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鄉村教師心底的牽掛

文：張龍舉

周末送女兒上學後，路過到老家。已近七點，七十的老父親才拖著疲憊骨瘦的身軀打工歸來；比父親小六歲的母親多日未見自己的兒子，一邊喋喋不休地問這問那，一邊隨手拾掇好自己種的菠菜、蘿蔔，二月二的燎豆和過好油的菜，以及她兒媳愛吃的大鍋烙油餅，一塊打包放進我的電動車兜里，又忙著為父親盛飯，她已是氣喘吁吁……

那一夜二老的身影久久不能浮去，我難以入睡。

父親兄妹五人，排行老二，爺爺去世的早，奶奶撫養他們長大。父親和姑姑性格一樣，最溫和老實、小心謹慎，善於理解人，一生從未與人有過節、爭端，在我們小山村口碑很好。一生經歷過那個特殊年代，當過民辦教師、在村裡干過會計，最後子俯首甘為孺子牛紮根農村裡。

不尋常的經歷，造就了他勤勞、節儉、善良、仁慈、寬厚的品德，更有一股不服輸、有毅力、吃苦耐勞、頑強堅韌的性格。

母親兄妹六人，排行老二，性格與父親大徑相同，唯有區別就是：急性子，心直口快。年輕時受罪、清貧的苦日子，致使母親的身體到現在一直不好，哮喘曾嚴重困擾著他老人家的健康、也是我們最牽掛的。妹妹和我都成家在外，家裡只有二位老人相依為命。父親閑不住，一直在外打工，母親在家一邊餵雞、養羊操持家務，還要做農活。也挺辛苦的。

是啊，年近古稀的父母身體，勤儉持家半生，至今還在做苦工，來減輕我們的經濟負擔。對我這個唯一的兒子的疼愛和支持難以語言表達。

年輕的不成熟、家庭的不世故，更多是當時那段「歷史」的背景，父輩們為此付出了沉重殘酷的代價。走過了一段曲折的悲慘凄苦生活。但父輩祖傳下的博大慈善、寬廣深厚的愛心卻是經得起時間的檢驗，歲月的洗禮啊。我想這也是五千年文明古國每逢多災多難時，仍能屹立與世界民族之林的淵源所在吧。

對父輩的單純、善良懷有點點不平抱怨遺憾、絲絲餘悸之痛時，我更慶幸繼承延續了父母親骨子裡的這顆大愛。不論發生什麼事，即使在人生的最低谷，這段磨練經歷，永遠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1991年畢業於曲阜師範的我，任教於當時的鎮中心小學，教學成績突出，工作兩年後，和未來的對象一起獲得再次脫產進修的好機會----去了濟寧教育學院。學業有成，婚姻美滿，真是飛黃騰達，人生之兩大美事集一身，令人羨慕之極。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兩年後卻被重新分配到離家近二十里的一個農村小學任教。

報到的那一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幾排古老破舊的房屋。沒有一點花草樹木與景觀。最耀眼的是一個抗戰時期的汽車輪鍋鑄成的陳舊破馬口鐵，掩藏在那棵樹枝稀疏、虯枝禿兀的老槐樹間，被當做老師與孩子們上課的「鈴」聲。是乎在訴說著它百年老校的蒼桑歷史。用時間的長河在書寫出蠟燭成灰淚似乾的我輩們的心酸，一波一波莘莘學子們年復一年的求學之夢。

那時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懷著激情夢想，一對專科畢業生卻是這般處境？回首往事，至今歷歷在目啊！當時真是陷入一種「只緣身在此山中，不知廬山真面目」的境地。抱怨老天爺不公，現實如此殘酷。

後來，我想到了唐代大詩人柳宗元的那篇千古絕唱《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理翁，獨釣寒江雪」。是這樣的寧靜、從容、鎮定。

「絕」和「滅」，何等的荒涼，孤寂，令人窒息。老翁一個人仍在「孤」、「獨」在垂釣顯然自得，是何等的大度、自若。

此情此景，不由然想起父輩的多半生辛酸受罪，仍對生活如此那般匆滿熱愛，我的心平靜、踏實好多，重新審時度勢：耐住孤獨、寂寞，懷著一顆平常心、從容生活。至今要問，是什麼讓我走到今天？我想是一顆對生活的愛心。一種歷盡滄桑後但仍矢志不渝的人生信念。一顆積極向上、心中永遠懷著激情、憧憬著未來的愛心。

環境可以改變人的處事方法，但環境決不能改變我的夢想。想到這裡，從新對教育有了新的認識，熱情投入嶄新的工作中。工作頓時有了起色。

2005年11月，趕上省普九驗收的好機會，在上級部門、各級黨委政府的關懷、支持、幫助下，老校迎來新的機遇：舉遷搬校。雖然當時僅為一棟孤獨的二層小樓，還沒有院牆。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莫大的榮耀。教學生活從此進入再次提升，我們的激情重新獲得釋放與飛躍。那時，我更加堅信：有夢想就會有希望。有堅守與付出，就會有收穫。天道酬勤成為我的座右銘。

2010的今天，經過5年的歲月，學校內遍地花草、綠樹成蔭、書聲琅琅。在教學的同時，與它一塊見證了從無到有、生機勃勃的景象。酸甜苦辣盡里更有令人驕傲自豪的欣慰。

不是嗎，父輩的經驗與教訓告訴：在人生的輝煌與失意時，身體里流淌的這份執著的熱血，它會隨時喚醒你那一顆失落彷徨迷茫的心靈，堅持帶來力量，執著產生信念，使你勇敢、果斷朝著心中的目標前行！前行！

名和利，對人充滿誘惑。在物慾橫流的今天，在社會工作競爭與壓力倍增的快節奏里，難得讓心情有這樣一分清醒和理智啊！

我在不惑之年也是為人父的今天，猛醍醐灌頂：父母親還在孜孜不倦、夜一度日，是為這樣一個有希望的家庭而老驥伏櫪、志在笑看今朝。二老的日子較從前有了天壤之別，能讓他們平安祥和幸福度過下半生更是做兒女的現實任務。因為：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

孝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美德。千百個家庭，就有千姿百態不同形式的孝道。故人云：凡為人子之力，冬則溫、夏則涼，昏定而晨省。出必告，反必面。我常把這牢記在心。因此，工作里，二十年如一日，我和妻子勤奮工作，無怨無悔。始終履行黨的教育宗旨，是己任。在家裡，恪守「君子入則孝」事父母能竭其力的信條。在女兒面前 處處為表率，當楷模。傳授學生知識的同時，更重視教會孩子們做人的道理。

在工作之餘，常回到父母身旁，與他們彼此分享天倫之樂，一塊說說話，拉拉家常，拾掇一下家務與農活等。給老母親買去治哮喘病的葯，雖然，老人家的疼痛我無法替代，但我會用學校、上級給與我的高度評價和榮譽獎勵給父母親交一份合格的答卷。能讓父、母親生活的舒心、開心、清心、順心、省心就是做兒女的最大孝心，也是做兒女的對操勞一生父母得最好最真謝恩，因為他們不圖兒女的多少物質報答。

我想，不論再忙、再累，距離遠近，我們都不要忘記給予我們生命，養育我們的父母？都不要忘記問候一下他們生活的可好？常回家看看父母，那怕是一個電話、那怕是……因為，孝敬父母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最後，遙祝樸實、善良的父母永遠平安！祝願天下所有的父母身體健康！祝福偉大祖國母親繁榮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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