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收藏兩三事

《中國美術報》第114期 藝術財富

在中國藝術的收藏江湖中，藏書堪稱是頂級收藏。這需要的不僅是財力，更需要對傳統文化的認知力。

古籍收藏家韋力認為，目前古籍市場中主要有刻本、墨跡本、碑帖、信札以及其他文獻等，其中宋元刻本、明清以及民國的精刻本、名人信札都是拍賣場上的「常客」，但並不是所有上拍的這些古籍都是市場價格與價值並存。一般來說，具有歷史意義和內容研究價值的孤品（全球中已知公藏且不見著錄或者僅著錄一部），才會引起激烈爭奪，此次春拍中過億的《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便是最好的實證。

《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卷尾的「胡氏收藏宋本」印鑒

《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的書名，在卷一卷端。不打開中國古籍庫，查不到關於這套書的任何信息，偶有零帙留存，好在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有此書之第四十七卷）、上海圖書館（存有兩冊）和南京圖書館（存卷六十二至六十四）、天津圖書館（存卷一百七十三）存有零星的幾本。然而，對於這些館的專家而言，這幾冊宋本書，也是個謎。因此，國圖古籍善本專家李致忠稱其為「罕見、罕知、罕傳」。1980年5月全國古籍善本書目普查開啟之後此書曾驚鴻一現，但未及窺得全豹，它又從公眾的視野中消失。韋力認為，中國嘉德能在38年之後，將此套書現於世人，可謂創造了書林一段傳奇，一套古書能拍得過億也可謂實至名歸。

相較於一望而知、價位更高的書畫、瓷雜等品類，韋力認為，「古籍是一種曲折的美，除觀其外表品相，更重要的是它的價值、意義乃至版本或遞傳，這樣才能領悟其真諦。」例如此套《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能在拍場取得如此成績，更重要的是其背後那段「神秘」的遞藏故事。

這套曹錕舊藏的五十一冊一百六十卷的《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完整保存了全套書的首尾冊，揭示了這套宋版孤本的重要版本信息。書卷一卷端下題：翰林學士兼給事中充史館修撰歐陽修撰；石壁野人陳鑒纂，卷六十一處還赫然蓋有「胡氏收藏宋本」的印鑒，而卷尾則見：二百終。目前僅知其先後曾被胡若愚和曹錕收藏。胡若愚，安徽合肥人，曾任張作霖鎮威上將軍公署顧問，張學良的結義兄弟，他先後擔任過青島市市長、北平市代理市長、開灤礦務局督辦，在奉系中具有相當的背景。曹錕，直系軍閥領袖，中華民國第五任大總統。

《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卷首細節

一部古書往往就是一把通往歷史的鑰匙。撫摸著紙張的肌理，聞著墨香，似乎與歷史的脈絡瞬間連結。這部神秘的《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在奉系要員和民國大總統之間，曾經扮演過怎樣的角色，其中內情只能交由未來的史學家去鉤沉。

古籍市場中像這樣的「孤本」難覓，但這卻並不妨礙人們收藏。韋力介紹，想要進入古籍收藏的愛好者，入手前應了解一些古籍知識，多學多看古籍入門書，如陸昕的《閑話藏書》、謝其樂的《古書收藏》等。

在購買時，普通投資者可以關註明清甚至民國時期的精刻本，其收藏門檻並不是特別高。首先，這些刻本存量較大。其次，價位比較適中，一部比較好的晚清以及民國時期的精刻本一般只需幾千元就可以買到。具體選擇時，需遵循一定原則，如對同一時期的古籍，可把握「刻本優於印本，初刻優於翻刻，套色優於單色，圖畫優於文字」的要點。

在藝術市場投資中，防止購入贗品無疑是最為重要的。據韋力介紹，目前的古籍市場上，刻本的贗品並不多，因為偽造一本古籍首先需要許多古紙，其次還有古墨、印泥等，偽造的成本太高。現在市面上古籍贗品主要是年代上作偽，如一本古籍中同時有明代和宋代的刻葉，作偽者會將明代的撕掉，將其變成宋本，倒是碑帖和信札的贗品值得注意，碑帖的贗品往往是翻刻原先碑上的文字印成的，信札的贗品，主要是仿冒近現代名人。因此韋力提醒廣大的投資者，購買古籍善本，特別是信札之類的，最好還是到拍賣場上去選購。

夏涼之夜，回到宋本本身，便會想起古籍專家楊成凱的妙語：「只要我們認真去讀宋本，花費的精力和時間必有意想不到的回報，遇到妙處，一字千金，『恰如燈下故人，萬里歸來對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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