教活動一直延續下來。雖然明末清初傳教活動有所開展,但在「禮儀之爭」後,康熙帝與羅馬教廷發生衝突,終至頒布了禁止天主教在華傳播的命令。此時不僅傳教活動受到限制,而且傳教人員的處境也很危險——來湖北傳教的天主教遣使會會士劉方濟、董文學,就是以「蠱惑中國子民」和「冒犯皇上禁令」罪,分別於嘉慶二十五年(1820年)和道光二十年(1840年)在武昌被處死,他們的墓碑至今還在花園山上。
但仍然有羅馬天主教傳教士悄悄來到湖北進行地下傳教活動,直到第二次鴉片戰爭後,法國對中國天主教會獲取「保教權」,武漢天主教會活動才轉為公開,之前以「地下」形式進行的義大利天主教方濟各會湖北代牧區才浮出水面。1864年,明位篤繼任代牧區主教,教區從應城遷至武昌。1880年,明位篤購買花園山的地皮,由傳教士江成德設計並監造主教公署大樓,簡單來說就是湖北天主教領導幹部們辦公、接待及居住的地方。三年後,明位篤去世,江成德繼任主教,他在位期間又主持建造了一系列教區建築,公署右側設計建造主教座堂,後又建育嬰堂等附屬建築。道路沿山南山腰修建,跨山貫通,逐漸成為了今日花園山街道的雛形,花園山,也成了貫通花園山南山腰的一條街道名稱。
天主教中南神哲學院院內教室
「建築大師」江成德
如果說明位篤是花園山天主教教區的開創者,江成德或許能被稱為是花園山天主教教區的主要開拓者,這位有著「建築大師」美譽的義大利傳教士,留下的可不是只有花園山天主堂。江成德繼任主教後,旋即與義大利駐華公使、湖廣總督、湖北巡撫等協商,準備「大修教堂」和「興辦學校」。
天主教中南神哲學院院內一角
有資料顯示,除花園山天主堂之外,由江成德主持施工的建築還包括:1885年建立教區大修院,對外稱「崇正書院」,位於今天湖北中醫學院附屬醫院宿舍處;1886年於主教公署內建立圖書館,收藏中外名貴圖書萬餘冊;1887年建立嘉諾撒仁愛修女會會院於武昌曇華林;1890年江成德於武昌沙湖咀建成真福董文學紀念堂;1892年,重建東西湖區柏泉天主堂並設立男孤兒院和公學;1893年,對武昌大堤口天主堂(聖多默堂)進行大規模改建,又委託方濟會會士田瑞玉對原嘉諾撒仁愛修女會醫院進行擴建;並於花園山天主堂旁設嬰孩院一座,用於收養男嬰,不久又在嘉諾撒仁愛修女會分院內設孤女院;1896年,於花園山天主堂西側建立文學書院;在漢口,接管原盧漢鐵路局附屬學校;1897年,將柏泉天主教公學改為鄂東代牧區預備修院,後又將預備修院改為方濟會初學修院和鄂東代牧區小修院,並設小學校和醫療所……
在江成德任主教的15年里,他建了教堂、醫院、學校、神學院、孤兒院、嬰兒院。不僅如此,江成德還做了諸多領導部署工作,與花園山天主堂相關「領導部署」工作就包括:1905年11月1日,江成德於武昌花園山天主堂祝聖何安業為河南南境代牧區主教;1906年12月8日,於武昌花園山天主堂祝聖田瑞玉為鄂東代牧區助理主教。
天主教中南神哲學院院內球場
1909年7月24日,江成德主教病逝於湖北,結束了他傳奇的一生,被安葬在哪裡至今無人知曉。江成德主教不會知道,自己的心血在兵荒馬亂的時代終究沒逃過腥風血雨,花園山天主堂一度經歷閑置、荒廢,「文革」期間,花園山天主堂被改為工廠,教堂內部設施以及內外建築裝飾損壞嚴重。
2005年,花園山天主堂被列入武漢市第二批頒布優秀歷史建築名錄之中,2011年被修葺一新後,終有今天的壯美面貌。而同樣讓他欣慰的是,就在他人生旅途的最後幾年,方濟會歷史上第一位抵達中國傳教的美國籍會士來了——艾原道,幫助續寫了花園山天主堂的歷史……
天主教中南神哲學院院內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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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甲營|GEJIAYING
文 |林詩穎
設計 |廖詩芸
圖 |周 鑫 林詩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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