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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李雲龍必須要死

電視劇《亮劍》匆匆畫上了句號,給李雲龍安排了一場南京軍事學院授銜儀式,並以閱兵式結束。只是第29集趙剛的出現,隱隱傳達了一些不太平的氣氛。趙剛和李雲龍醉成一團,大喊大叫,妻子馮楠在和田雨閑聊的時候還提到了蘇共二十大,提到赫魯曉夫的秘密報告,提到了趙剛聽完報告後的不正常反應。

而原著里,李雲龍以文革期間飲彈自殺收場。

他為什麼要自殺,除此而外是否有更好的結局?

還有網友推測,只要熬過這一波,熬到改革開放,就一定如何如何。甚至還拿真實歷史中授上將銜者的經歷作比較,證明李雲龍所在的圈子,文革期間受到的波及沒那麼大。

然而,歷史和小說、影史作品不一樣的是,歷史不需要那麼注意邏輯性和戲劇性,一個人的行為完全可以前後不一,並且有較大的彈性空間。沒有誰會追查活人生活的每一個細節,把它們串成故事線,然後對其中的悖謬之處提出質疑。

小說就不一樣了,小說是剪裁的藝術。故事的發展,人物性格的變化,即是在意料之外,也須在情理之中 。讀者們要求人物的活動必須具有某種一致性,這是他和作者之間的基本約定。不遵守之中一致性,肆意地開金手指,機械降神,將會極大影響故事的品質。像用殺蟲劑噴死蟑螂拳高手的這種橋段,只能存在於周星馳式的充滿解構嘲諷意味的作品裡,當然這也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大體而言,讀者對小說內人物的認識,是累積性的,他此前的行為累積下來構成性格,並規定著其以後行為的活動尺度。活在歷史中的人雖然也具有累積性,但每一天、每時每刻都充滿著變數。他可以前後不一,可以言不信、行不果,實際上也沒有人能夠像關注小說人物那樣地全方位關注他。

如此以來,真實歷史中上將圈子在文革遭遇怎麼樣,其實並不能作為李雲龍會怎樣的依據。想假設李雲龍的結局,就仍然必須回到《亮劍》的語境中。以《亮劍》世界觀內李雲龍的性格和習慣,來推測他在文革期間能否有更好的結果,乃至於能否熬到改革開放。

他能嗎?

我認為並不能。

這是由李雲龍的性格,和歷史的進程,共同決定的。

首先得解釋一下,那位老人家為什麼要發動文化大革命。

自打解放軍進城以後,老人家就對一個問題非常警惕,害怕自己的戰友們坐了江山後腐化掉,然後再來一波新的封建官僚主義。「進京趕考」、「不做李自成」云云,都是這樣一種心態。

但是真到了建設階段後,老人家越來越不滿意,他總感覺一個新的特權階層正在形成。所謂六朝何事、都成門戶私計。從前那些老戰友越來越跟不上他的節拍,並且似乎在往反的方向發展,以至於他連「上井岡山」的話都說出來了。

怎麼辦?後來老人家就想到了一個解決方案,就是來一場文化、精神層面的大革命,希望用反求諸己、類似於程朱理學的方式,把所有社會主義建設者拔高到一種新的境界,一種全新的精神面貌當中去。

狠斗私字一閃念,靈魂深處鬧革命,就是這麼一回事。

就是說,打你的內心深處把私有制的苗頭給割了,把所有舊存的人際關係、社會關係全部打破,代之以全新的同志之間的關係。

子不認父、夫妻反目,一定程度上是允許的,就算有副作用也是鬧革命時必須經歷的陣痛。

這個思路不要說當時,放到今天也是夠超前的。

問題是這個充滿詩人氣質的老人家,以前很少錯呀。誰能把他給否了?整個組織自打延安整風以來一直有神話他的趨向,一直到七大,把老人家的思想寫進黨章,列為黨的指導思想。已經有神格了。

在這種背景下,誰敢去質疑他的方案的可行性問題?

即便質疑了,政治也搞不過他,最終自己反倒成了反動派、落後分子。

而在老人家這個時候的規劃邏輯下,學生革老師的命,下屬革上級的命,都成為理所當然的,是佔據道義制高點的。

客觀上而言,當時確實有幹部和幹部子弟滋生了特權意識,連李雲龍的兒子都在吵吵「老子英雄而好漢」。那位老人家的擔心不能說沒有道理。

但是作為李雲龍就擰巴了,怎麼自己革了一輩子命,到最後反而自己也成了革命對象?這是他想不通的,也是他難以理解的。

李雲龍這個人物,算是天分過人的行動主義者,他的抗日,也多屬於抵禦外侮、憑良知做事情一類。

但是大革命的版本下,已經不能單純靠良知解決問題了,甚至「良知」這個概念本身也得接受革命的再審視。

革命不是繡花,不是請客吃飯,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爆烈行動。

這是那位老人家說的,今天特別是毛小將還特別喜歡引用這句話,不過似乎已經掂量不出蘊含在其邏輯之內的能量了。

連階級都要推翻,那個人算條毛啊?

這種推翻,有的商量嗎?管你是不是好人、有沒有良心嗎?立場和良心,你要哪一個?衝突的時候,憑哪個做決策?

而李雲龍站到了對立面,只能憑他的良知、他的經驗去應付他完全無法理解的、詩人狂想一般的新局面。

他有的選嗎?

要不,接受連紅小將自己都說不清楚的革命改造,這也等於徹底否定自己一輩子在追求的東西,承認自己反而是當初自己要推翻的階級中的一員。

要不,就只能繼續憑著良知和經驗鬥爭。可是這次鬥爭的對象不是什麼反動派,恰恰就是自己從前所堅信的東西!

不管怎麼選,都只有悲劇。

趙剛是知識分子,比李雲龍有反省能力,所以他更痛苦,他已經完全不清楚自己追求的信仰到底是什麼了,進入了一種無法論是非的境地——

然而他的一切崇高,一切奮鬥和犧牲,可正是因為能夠堅定這種是非觀,才被激發出來的!

李雲龍曾說過,如果以後不打仗了,自己還想做回篾匠。

可是革命不這麼看。

革命對它的兒女說: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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