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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干過的那些農活

最近很迷戀李子柒的微博,因為那世外桃源似的生活,配著優美的音樂,讓人心裡非常寧靜,但我並不想過那樣的生活,除非能因此產生巨大的經濟效益,哈哈。我承認,我現在金錢教的。

不想過那種生活,是因為我知道農活只是看起來美,做起來是非常辛苦的。

農村的孩子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干農活。幾歲的孩子幹不了什麼重活,但依然不能在家裡暢快的和小夥伴一起玩兒。春天要把育出的辣椒苗兒栽種到地里。家裡最能幹的勞動力,通常是爸爸來負責挖坑,我負責把苗兒丟到坑裡,媽媽把辣椒苗兒栽好,哥哥負責澆水踩實。這時候的太陽還不是太強烈,風也柔和,留在我記憶中的印象還算美好。等到辣椒收穫的時候,我們放學就要去摘辣椒,胳膊上挎個籃子,撿變紅的辣椒摘回家,我還是比較喜歡在溫暖乾燥的土地上摘紅辣椒的感覺,一攏地下來一個籃子就裝滿了,收穫感很強。

我小時候家裡的主要經濟作物是辣椒和棉花,種棉花非常費事的。先把棉種用營養缽育出小苗來,再挖坑種進去,一顆一顆的種。等棉花稍微大些,就要給棉花打杈,不然就會瘋長不結棉桃。等到棉花開花的時候農活更是繁雜,基本幾天就要打一次農藥,即便是這樣,通常還是有大青蟲卧在花心裡,把整個花心啃光,導致不結棉桃。所以,棉花開花的時候全家出動去逮棉蟲。通常在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的時候蟲最活躍,大人們逮了棉蟲通常把蟲子用棉葉包著捏死,小孩子通常會拿個瓶子裝起來,炫耀完成績後把蟲子餵雞。現在想想那一瓶子的蟲子挺噁心的。等到在我們精心呵護下的棉花結了成桃,有時候真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棉花開」。這時候各種農活都忙了起來,拾棉花的活通常就交給小孩子了。每天放學後,在腰上綁上媽媽縫製的布袋,揪了棉花塞到布袋裡,到地頭再倒到大的袋子里。在摘的過程中要捂緊袋子,不然掉進去幾個幹了的棉葉,再和棉花揉到一起,你就邊哭邊擇吧,弄到徹底天黑,連和小夥伴玩的時間也會耽誤進去。等到棉花徹底收完後,要用棉拔子一顆一顆的把棉柴拔下來,堆在牆根,有空的時候媽媽就會把一些小的遺漏的棉桃再挑一遍,然後這些棉柴就成為非常好的柴火了。

我們家在豫中平原,一年兩季,通常春夏是麥子,秋天是玉米大豆,也會種些紅薯綠豆什麼的。

收麥子是一年中最忙的季節,大塊大塊的麥子成熟了,通常先選一塊距離家比較近的地頭,把麥子拔了,用牛拉著石磙把土地硬化,這就是麥場。大人們早早的起床去割麥子,然後把麥子裝滿架子車,拉到麥場里卸下。小孩子通常就送送水什麼,看著比較小的弟弟妹妹什麼的。拉到場里的麥子會趁著中午的太陽好好攤開晒晒,日頭稍微傾斜的時候就牽著黃牛,拉著石磙把麥子軋一遍。然後把麥稈堆成一個垛,我小時候做的最多的就是站在麥垛上,把垛踩的實一些。等到堆完了,我從搖搖晃晃的垛頂踩著爸爸插在垛上的叉跳下來。軋了一遍的麥籽兒裡面或有麥芒,土等很多碎屑,家裡的勞動力瞅准了風頭就會把這些麥籽兒揚一遍,風吹走了碎屑,留下了沉甸甸的麥粒兒。一場麥收下來,差不多要半個月,家裡的大人哪個都得瘦一圈兒。

麥子收完,把秋莊稼種到地里,交公糧就開始了。交公糧在我眼裡是一個特別苦讓人心生悲涼的活兒。農民把忙活了一年的麥子撿好的拉到鎮上糧站去,我們一家四口通常要交滿滿一大車。每個村的村幹部都在大喇叭里下指標,幾號幾號之前必須把公糧交上去,不要給村裡工作扒豁(口)子。每個家裡的人都被村幹部趕到了糧站門口,個個都拉著一大車的公糧,糧站的人根本忙不過來,就只能在那裡排隊等著,那麼強的日頭下,經常會有人中暑暈倒,也就有了特權,允許暈倒的人先把公糧交了。並不是你把公糧拉過去交上那麼簡單,糧站的人會拿著所謂的儀器(用所謂的三個字,並不是說不是儀器,而是沒有起到儀器應有的作用)。把每個糧袋都插一下,然後告訴你麥子太濕,太臟,所以要減除一部分,比如100斤的麥子,算你交了80斤。幾乎每家都是這樣,就是不合格,就是要減除,如果你不服氣,排了兩天的隊,再把麥子拉回家曬完再來交,通常也是不合格的。對此,農民只能忍氣吞聲。我小小年紀,每年到交公糧的時候,都會心生悲涼,覺得農民太可憐了,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脫離農門。

秋天本來是挺美的,但是秋天我最不喜歡的事情是交秋季款,本來收不了多少錢,爸媽還要為秋季款發愁,想想就難過。

農村似乎總有干不完的農活。作為大人自然不用說了,就連小孩子也不能閑著。從我幾歲起,就要負責割我們家羊和牛吃的草。草在農村可不受歡迎,所以誰家地里有草,早早的都除了。可憐了我們這些割草的小孩子,天天為沒有地方割草而發愁。有一次,小夥伴們商量去河對岸看看,鑒於小時候差點淹死的經歷,我不敢蹚水過去。小夥伴在岸上試了試,決定背著我過河。結果河裡和岸上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她一個趔趄把我扔到了河裡,導致我很長一段時間看見那種長滿水草的小河都害怕。有時候遇到誰家的瓜地拉秧了,我們就會割到很多平時割不到的草,也可以把自己的草框裝點的更漂亮。鑒於那些年找草的經歷,到現在我看見茂密濃郁的草都想割回家。小孩子上午割完草就可以在樹蔭下玩一會兒,有時候是把楝樹上的豆子摘下來,挖十個挨著的兩排小坑,具體玩的規則已經忘記了,有點像現在的跳棋。有時候大家就爬到一棵大樹上,蒙上眼睛摸人,誰被摸到了,就要換TA蒙上眼睛了。現在的孩子連樹都不會爬。

其實玉米也不是省事的作物。收完麥子,直接在麥茬地里一個一個的挖坑,依舊是爸爸挖坑,我丟籽兒,媽媽填土,哥哥踩實。估計也是因為我和哥哥確實也幹不了什麼有技術含量的活兒吧。我記得媽媽總是叮囑哥哥:「踩結實了,別讓風攆上了!」哥哥總是嘀咕「還別被猛兒攆上了哪」(我兩個堂弟,一個叫豐,一個叫猛)。等到玉米出了苗兒,一個坑裡只能留一顆,所以就要剔苗或補苗。等到玉米長到大人膝蓋高的時候要施肥,並沒有更先進的工具,只能在每棵玉米的旁邊都挖個坑,把化肥丟進去,再踩實。天氣還很熱,有時候玉米葉子把胳膊都拉成小口子,一出汗就蟄的生疼,所以我特別不喜歡去玉米地里幹活。等到玉米長的更高了,又需要把底層的葉子弄掉,以免影響玉米結棒。玉米地連著玉米地,密不透風,人熱的喘不過氣來。有時候實在割不到草,也只能去玉米地里弄些玉米葉子給羊和牛吃。我小時候天天看抗日的連環畫,有一段時間不敢去玉米地里,總覺得會被日本鬼子包圍起來。等到玉米成熟了,要一個一個的把玉米棒從玉米桿上掰下來,我經常被擠著手,也沒有爸媽掰的乾脆,所以,我不喜歡這個活兒。還記得每年玉米收穫的季節都是中秋節,我總是帶幾塊月餅到地里,給砍玉米桿的爸爸送去。皎潔的月光下,爸爸和我坐在玉米地里,聽爸爸山南海北的給我講故事。這美好一直留在心裡,可現在爸爸老了,老的連話都很少說了。

玉米棒子拉回家裡,堆在院子里,晚上的晚餐通常就是煮玉米和蒸饅頭了。大人小孩都是隨便吃口飯,就開始剝玉米。從天擦黑,一直到半夜,坐在如山的玉米堆里,困的直點頭,有時候會被玉米蟲狠狠的咬一口又立馬精神起來。我們是把玉米棒剝的剩幾片皮,然後再用這幾片皮把玉米編起來,掛到樹上,牆頭上,或者牆上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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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豆相對來說要省事些,只要地里沒有菟絲子這種草,其它草可以忽略不計,等大豆長高些,自然沒有了草生長的空間。現在才知道菟絲子是一味中藥。等到大豆冒出毛豆角的時候,就是豆蟲最多的季節。豆蟲有手指頭那麼粗長,平時躲在豆葉下面,打葯也噴不到。所以很多時候需要手工逮。我剛開始很怕那種蟲子,後來好勝心讓我覺得讓自己克服一下。我就找根小棍,戳一下豆蟲,豆蟲就激烈的翻滾好一會兒,然後再來一下,直到豆蟲累的不再反抗,我也就不害怕了。那會兒我會拿一個蛇皮袋,到豆地里連葉子帶豆蟲的採回來,倒到豬的食盆里,豬倒是吃的挺香。以後再拿著蛇皮袋出去,笨的像豬一樣的豬也知道追著我要吃的。等到大豆成熟了,鐮刀又派上了用場,不過大豆可比小麥難收割多了,豆棵比較硬,要很大力氣,豆莢扎手,大人都帶著手套收割。也不能太熟了割,不然豆莢會炸裂,豆子灑一地。圓圓的黃豆很討喜,不過除了豆腐,似乎也不怎麼吃的到黃豆。為了犒勞辛苦了一年的牲口,通常會給牛炒一些黃豆,磨成面,灑在牛的乾草里拌勻,這樣牛就能多吃些。無聊的饞嘴的小孩子也會時不時抓些炒豆子解饞。

喂牛也是一項不小的勞動。作為小孩,我的工作就是給牛割草。牛更喜歡吃青草,可是我割不了那麼多。通常是家裡把麥殼在水缸里淘一淘,放到牛槽里,放些青草和料面兒迅速拌勻.。我爸總是強調要四個角攪到,其實就是拌勻。不然牛就只吃青草和料面兒,把麥殼剩下。我及其不喜歡這個工作,因為每次我剛把青草和料面倒進去,牛就怎麼打都不抬頭的吃完了事兒。我的個頭兒和牛差不多高,有一次牛一歪頭,把我的臉都碰腫了。過幾天還要把臭氣熏天的淘草水倒掉,換上乾淨的水。對於我來說,一桶水好重啊。有時候給哥哥抱怨提不動水,想讓他幫幫忙,他就說,「你為什麼提不動啊?」「我年齡小唄」「後面二老奶奶倒是年齡大,她提的動嗎?」我不知道怎麼反駁哥哥,只能默默幹活。到現在還記得吵架吵不過哥哥的憋屈。所以,現在很能理解二寶。

辣椒對於小孩子來說比較省事,摘回家倒在院子里晾晾水汽,爸爸媽媽幹了一天農活,用自行車條做的超大的針,穿上麻線,把辣椒一個一個串起來,掛在外面晾乾,或吃或賣。把辣椒熥干,磨成面也是個不輕鬆的活兒,熗的人咳嗽不止,只不過小孩子不用參與。

除了農活,家裡養的雞、鴨、鵝,羊、豬、牛、兔也都不少費事。每年開春的時候,到處都有人馱著個大框吆喝「賒小雞嘞」。為啥叫賒小雞,因為小雞仔不好判斷公母,大家養雞的目的是雞生蛋,所以公雞有一兩隻就行了,平時打鳴,八月十五殺了吃。如果買幾十隻小雞仔,有很多小公雞,那這個錢就不好收了。為了表示對自己的小雞仔很有信心,都是賒賬,等能判斷出小雞的公母來,再把帳結了。所以,民間有一種很難要的賬,叫小雞子賬。記得剛賒了小雞那會兒,我在家看小雞。在一個圍牆圍成的空間里,把小雞放進去跑跑,門口用一個大瓦片擋著,天黑的時候負責再把小雞收到箱子里。因為我個子還比較小,從瓦片上邁過去的時候,碰倒了瓦片,砸死了一隻小雞。整個上午我都忐忑不安,不知道媽媽會怎麼吵我。結果等收小雞的時候,數了數,竟然一個不少,原來那個小雞隻是被砸暈了。我在心裡歡呼,至今還記得那件事。哪怕是一隻小雞,對於農家來說,也是個損失。每天天擦黑的時候,是一天最忙的時候,媽媽要忙著做飯,爸爸在地里還沒回來。我就要負責把家裡的動物都找回家。前提是我得認識,所以,每一隻雞都有由體貌特徵而來的名字。比如黑脖子,蘆花,歪腳。最可氣的是小牛犢,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還真是。有時候想把小牛犢趕回家,通常是村東頭趕到了村西頭,就是不往家走。一切家禽家畜都歸了位,我們這些小夥伴兒就可以就著明亮的月光去瘋了,捉迷藏,跳馬,老花子根,大刀王老五,不玩個酣暢淋漓絕不回家。

有時候天下雨,不能下地幹活,一家人就要坐在一起剝玉米粒兒。剝玉米粒兒有個特製的簡易工具。就是在一根像胳膊粗的木棍上裝一個像大鐵釘的東西,呈y字形。然後把玉米棒貼在上面,犁掉一排排玉米粒來。剩下的就比較好剝了。我是很不喜歡這種重複無聊的農活的,但爸爸會給我講一個個的故事,也能哄著我剝些玉米粒。

小時候家家大門口都有一個糞坑,一般是一個形狀不一的坑,廚餘垃圾,樹葉子,都會倒進去,漚成肥料,撒到農田裡,就是農家肥。我小時候十分勤快,到了秋天不用割草的時候,我就拿個小簸箕,去掃落葉,羊糞蛋,倒到自己家的糞池裡。

那時候為了增加收入,我家從一個遠房親戚那裡買了一些安哥拉長毛兔,賣兔毛賺錢。家裡只有三間堂屋,兔子就和我們一起,佔了一間,別人問不味兒嗎?媽媽總是說習慣就聞不見了,事實確實如此。那些年,每逢下雨天,別的小孩子都可以出去玩兒,我不行。爸媽要趁著下雨幹不了農活給兔子剪毛。非常非常可愛的長毛兔,被綁了兩條腿,攤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斜對角各有一顆鐵釘,操刀人扯著一條兔子腿,我扯著一條兔子腿,只見剪刀上下翻飛,然後可愛的長毛兔就變成了丑的不忍直視的兔子。有時候還會剪到兔子的皮肉,兔子的尖叫真是能刺穿耳膜啊。很多人覺得兔子不會叫,不是不會,是沒到痛楚處啊。那些年,我最不喜歡乾的活兒就是扯兔子腿兒了。

現在給孩子講睡前故事的時候,會給孩子講自己小時候的事兒,孩子聽的津津有味,還要求連載。也會在睡前要求看一會兒李子柒的微博。看著孩子甜甜的睡了,我也會回到小時候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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