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娛樂 > 譚卓:我怎麼活,就怎麼演

譚卓:我怎麼活,就怎麼演

「 BLOOM UTTERLY 」

譚卓 飛花逐夢

印花連體衣、藍色大衣 均為Burberry

攝影:編號 223

造型:姚雨杭 YUHANG YAO

編輯:戴麗斯 DELLIS DAI

撰文:呂彥妮

因為電影《我不是葯神》第一次和導演文牧野相見時,譚卓哭了,日常多麼大大咧咧又剛烈不羈的一個人,就那麼不管不顧地哭起來,緣由是為戲裡人物的遭遇,也是為這個她時常感到看不懂的世界。

「為什麼越是弱勢的人越容易遭受不測」,他們當時談著《我不是葯神》,戲裡得了重病的大多都是窮苦人,傾家蕩產賣房子就為買一盒葯,但就算這樣,生命又能因此多維持多久呢?能撐多久呢?慢慢地消耗著,還是終於要走向滅亡……這樣的現實,譚卓受不了。去年受邀去看電影《老獸》時也有相似的不適感,電影結束之後大家請她發言,她很難受,「它讓我看到認得一生是苦難的一生,是什麼樣的原罪非要讓人來這世上走一遭。」

苦與光明

藏藍色連身褲、金屬寶石戒指、印花毛毯

均為Céline

這是一個從小長於富賈之家的東北姑娘,相當長一段時間裡都被外界喚作電影界的「文藝女神」,卻又始終是一個相對神秘的存在——她很少參與拍攝之外的公開活動,沒有真人秀,沒有私人生活的新聞,似乎多年來都在力爭營造一種「我不存在」的效果。今年開始,《暴裂無聲》《西小河的夏天》《我不是葯神》幾部電影接連上映,把她拱到聚光燈下。有行業內相熟的朋友認真問她:「譚卓你告訴我,你到底偷偷拍了多少戲?」她便認認真真地而略帶傲嬌地回: 「沒有啊,我不過就是拍一個是一個。」

她選戲的時候常憑直感,是要待積累到一定時候再回頭看,才能察覺到一些相似的端倪,原來這些年來所有譚卓拍過的戲都是那種「出發點很純粹」的作品,導演和主創大多知道什麼是好的,並且堅持下來了。命運是未卜的,但人在其中是不是能夠對自己所相信的東西保持堅定不搖擺,時過境遷之後看,很重要。

見《暴裂無聲》的導演忻鈺坤時,譚卓其實也哭了,那次哭得更徹底,用她的話說就是「崩潰了」。她跟素昧平生的忻鈺坤說看完劇本就一直在做噩夢,夢見有怪獸一直在追她,她就跑。潛意識裡令她感到恐懼的是戲裡那個山坡,兩個小孩子在山頂上跑,「看到那兒的時候我就受不了了,兩個孩子在山頂上跑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他們死掉了……我心特別刺痛。小孩子是脆弱無辜的,為什麼要讓他們承受這些?」

這是譚卓的軟肋。這個從小在白山黑水間摸爬著長大、仗義又勇敢的姑娘,最見不得的就是世間的悲慘,嘴硬卻心軟,信奉四海之內皆兄弟,一面知道生命的羸弱和人性的不堪,一面又攥緊拳頭要在暗黑的世界裡撕開一道口子。「我要朝光明走。」好像黑土地里頑強長出來的花,帶著刺,卻芬芳好看。

綜上,便不難理解為什麼在《我不是葯神》里,譚卓能把一個身患白血病的孩子的媽媽,演繹成那樣一個剛毅又柔情的雜糅體。

東北女人

針織毛衣、氈呢軟帽 均為Chanel

夜店的門打開,騷動的音樂迷離的燈光,撥開熙攘攢動的人群,從一個很窄的樓梯走上去,再拐個彎,撩開一個布門帘,一具性感美好的軀體正圍繞著一根銀色的鋼管飛旋,白皙的大腿,閃光的深V禮服,讓人目不暇接的熟練的舞蹈動作……兩個男人愣住了,一個轉頭問另外一個:「她……是白血病病人?」這就是《我不是葯神》里譚卓的出場。是她自己的一種選擇,她去學鋼管舞,自己買了好多套衣服供導演選擇,儘力體現這個女人的嫵媚和性感,就因為她不想要她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苦楚和悲哀。

「真正勇敢的人不會把那些生活給他們的重負寫在臉上。她認清和接受了現實,接下來唯一要做的就是行動,無須瞻前顧後,無須杞人憂天,無須自憐自哀。」說這些話時的譚卓像靈魂里自動裝載了一套鐵壁銅牆。

這個人物,編劇在寫的時候就把她設定成了一個東北女人,和譚卓一樣。東北女人「很猛,很虎,很壯闊,像漢子一樣,她們的肩膀一樣可以擔起來男人的東西,她們的心胸更寬廣,更能承擔事情,也更不懼怕」。加之角色身為母親,為母則剛,譚卓帶著她就這麼直愣愣地往前沖,連退路也不給自己想。她不願意這個角色或者自己被人覺得可憐,並想要藉此得到什麼同情,真的不需要。

她自己怎麼活,她就怎麼演。

夜店對譚卓來說也是不陌生的。她從小以「塑料袋」的名號跟著母親在那樣的環境里生活過,母親從過政,經過商做過老師,後來自己做買賣開夜總會,做得風生水起。但演戲,譚卓卻沒想到過要從生活中借鑒什麼範本,或者去模仿誰。

「我是感受型的,我看到了這個角色,看到這個劇本,那個人自己就會出來。」

黑白拼接上衣、 百褶裙、皮草大衣

均為Givenchy

她從不刻意收斂自己的特性甚或口音,有時候講話到激昂處,猛虎下山般的東北口音會冒出頭來,她樂得永遠知道來處,「我身上流淌著正宗的東北血液,那種豪爽、仗義、俠氣……我願意全世界都是好朋友,你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你的,你告訴我,就算你跟我沒什麼關係,我也願意。」

今年春節她回東北,在路上放眼望去,「田野無邊無垠,沒有邊兒的大平原,中間有一兩棵樹,你見到這樣的場景,就明白東北人為什麼這種性格了,這種寬廣豁達,一覽無餘,什麼遮擋都沒有。」

越長大,去過越多地方,回來的時候她才越感受到這種盤在她生命里的根系,多麼天真和可愛。

可她又不是全然的野蠻生長,有朋友形容她血液里好像一直淌著刀子,她特別認同,但與此同時,她又是常有熱淚掛在眼角的人,淚點這些年越來越低,動不動就感動。拍《我不是葯神》的時候,大家給徐崢過生日,是個驚喜,蛋糕一出來,徐崢還沒怎麼著,譚卓倒是哇一下先哭了。她是真的為大家之間的情誼而感動,脆弱敏感得讓人有點咋舌。

是的,矛盾,她不迴避這個詞。她身上明晃晃聳立著諸多對立的特質:堅毅又柔軟,現實而理想。喜歡貂和珠寶,不喜歡棉布裙子,但平時又幾乎不戴任何首飾,連工作之外畫一點淡妝都讓她覺得「無所適從」。

大約十年前,她拍《春風沉醉的夜晚》時,導演婁燁的一句話讓她記到現在: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存在就是存在的道理。我們每個人的認知和視野其實是很有局限性的,世界之大超出了我們的想像,人的所想亦然。譚卓一下子就釋然了,自己既然矛盾就矛盾吧,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就當一切都是客觀的、自然的、合理的。

她就是譚卓,譚卓就是她,不糾結了。

「只要你可以成熟到能為自己的每一個選擇買單,就好。」這是她唯一的自我要求。人早晚要長大,離開某種保護,隻身到兇猛的海浪裡面去,別讓你的矛盾成為你前行的掣肘就好,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

藝術的魔力

豹紋開衫 Loewe;字母頸飾、金屬項鏈 均為Dior;鉚釘腰帶 Alexander McQueen

終於忍不住問她,這些年不拍戲的時候你到底都在做什麼?想必是很多人的疑問吧。

「哈哈,我都在讓自己的腦子燃燒,然後,啊,想像!」

這些年最多會偶遇譚卓的公開場合是各種各樣的藝術展,主辦方在介紹時總會這樣說「演員譚卓」,但是「演員」這個稱謂她其實也有點「吃不消」了,或者說,表演本身已經不足以讓她完成自我表達。因為在更廣闊的「藝術」範疇內浸泡了久了,她開始一點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個小貝殼,裡面的沙粒慢慢磨,好像有點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形成了一些想法,開始有光彩。」

她把自己想要做的東西跟藝術家朋友分享過,其中一些對作品的構思把他們震撼到了。藝術家毛焰聽譚卓講了自己的一個裝置作品的想法後很是震驚:「你從來沒有學過畫畫兒,也沒有做過藝術品創作,你怎麼可以……一上來腦子裡出現的都是這麼大的東西?」

什麼大的東西呢?

譚卓被非洲鑽石開礦和新疆采玉的真實事件觸動了,那些動輒華彩耀眼的寶石美玉背後,其實暗藏著一整套人與人互相搶奪甚至殺戮的利益鬥爭,想一想就讓人後背發涼。譚卓由此有了靈感,想要做一個巨大的裝置藝術作品,綜合多種材料,包括血液、鑽石、白金等等。

黑色刺繡連衣裙 Fendi;黑色高跟鞋 Prada

金屬手鐲 Alexander McQueen

一切還在試錯和嘗試的過程中,但你可以明顯感覺到,譚卓在描述這一切的時候眼睛裡的不屈不撓,好像一頭健碩的豹子,隨時可以疾速沖向自己的目標。她出手就是這樣的力道。

這算是一種在職業領域間的的跨界嗎?她怪不喜歡這個詞的。「跨什麼界呀?你有界限,我又沒有界限,對吧?藝術是相通的。」前幾天她在北大校慶聽了一場音樂會,演奏家落座彈琴,第一個音符奏響之前,她的手不是往下按下去,而是輕輕抬了一下再落,就這一個細微的動作,譚卓捕捉到了,忽而想起不久前拍攝藝術家楊福東老師的《明日早朝》時,楊老師對她說,「譚卓你的台詞起猛了,你能緩緩地進入嗎?」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不解其中意,直到看到鋼琴家的手那一刻,瞭然了。

所以說,生活與藝術根本就是一回事。腹有詩書氣自華。

她喜歡的藝術家是達明安·赫斯特。一個因為在嬰兒頭骨上鑲滿鑽石而遭受過世人批評,用死去的動物和福爾馬林做各種漂浮實驗,把全部的熱情投注於在人間蓋一座「死亡的迪士尼樂園」的藝術家。譚卓認為他的作品是在「書寫未來」,卻又常常在那樣的氣氛下想起自己的小時候——下了火車去太姥姥家要坐板車,路上兩邊都是荒野,高聳入天的樹,東北的冷似乎是無窮無盡的,天亮了,樹快禿了,烏鴉飛過「呱呱呱」叫,路邊會經過一些無名的野墳,一切都那麼神秘,讓譚卓覺得莫名吸引。

這種感知力在多年時間的打磨下並未消損反而越加敏銳。她現在在路上看到一個香蕉掉在地上也會馬上想,它摔出來的形狀有沒有可能和什麼顏料混在一起,會成為一個什麼新的東西呢?

就這麼一直不停想不停想,讓譚卓的生活一直像一壺隨時準備燒開了打鳴的滾水。她樂在其中。

時間差不多了,她要趕飛機去下一個城市,一個新的角色在那裡等她。她穿上黑色西裝外套,撩了撩額前的劉海,不緊不慢。不經意間窺到從背包里冒出頭的一本她正在看的書,是阿蘭·德波頓的《身份的焦慮》,當中有這樣的句子: 「我們的自我就像一隻漏氣的氣球,需要不斷充入他人的愛才能保持形狀,而經不起哪怕是針尖麥芒大的刺傷。」路還長,那就讓她的無論是強悍還是溫柔,都再飛一會兒吧。

化妝:邰凌軼

髮型:賀志國

製作:陳藝清 Yiqing Chen

時裝助理:趙慧 Michelle Zhao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VOGUEfilm 的精彩文章:

最「高級」的深夜檔,把搞笑變成了傳奇
主編聊天室:與李冰冰、黃軒對話生活與電影

TAG:VOGUEfil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