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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病人」,張嘴吃藥

含部分劇透,介意者退散。

豆瓣開局9.0,點映票房即破億,口碑炸裂導致提檔上映......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我不是葯神》都開創了國產片的新紀錄。

在《我不是葯神》的宣傳期,監製兼主演徐崢說:

「我們內心期盼很久了,我們有一種渴望特別想有這麼一種電影,我們是撲上去的。」

導演文牧野說:

「中國什麼時候能夠有《辛德勒的名單》,能夠有《聚焦》?當我們發現它馬上就要形成的時候,我們真是饑渴。」

監製寧浩則用了兩個詞來形容這部作品,「放心」「驕傲」

「兩彈一星」組合

當今電影的營銷手段,本已經讓我們對此類言論感到麻木。

誰成想,《我不是葯神》引發的國產片有史以來最強勢的口碑發酵,讓中國觀眾到現在都還有點緩不過神來。

豆瓣逾10萬人打出了9.0分

上映首日票房破3億

我想這種感覺大概類似「整天被父母訓斥的你,終於當了一回別人家的孩子」。

當《我不是葯神》被捧上神壇,少不了會被人質疑「到底值不值9分」?

小十君只想說,如果同樣以社會話題突圍的《熔爐》、《辯護人》、《摔跤吧!爸爸》值得9.1分和9.2分,《我不是葯神》的9.0分當之無愧。

近些年,已經有陳可辛的《親愛的》和文晏的《嘉年華》探討了兒童拐賣、少女性侵等沉重的社會話題。

而《我不是葯神》首次觸碰了當下中國「吃藥貴,治病難」這個民生話題。

在電影中,民生話題的出現之所以比犯罪話題更加令人興奮,是因為社會犯罪成因更加複雜,而民生問題則直接指向體制與政府治理。

《我不是葯神》的過審,讓我們看到了國家對於影視作品討論社會敏感話題的進一步退讓。

《我不是葯神》的名利雙收也會進一步刺激電影市場上關於現實主義題材的表達。

到時候,也許電影不只是花錢就可以「嫖」的娛樂品,而是能吸引社會目光的公共利器。

《暴裂無聲》導演忻鈺坤對該片的短評

本片故事原型名叫陸勇,他是個慢粒白血病患者,需要不間斷服用一種叫做格列衛的進口葯,價格高達2.35萬元一瓶。

不堪重負的他四處尋找替代藥物,發現印度產的仿製葯藥效與格列衛一模一樣,價格卻只要4000元

印度仿製葯veenat

此後,陸勇開始直接從印度購葯,並無償為上千名病友代購低價抗癌藥,一度將每盒葯價降到了200餘元

他也因此在圈內獲得了「葯俠」的美名。

這為他在日後被起訴「涉嫌銷售假藥罪」的時候,得到了百名病友的聯名求情,以及司法系統的同情。

徐崢和陸勇

出於戲劇衝突和人物弧光的考慮,徐崢飾演的是以一個只想賺錢的藥販子形象出場的。

這個原本賣壯陽葯的中年衰男,人生的多重危機正劈面而來:

與老婆離婚,爭奪孩子撫養權,病重的父親等著手術,商鋪租金馬上到期......

看似百症糾纏,其實都是錢的問題。

恰在這時,一個叫呂受益(王傳君 飾)的慢粒白血病患者,托程勇去印度代購名為「格列寧」的廉價仿製葯。

求生的慾望讓他成為了一個鑽研的患者,包括打聽出程勇有走私藥品的門道。

呂受益的危機只有一個,等葯救命。

一個要掙錢,一個要求生,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做起了仿製葯的印度代購。

通過呂受益的牽線搭橋,程勇打開了賣葯渠道。

這個團隊也陸續吸收了其他三個求葯人:

舞女思慧(譚卓 飾)是六大病友群的群主,委身風塵只為掙錢救女;

牧師老劉(楊新鳴 飾)說得一口好英語,用信仰教義寬慰自己的生病教友;

黃毛彭浩(章宇 飾)是個無籍打工青年,患病後為了不拖累家人,獨自在外飄蕩。

《我不是葯神》的社會意義在於話題,但是終極魅力在於人物塑造

「賣葯五人組」看似不著調,卻功能齊全地組建成一個公司團隊

程勇是老闆,呂受益是HR,思慧是公關,老劉是外聯,黃毛是物流。

同時,藥販子、重病患、風塵女、佈道者、流浪人,又構成一個江湖聯盟

在流暢的剪輯節奏下,我們看著一個創業公司形成擴張,也看見一個江湖團伙「盜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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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功能,每個人物也有獨特的現實指涉,他們從不同的層面豐富了這個故事的說服力和情感力度。

我們可以從五個人的身上,看到當下中國人不同的生存困境:

程勇在不同的社會角色所賦予的的責任中四處受困;

呂受益在兒子新生帶來的希望和病痛帶來的絕望中艱難掙扎;

思慧在母親的強大堅韌和性工作者的弱勢低微中來迴轉變;

老劉在無為但守矩的信仰和救人卻犯法的信仰中難以兩全;

黃毛在無法接納他的城市裡逃離那個回不去的家鄉。

他們是這座光鮮城市的另一面現實, 是在無人問津的縫隙中野蠻生長的社會草根。

金錢與良心,生命與信仰,身份與尊嚴,在他們身上對撞、撕咬,上演著中國人的生死疲勞。

解決複雜的社會議題不是一個電影的使命,電影能做到的便是用好看的故事、鮮明的人物,讓社會的目光在某個群體上注視得久一點、深一點。

五人中只有程勇是跟白血病無關的局外人。

電影便是通過他的健全人視角,實現了觀眾對這個群體層層深入的共情。

我們可能和程勇一樣身體無恙,但也承受著生活的重壓。

在面對社會上層出不窮的疾病、苦難,只有麻痹自己。

朋友圈接二連三的水滴籌令人恐慌,對網路上的求助會本能地質疑先行。

並在心裡奉勸自己一句:

我們已經自顧不暇了,哪來的力氣對更不幸的人伸出援手?

所以一開始,面對龐大的白血病患者群體,程勇來不及悲天憫人,而是將他們的命視作商機

他能做的,僅僅就是比無良藥商賺得少一點。

葯賣得越來越好之後,一面面錦旗、一捆捆鈔票讓他終於找到了生活的尊嚴。

做好人的正義感,做有錢人的選擇權,讓程勇一度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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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種自我沉醉,很快被坐牢的風險打破。

作為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程勇的明哲保身是一個正常人都會做出的選擇。

雨夜的散夥飯,四個成員陸續決絕地離開。

實際他們明白,自己僅剩的希望是靠別人自發的良知維繫的。

假如他掐滅這束光亮,他們無可奈何,只能又一次跌入命運的黑暗中。

目睹呂受益生命最後的時刻,促成了程勇的英雄化轉變

也是從王傳君對白血病患者晚期的痛苦演繹,觀眾才真正感知到了癌症這兩個字眼的可怕,也對白口罩背後的群體生出最深切的同情來。

作為非法事件,程勇免費甚至墊資為患者買葯的事情不可能持久,坐牢也是這個故事必然的走向。

他可以擺脫慾望的糾纏,直面良知,但是無法對抗整個法律系統和體制高牆。

假藥販張長林勸誡程勇的那句話:「天下只有一種病,就是窮病,你救不過來的」,一度讓我陷入無法呼吸的壓抑之中。

我們可以由此感受到這個病患群體的絕望,也由此想到社會中無數的悲劇是來自這個無解的根源。

所以,社會英雄當到最後,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

擅長演繹中產階級和中年危機的徐崢說,人物前期的那種麻木是他在電影中最感興趣的部分。

看似一切無恙的幸運兒,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洽與平靜,或許只是一種虛假的平衡。

只有程勇在放棄疲憊的自保後,學會與慾望和解,那種不顧一切的勇氣才真正打破了他的麻木、拯救了他的中年危機。

所以,社會英雄當到最後,其實是在自救

在所有人愛看輕鬆喜劇的時代,《我不是葯神》何以做到讓一個沉重話題變得如此「好看」?

流暢的商業敘事節奏是一個方面,關鍵還在其現實題材中的浪漫內核

程勇最後關頭拒絕了思慧的肉體報答、不良藥販張長林被抓捕後主動扛責、黃毛為救程勇無畏犧牲、千名患者為囚徒長街送行......

在與社會秩序、法律秩序的對撞下,他們彷彿還在踐行著江湖世界的情義、道義和恩義。

尤其是黃毛,這個20歲的社會棄子,代表了一種未被規訓的樸素正義感

在賺錢和救人這件事上,他是五個人中立場最鮮明的。

賺錢的程勇他看不起,救人的程勇他當作英雄一樣崇拜。

起初,程勇即使在免費做善事的時候,心裡還是想以自身安全為先。

在被警察窮追不捨、程勇必然暴露的情況下,黃毛的舉動其實對結果沒有任何影響。

但是他同時改變了兩個人。

一個是徹底動搖了曹斌在法理與情理上的立場,一個就是徹底讓程勇不再逃避、直面救人帶來的所有後果

他保護的不單是程勇,還是在保護社會良知的火種。

影片到了末尾,也唯有用黃毛身上悲壯的英雄主義,才能打破這個沉重話題的無力感。

這些浪漫化的筆觸或許脫離了現實,但卻是一部電影的風骨所在。

我們深知,散在中國每一處角落的肉體痛苦其實只有體制才可以救,只有醫保才可以救。

但對於精神世界來說,那些麻木的、自私的、逃避的「中國病人」,需要英雄主義這劑良藥。

「誰能一輩子不生病呢?」看似尚且與我們無關的事情,其實都跟我們有關。

該原創文章首發於微信公眾號: 第十放映室(ID:dsfyswei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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