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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誘殺老友韓信,韓信卻為何不怪他,只恨呂后和自己?

傷心楚漢之韓信篇:胯下犬(41)

主筆:江湖閑樂生

公元前196年正月,淮陰侯韓信在病中過了一個清冷的新年,不幾日,從宮中傳出了個好消息,說高祖已大破反賊,得陳豨之首,馬上就可凱旋迴京了。

群臣聞信大喜,都跑去皇宮道賀,只有淮陰侯因染重病,不能前往,只遣從人攜禮拜賀。

蕭何見韓信缺席,便親至淮陰侯府探望病情。

自韓信被奪王以來,閑居長安,百無聊賴,但他怕被皇帝疑忌,很少與往日舊部交往,只偶爾去蕭何夏侯嬰兩位老友府上逛逛,蕭何卻很少回拜,韓信念及蕭何身為相國日理萬機,少來看他也屬正常,所以也沒太在意。而今蕭何竟親來拜訪,淮陰侯不由大喜,趕緊強撐病體出門迎接,延入坐談。

蕭何看著淮陰侯落拓的身影和蒼白的臉龐,心中也頗有些不是滋味起來,數年未見,韓信竟看的這麼顯老了,當年拜將壇上英姿颯颯的無雙國士哪裡去了?

看來韓信是真的病了,他怎麼能不病呢?他今年總共也不過才三十六歲,從二十六歲被蕭何慧眼識珠而發跡於漢中,只有短短五年輝煌,剩下的六年都被關在鳥籠子里,怎麼能不被關出毛病來?

於是蕭何趕緊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淮陰侯貴體如何?」

感受著恩相蕭何溫暖如昔的大手,淮陰侯頓覺眼眶一熱,忙道:「尚好尚好,多謝相國關心。」

蕭何又問:「今上已平反賊,淮陰侯何故不去道賀?」

淮陰侯苦笑道:「臣病,心有餘而力不足矣!」

蕭何道:「公雖有疾,若能勉強入宮道賀,當可冰釋眾疑。且吾與公經年未見,心實思之,正想趁此機會與公小酌暢談一番,公莫辭。」

韓信一生,最知感恩,他感恩生他養他的父母,感恩解衣推食的劉邦,感恩一飯之恩的漂母,甚至感恩那逼他忍胯下之辱的小混混,但他心中最感恩的,還是月下追他的蕭何,所謂知遇之恩,感銘五內,他的情面不能不賣,何況恩相難得主動上門相邀敘舊,就算強撐著也要去。於是兩人欣然出門,並車而行,談笑風生,那一刻,時光彷彿倒轉回了從前,一輛牛車,兩個知己,夕陽之下,在長安街頭颯然遠去……

舉辦慶功宴的長樂宮,位於長安城東南角,高踞山地,俯瞰全城,是一個巨大的建築群,總面積約六平方公里,相當於約8個故宮大小,面積占長安城六分之一(長安城有三十六平方公里,是鼎盛時期羅馬的1.8倍)。它是漢五年蕭何以「天子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成重威」親自主持修建的,前後用了兩年多時間,至漢七年才建成。

圖:西漢長安城示意圖

淮陰侯和蕭何一同來到長樂宮時,天色已暗,夜色中的長安美極了,皎潔的月掛在宏偉的宮室上,讓淮陰侯不由得想起恩相蕭何匹馬相追的那個晚上,依稀也是這輪明月

淮陰侯笑了,他很久沒笑了,這個世上能讓他笑的東西已經不多,回憶便是一件。

時值寒冬正月,天很冷,夜很涼,但淮陰侯塵封的心中竟淺淺浮上一絲溫暖,這種久違的感覺,只有多年的老朋友才能給他。

圖:這月光我從未忘,這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溫暖

蕭何也笑了,只是笑容背後帶著一絲苦澀。兩人相視,各有心思。

兩人於是攜手走進大殿,卻見大殿空空如也,難道群臣早已道賀完畢都走光了?

「我們來遲了。」淮陰侯道。

「不遲,一點兒都不遲。」蕭何笑道。

淮陰侯正要問,兩旁突然衝出幾十名全副武裝的武士,二話不說將他捉住,拖進了旁邊長樂鍾室之中。朝廷大殿,廟堂重地,非為血濺之處也,殺人要在暗處殺。

長樂鍾室在長樂宮的西北角,因室中懸有一具大鐘而得名。鍾室壁高六、七米,牆頭到屋宇有兩米多的空檔,這是巨鐘的咽喉。當撞鐘人出現在牆頭,整個長安城都能聽見長樂鐘的鳴響。

在這個世界上,黃鐘大呂往往出自暗室,哪件禮器不是血跡斑斑?

淮陰侯掙扎著大叫道:「臣得何罪,為何縛臣?」

長樂鍾室內,陰暗,寒冷,呂后的臉更加陰,聲音更加冷:「人告公反。」

淮陰侯死死的盯著蕭何,如果眼神也能殺死人的話,蕭何已被殺死無數次了。蕭何將頭背過一邊,不敢看他。

十年故交,大恩大仇,同出一人,時也,命也?

蕭何嘆道:「足下大功已成,身後必流芳百世,足下無憾,當可死亦!」

淮陰侯仰面大笑道:「可笑可笑,吾成也相國,敗也相國,可笑可笑!罷罷罷,相國既為韓信生平知己,韓信便為知己者死,不亦宜乎?」

說完,韓信眼中怨恨的眼神一掃而光,代之是一種看淡生死的透徹。想當年,他已對前途絕望,幾乎放棄了自己的夢想,關鍵時刻,正是恩相蕭何,如黑夜中的一輪明月,朗朗照進了自己的生命之中,自己才有了這數年的巔峰與輝煌。蕭何成就了自己的一生,自己就用生命去償還他,有何不可?

蕭何低頭道:「吾立謀害公,為德不卒,小人也,身後必有罵名,吾知矣。然吾為江山社稷,吾不悔。」

「為德不卒,小人也!」這句話多麼的熟悉,淮陰侯突然想起了鍾離昧,他苦笑,報應,這都是報應!

看著蕭韓二人在那唧唧歪歪個不停,呂后不耐煩了:「公等多言無益,韓信,汝認罪乎?」

淮陰侯扭過頭對呂后說道:「人告我反,一面之詞,皇后可有實據?」

呂后道:「人告汝反,便是實據;汝與反賊陳豨相善,便是實據!」

淮陰侯大聲喝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請將此案送交廷尉,依法審理,並將案情昭示群臣,昭示天下!則臣雖死而無恨!」

呂后怒道:「汝謀反證據確鑿,無須審理,當即處死,無需多言!」

淮陰侯知道今天這關恐怕是過不去了,只得一聲長嘆,生平第一次求饒道:「我死則死矣!然吾子尚幼,可否赦之。」,

呂后陰沉著臉道:「汝謀反大罪,當夷三族!」

所謂夷三族,就是將父、母、妻三族之人全部誅殺,當初李斯也是這麼被害的。

呂后可真狠,若是高祖親自動手,斷不會誅殺淮陰侯全家。

蕭何連忙道:「當年陛下入關中,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後又令臣以《秦律》制《漢律》九章,廢棄秦律之夷三族及連坐法。故當年燕王臧荼、臨江王共尉與趙相貫高謀反,陛下皆只處死本人,並未累計親族,今日何以驟行此暴戾之法?似不妥。」(後來臧荼的孫女臧兒還成了漢景帝的岳母。)

呂后怒道:「謀反重罪豈能不夷族?此故我朝多有效尤者也!自今日韓信起,謀反者必論夷三族、具五刑!」

蕭何趕緊再求情道:「等陛下回朝,再行夷族未遲,且看其垓下苦戰之時。」

呂后只是一個勁的冷笑:「我意已決,相國休要多管閑事,以免惹禍上身!」

蕭何為呂后之威所懾,頓時心膽俱裂,只得伏於階下,哽咽失聲。

淮陰侯大笑道:「哈哈哈哈,恩相無需向此賤婦求情!吾悔不用蒯通之計,乃為此賤婦所詐,豈非天哉!」

的確如此,生死一知己相國蕭何,存亡兩婦人漂母呂后,若非天命,何可解哉?

呂后聞言大怒,好你個韓信,臨死臨死還罵我是賤婦(原文為「兒女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左右,動手!

幾個武士惡狠狠的撲過來,用手中「金吾」(棍狀兵器,為羽林軍專用)對著淮陰侯一頓猛砸,淮陰侯悶聲倒下,亂棍夾雜著血肉飛舞,淮陰侯伏在地上,一聲不吭的默默死去。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一切都是來來去去無可捉摸的人心,我淮陰侯註定要死在生平知己和一個狠毒的賤婦手中,我還有何言……

良久,淮陰侯已骨肉成泥,武士這才拔出劍來,將其梟首,刺於戟上,懸街示眾而去。另有幾人則拖著他的殘軀,準備拉到鬧市去剁成肉醬。(依秦律:夷三族之主犯皆需具五刑,梟其首,醢於市。)

夜深了,明月垂淚,滴下了漫天星辰,悠悠的鐘聲響起,回聲撞擊四壁,震耳欲聾,美哉,淵哉,泱泱乎!

真是一口好鍾,好鍾啊好鍾,堂之,皇之,掩蓋了一切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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