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文學名著《鏡花緣》初探

清小說鏡花緣面世二百年，儘管有人研究，但各有其說，如孫楷第說：靈怪小說。魯迅說：小說見才學。吳趼人說：科學小說。胡適說：婦女小說。更多人說：為天下才女立傳。

鏡花緣從層面上看，是市井小說，實際上是一部社會教育的好教材。作者用銳利的目光透視人間，〞消磨了三十多年層層心血〞向人類的私慾發起進攻。他用人是自然物的觀點，衡量人間萬事，並用這個觀點啟迪人們心智。

作品開篇介紹東漢時期大學問家，時稱女孔子的班昭及其作品《女誡》，和西晉時期張華那部包羅萬象的《博物志》。他把博物志中的山川，地理，瑣聞，雜事，神仙，方術，以及彌猴盜婦人等故事改編後，作為作品的框架。重點則是把女誡中的男剛女柔，一陰一陽謂之道的哲學思想，作為作品的理論依據。

進入程序後，作者虛擬頂層人物武則天違背自然之理，命令五月花期的牡丹在嚴冬時節開放，武則天為了一人之樂，心血來潮，私發淫威。來潮指的是女性經期，心血來潮指是經血上行，是不正常的生理情況。

牡丹花色艷麗，以色奪人，下流者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話道出了牡丹花是輕浮之物。文人雅士視寒三歲友中的梅花傲雪品質為尚，不關注淫花牡丹。這一段文字是指責不知天理的武則天，行為極其荒謬可笑。

武則天心血來潮是個虛擬故事，中國歷史上曾發生一件真實的違背天理纏小腳的事件。明明是天生地就的一雙腳，非得人為地讓它變形，這一泯滅人性的事件，連綿數百年，從精神上，肉體上慘害了千萬個女性，這完全是歧視女性，視女性為玩物的男尊女卑思想在作怪。

「纏小腳一雙，流淚水一缸」。天下父母們面對女兒們無故受刑，表現麻木不仁。熟視無睹。作者把小說中的男主角林之洋請來受刑，纏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以此來為女性申冤叫屈。

在陰陽顛倒的時空里，強盜橫行無阻。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是強盜們〝久己立誓不能改的〞習氣（見243頁）。作者研究社會害群之馬，強盜一族，他告訴人們，〞強盜的內心你是看不到的，但其中易辦的就是那雙賊眼，，，。他例舉了殺人放火，圖財害命等四十五種非人性的強盜（見279頁），說明強盜當道，人間便是地獄。

名利二字是亂世之根源，這是老子研究的成果，作為老子的後裔李汝珍，他繼承發揚老子的精神，對名利二字作出客觀的分析。他說，為人在世，就如做夢，那名利二字原是假的，平時聽人談論，也就冷淡，無奈到爭名奪利關頭，心裡不由就覺發迷，，，。

人若識透此義，那爭名奪利之心固然一時不能打斷，倘諸事略為看破，退後一步，忍耐三分，也就免了許多煩惱，少了無限風波（見68頁）。

作者渡人救世，關注社會動亂之因，他把北宋時相國寺佛印贈給文豪蘇東坡，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都在牆裡藏，若能跳出牆垛外，不活百歲壽也長。這首打油詩作為作品前呼後應的主要議題（見十頁）。

詩的原意譏刺俗人，帝王過於貪婪，過著醉生夢死生活，一生昏沉於無明之中，不明宇宙間自然之理，任意妄為，產生無端煩惱。

為救無明之人，作者把四堵牆比喻成自誅陣（見485頁），就是為了告訴世人，糾正不合理的消費習慣，糾正不合理的消費心理。不合理就是不合自然之理。如貪吃者，吃了個肉山，喝了個酒海也是穿腸而過。

自誅陣是無明，自私，貪婪的代名詞，小可毀人，大可滅國。因此說，人的非份之想，貪慾之心是人類自身的大敵。

作者關注人倫道德，黃雀形體不滿三寸，尚知銜環之報，世人都是得恩惠而來，如果不知圖報，〞連魚鱉都不如了〞（見119頁）

李汝珍是位小說家，更是一位思想家，他把理論溶化在實際生活之中，因勢利導，細緻入微將自然之理展示在每一個情節之中。

人世間勾心鬥角，相互慘殺從末停止過，如何引導人類走向光明，古今中外有多少王者，思想者，理論家為之奮鬥，企圖力挽私慾之狂瀾，可是總是力不從心，無法達到理想的效果，因此人間悲劇不斷重演，慘烈不斷發生。李汝珍識透時弊，以文利導，於無聲處造驚雷，為了民族的健康，長久，生存奉獻了他的一份愛心。

本文參閱，《鏡花緣》中華書局2O13，7北京第一版。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