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人認為無法攻克的堅城為何被洋人迅速攻陷？

原標題：明朝人認為無法攻克的堅城為何被洋人迅速攻陷？

1511年夏季，已經初步控制了印度洋與紅海貿易的葡萄牙人，兵臨東西方海上貿易要衝馬六甲城。該地的重要位置也當地統治者的敵視態度都是促成這次用兵的關鍵因素。而來自北方大陸的中國商人也在當時的馬六甲城第一次接觸到了這些新來的歐洲人。雙方在馬六甲城下一度關係密切，葡萄牙人保護中國商船利益，而中國商販也將城內虛實告訴了新來的征服者。

但這些來自明朝的商人並不看好小小的葡萄牙遠征隊可以攻克防禦嚴密的馬六甲城，畢竟以當時的眼光來看，馬六甲當地防禦的水平已經超過了大部分明王朝統治下的城池。但勢在必得的葡萄牙人還是義無反顧的發起了進攻，並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此城。

異常重要的馬六甲海峽

馬六甲蘇丹的鴻門宴

一直到今天馬六甲都是世界十大黃金水道

一直到今天，馬六甲海峽都是關係到全球航運運作的黃金水道。而在15-16世紀的近代早期，馬六甲蘇丹國是控制東西方海上貿易的重要國家之一。當地統治者以都城馬六甲城為核心，吸納了來自印度和紅海地區的商船，以及南洋和北方的商隊在此貿易交換。此城也因此富甲一方，成為東西方海上貿易線上的要衝。明朝初年的航海家鄭和便數次率領寶船隊途徑當地。

為了在強敵環繞的地區內生存，馬六甲人不但要面臨南下的泰國人威脅，還要對付南方蘇門答臘島上的三佛齊勢力和亞齊人。所以他們一方面不斷加強軍隊武備和馬六甲城的防禦，一面在外交上不斷出使明朝時期的中國，期望在外交上佔據制高點。在獲得明朝的認可後，當地統治者更是皈依了從西面不斷傳入的伊斯蘭教，統治者以蘇丹自稱。幾代人不斷吸納來自印度的僱傭軍和軍事技術，對抗南北兩個方向上的佛教對手。

最終在1445～1446年之間，擊敗了圖謀入侵的泰國軍隊。幾十年後的1474年，北上的馬六甲軍隊更是將泰國南部的吉達和北大年攻克，強迫當地統治者改宗伊斯蘭教，並對馬六甲稱臣。此時的馬六甲國已經控制了幾乎整個馬來半島，並將勢力擴張到了蘇門答臘島北部的重要港口。

鼎盛時期的馬六甲蘇丹國

馬六甲人的軍隊不僅有大量當地人組成的步兵隊伍，還有來自印度的戰象和西方影響的火器。除了一支艦隊外，王國還花費巨資修築首都的城牆，並在皇宮附近建造了堅固的堡壘衛城。由於城市本身被流入馬六甲海峽的河流分為兩部分，所以這座帶有清真寺的要塞本身還扼守這聯通兩處城區的沿海大橋。只有通過大橋和要塞的防禦火力，船隻才能進入安全的城市內港停泊。可以說馬六甲城對於任何想要攻克他的敵人來說，都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16世紀的馬六甲城

1509年，已經繞過好望角，並佔據印度西部的科欽等重要港口的葡萄牙人將目光對準了這座繁華的東方大城。當時，這座國際化大都城裡雲集了當地的馬來人，印度的泰米爾人、孟加拉人和古吉拉特人，地中海和西亞來的土耳其人和亞美尼亞人，中南半島上的越南人、泰國人和緬甸人，東面的汶萊人和菲律賓人，甚至還有打破海禁政策南下的中國人。當年，第一支從葡萄牙本土遠道而來的船隊，在指揮官塞克拉的帶領下光顧此城，登陸拜訪蘇丹的葡萄牙人在港口和街道等地遭到了強勢圍觀。

此時的葡萄牙人並沒有決心佔領此地，人數不足的他們並不想在各個地方都開啟戰端。但當地的統治者，蘇丹默罕默德.沙阿卻更加重視同傳統貿易夥伴印度人和穆斯林的利益。其中的古吉拉特人由於和葡萄牙人處於戰爭階段，慫恿蘇丹殺死來訪的歐洲商人和艦隊。於是蘇丹在自己的王宮內擺下鴻門宴，企圖將艦隊指揮官塞克拉騙上岸後俘虜起來。然而一名當地妓女透露了蘇丹的計劃，迫使馬六甲人只抓到了在港口採購貨物的20名船隊成員。無可奈何的塞克拉只能選擇撤退，因為人手不足而在臨行前燒掉了自己的2艘船。

抵達港口貿易的葡萄牙船隊

大征服者降臨

大征服者 阿爾布克爾克

塞克拉船隊一行的鎩羽而歸不僅無法阻擋葡萄牙人繼續向東控制貿易線路的野人，也促使他們下定決心來攻佔此城。一方面他們希望以此地為基地，尋找香料在南洋地區的確切產地和向北尋找中國海岸。另一方面，不少穆斯林商船經常在此地裝載貨物後，去往印度洋上的馬爾地夫，繞開葡萄牙人在印度和紅海的海軍基地。所以，當時擔任印度總的大征服者阿爾布克爾克決心不惜一切代價，攻下馬六甲城。

但在1510年，阿爾布克爾克和他的艦隊並沒有空來解決馬六甲問題。以印度西南港口科欽為基地的他們必須繼續對付在當地與其為敵的卡利卡特人。而來自奧斯曼帝國和埃及馬穆魯克王朝的援軍則盤踞到了另一個重要港口果阿，準備積聚勢力反撲。此外，他們還需要繼續保持在印度西海岸的海上巡邏護航任務，並派出船隊到波斯灣的霍爾木茲島和紅海等地封鎖穆斯林商船的活動。但國家小、人口少的葡萄牙人卻只能在印度地區維持不超過25艘左右的船隊，兵力非常有限。所以阿爾布克爾克將這一年的時間都用於攻佔果阿和卡利卡特城的戰爭上。一直到1510年11月，他才摔軍擊敗了土耳其、埃及和印度人的聯軍部隊，控制了此後四百年里的葡屬印度首府果阿。

成為葡屬印度首府的果阿

果阿城被攻佔的消息不久以後也傳到了馬六甲城。默罕默德.沙阿明白，葡萄牙人隨時可能繼續東進來找自己算賬，因而進一步加強自己城市的武備防禦。由於馬六甲城無法自己供給口糧，所以一切事物都需要從其他地方運來，這讓這座城市在大軍圍困下，容易發生饑荒。所以蘇丹在開始徵集部隊時，也並沒有忘記在城市內存積足夠的糧食。

世紀初，為了幫助印度人對抗葡萄牙人的武器優勢，一些威尼斯武器工匠將新式的歐洲火炮技術帶入亞洲。不到10年內，先進的武器製造技術便順著貿易線路傳到了馬六甲城。蘇丹現在也在自己的城市的城頭布置了歐式火炮，並為自己的軍隊裝備了更多大小火銃，總數多達2000。由於擔心本地的馬來士兵戰鬥力不足，20000名善戰的印度泰米爾人、穆斯林和爪哇人的僱傭軍來到城市。20頭經過訓練的印度戰象也被蘇丹寄予厚望。

歐洲的各類火炮在十年內從印度傳到了東南亞

大征服者阿爾布克爾克則在1511年的5月，從新基地果阿起航。整支遠征軍包括了11艘卡拉克大帆船，3艘卡拉維爾式輕型帆船和2艘划槳的加萊戰船。這些戰船上一共搭載了700名葡萄牙士兵和300名來自印度當地，主要用於擔任加萊船槳手的輔助部隊。他們一路上遇到數艘來自馬六甲和爪哇地區的大小船隻。在解決了這些不值一提的對手後，艦隊與7月1日抵達了馬六甲城，並在城中拋錨。

馬六甲蘇丹一方面與阿爾布克爾克談判，另一方面則利用拖延的時間，組織軍隊準備抵抗。他的部下在內港入口上方的大橋上建立了防禦用的柵欄，並在內港聚集起了一支艦隊。同時在馬六甲城內的穆斯林商人蠱惑下，準備對城市內部發起一次特殊的肅反行動，將可能不站在他一邊堅持抵抗的非穆斯林商人一網打盡。這樣一來，不僅不少來自印度和東南亞地區的商人可能遭殃，連當時正在港內的5艘中國商船也不能倖免。

葡萄牙人的海戰利器 卡拉克大帆船

征服馬六甲

登岸的葡萄牙陸戰隊

1511年7月7日，經過六天等待後的葡萄牙軍隊發起了第一次攻擊。在海軍艦隊的火炮掩護下，一隊陸戰隊登陸到了外港附近。他們在逼退了這一側城市守軍後點燃了幾座房屋，並將港口內的穆斯林船隻全部焚毀。而印度人和中國人的商船則不在攻擊範圍內。馬六甲蘇丹匆忙派使節來道歉，一方面釋放了兩年前俘虜的葡萄牙人，另一方面同意葡萄牙人在馬六甲建立商站和防禦要塞。戰事因此暫告停歇。但幾天後，阿爾布克爾克突然發現對面的守軍營地內旗幟飄揚。於是他果斷命令艦隊向那個方向開火，試探已經準備充分的守軍到底聚集了多少兵力和大炮。

中國商船的代表這時候跑來，將城裡的大致情況全盤脫出，並告訴這位葡萄牙將軍，馬六甲城無法強攻，只能靠圍城斷糧的辦法才能攻克。為了幫助葡萄牙軍隊，中國商船與水手也願意加入圍困隊伍。但心意已決的阿爾布克爾克並沒有採納圍困計謀，而是借用了中國商船上的小艇用於登陸作戰，並請中國商船的代表們到一艘船上觀看葡萄牙人是如何作戰的。

當時，大批馬六甲軍隊已經在王宮和要塞布防，並用柵欄封鎖了大橋，在陣地上部署了大量火銃與大炮。阿爾布克爾克決定對這個地方發起強攻。他自己率領大部分登陸部隊從城市的另一側登陸，同時讓另一隊士兵從橋的另一側登陸，在艦船火炮支援下發起夾攻。發現敵軍登陸的馬來守軍立即開始開炮射擊，但遠距離的射擊並沒有什麼效果。在他們打完第一輪後，葡萄牙士兵組成方陣，沖向橋上的守軍。守軍繼續在盾牌兵的掩護下，用弓箭和吹管朝著他們射出帶有毒藥的利箭。身披板甲，頭戴鋼盔的葡軍並不理會這些箭矢，直接殺到了柵欄跟前，用火槍和長矛攻擊那裡的守軍，並利用兩面夾擊的優勢，成功佔據了橋頭和清真寺。700名爪哇士兵這時突然殺出，襲擊了葡萄牙登陸部隊的後方。但他們在葡軍的火槍與弩齊射下迅速潰敗，不少人慌不擇路的選擇跳海逃生。

阿爾布克爾克率軍猛攻馬六甲守軍

從橋頭潰退下來的守軍這時在蘇丹的兒子艾哈邁德帶領下，重整旗鼓。這位年輕的貴族乘坐戰象督戰，帶著軍隊像城市內的小山撤退。一群葡萄牙分隊主動發起追擊，逼迫艾哈邁德帶領象隊反身還擊。但經過訓練的戰象並沒有發揮出想像中的效果，葡萄牙人立即組成方陣，用手裡的槍矛猛戳大象的眼睛。受傷的大象立即發狂，並轉身沖亂了守軍的陣線。象夫從大象身上摔下來後被踩死，艾哈邁德本人也身負重傷。

馬六甲守軍使用的印度戰象

同時，已經佔據橋頭的阿爾布克爾克下令建立了新的的柵欄開始攻城，並順著風勢縱火焚燒依然有大批守軍抵抗的王宮。但這些措施並不能迫使守軍撤退，他們繼續用大量火銃大炮向葡萄牙人射擊，使得後者無法完成自己的柵欄工事。不得以之下，阿爾布克爾克下令撤退，帶著50門從守軍陣地上奪來的火銃大炮回到了船上。不少被毒箭射傷的士兵在回到船上後，毒發身亡。

趁著葡萄牙人的撤退，馬六甲守軍再次佔據了大橋。他們修復了先前被打壞的柵欄，並將更多大炮部署在這個關鍵陣地上。而葡萄牙人主要通過自己的旗艦，大型卡拉克戰船海洋之花號上的高聳艏樓，進行火炮射擊。守軍從內港出動了大批火船，希望焚毀這艘大帆船，但被早有準備的葡萄牙人逐一化解。

海洋之花號卡拉克戰艦

8月8日，葡萄牙人再次發起攻擊。海洋之花號撐著漲潮接近要塞附近，用側翼的火炮和塔樓上的各種武器壓制要塞里的守軍火力。另外2艘加萊戰船貼近海岸，掩護登陸部隊再次出擊。這些陸戰隊再次頂著守軍的密集火力，擊破了柵欄附近的守軍，並佔據了大橋和清真寺。一些葡萄牙戰船從大橋下沖入了內港，並幫助登陸部隊建立了新的炮兵陣地。由於不少守軍躲入街道後從屋頂向沖入街道的葡軍射擊，葡萄牙人再次縱火焚燒城區。海軍艦船與炮兵則繼續對著王宮和要塞不停的射擊。

10天後，眼看守城無望的蘇丹帶著兩個兒子逃出了馬六甲。大批緬甸和印度的商人開始與阿爾布克爾克接觸，承認他對城市的佔領。從此，馬六甲城成為葡萄牙在印度以東地區最重要的基地，一直到1641年才被荷蘭人奪走。

今天的夕日葡萄牙要塞遺址

為什麼明朝人覺得無法強攻

從海上發起攻擊的葡萄牙艦隊

阿爾布克爾對馬六甲的征服作戰是那個年代葡萄牙人對亞洲征戰的典型。雖然守軍往往人數眾多，武器也並不落後，卻依然無法抵禦新來的歐洲征服者的攻擊。葡萄牙人作為當時世界上最好的海軍力量，不僅在海面上佔據優勢，還在一系列登陸攻城作戰時表現了歐洲戰場上磨練出的高素質。

馬六甲城雖然在不長的時間內被攻克，但其防禦武備依然屬於當時的亞洲頂尖水準。作為一個靠著貿易交流為生的國際化大都市，馬六甲人可以通過海運獲得當時最為先進的武器，並僱傭地區內外的專業士兵來擔任守軍。但這種迅速的軍事現代化並不能在根本上改變當地軍事實力偏弱的本質。無論是新式的歐洲火炮還是印度的戰象，又或是傳統的毒液弓箭，都無法彌補士兵素質與指揮系統滯後的缺陷。

一名戰象象夫的裝備

當然在明朝看客眼裡，馬六甲城絕對是一座難以強攻奪取的堅城。守軍的專業士兵、大象和新式火炮都是當時的明朝軍隊沒有或欠缺的。而葡萄牙進攻時所用的卡拉克大帆船、重炮、火繩槍和盔甲，更是明朝人第一次見到。

作為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武裝力量，明朝軍隊的武器研發和製作都被朝廷直屬的作坊所壟斷，因而很難在不長的時間內，對火炮、盔甲和戰船做出大的升級改動。而明朝人對於世界的態度，也決定了這些看客的報告不會被最高層所接觸。這也直接決定了十多年後，第一次遇到葡萄牙火炮的明朝軍隊是多麼的驚訝。（完）

從馬六甲建國到滅國 大明水師基本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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