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公益環境而言,最令你感到困難的是什麼?
6月27日,我們進行了第三次沙龍,聊了聊公益環境里的「困難」與「辦法」。以下,是婷婷在參加沙龍後,對這個話題的反思:
有幸參加沙龍,卻沒發言,倒不是說沒有思考過公益組織所處環境這個話題,相信對大部分深處其中的公益人而言,都有各自的辛酸淚。而是這個問題:就環境而言,最讓我感到困難的什麼?把我問到了,因為在當下確實沒有特別大的環境困擾讓我覺得困難。
一可能是因為經歷過一些事,看得比較淡,要推動改變或成功本身就不是易事,認定了難是常態吧。
二可能是因為潛意識裡面,一直都認同內因決定外因,外部環境無論怎麼變,對行動和成效都起不到決定作用。除非做事的人對於想要做的事情不夠堅定,內心並不真正想做,否則一定會有辦法突破環境障礙。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我說不上話。
但跳出個人,談公益環境困境,確實存在許多不利於公益人/公益組織良性發展的地方。這跟公益組織的定位:做事不創收、不為錢也不為權,以及公益組織的發展現狀:缺乏本應有的專業性、使命感和合作精神有關,以致於它容易受到來自政府權力和市場資本的影響和裹挾。
我就從這個視角談些觀察感受,作為補答,與大家交流。
困境一:威權下的政策及制度限制,使得公益組織與政府難以平等對話或對不上話。
1,比如大家提到的難以註冊,是一大困境。如不能民非註冊你會處處受限,活動不能合法開展、籌資渠道也有影響,還增加尋求註冊的人力成本,註冊了的呢,被監管的力度加大,可能會新增各種其實跟工作不直接相關的事和要求,比如隨時報個備,做個黨建等等,很耗心力。
2,比如機構行政成本不高於10%這樣一些不合理的規定限制,對機構其實是一種人性上的考驗。明明知道行政費用不夠,你是降低質量呢還是倒貼人力堅持對效果的追求?在艱難的選擇下,許多機構不得不採取降低質量的妥協方案。
3,政策風向的不確定性,政府要制定什麼,要改變什麼,有時候就是領導喜好,在執行中還會因人而異。今天這樣,明天可能就那樣了,而執行的人可能不同人會有不同標準,今天他執行時松一點,明天另一個人就緊一點。這樣的無規則和不確定性更讓人抓狂。
困境二:依附於商業和政府資源和資金來實現社會價值,使得公益組織難以跟資方平等對話。
1,公益資源投入總量不足,且更多依賴政府和商業資源,因為公眾對公益的關注和捐贈意識不足,從公眾那兒籌資的市場空間才開始打開,也導致資金使用的獨立性不足,而且在有限的資源下還存在分配不公,行業內資源惡性競爭之現象。
2,資本投入的成效追求相比投資政府和企業內的預期過高,並不合理。比如同樣是扶貧項目,相比政府或企業動輒上億資源投入打水漂的現實,公益項目的花費太小,而且經常投入幾萬幾十萬就要你一年、兩年、三年達到怎樣可見的效果。這不公平。
3,鼓勵公益組織創新和研發的資源不足,容錯率低。儘管行業內高喊創新,但實際願意支持創新並為創新試錯買單的資方和資源都太少太少,少的可憐。
困境三:公益組織自身專業性、使命感和合作精神不足,這點不解決將難以突破困境一和二,影響三方平等對話的氛圍和機制形成。而隨著一和二的解決也會推動專業性的發展。
公益組織太年輕,所以專業性不足,我常聽到這樣的歸因邏輯,但更進一步追問,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公益組織年限的積累,必然會發展到更專業嗎?我認為專業性如何並不是靠時間積累,也不能僅看機構成立年限,過去做了什麼。要立足於過去看現在和未來,要看機構的氛圍和機構里的人是否能保持學習和開放,有進化的能力。
能耐得下心一步一步朝目標邁進,能快速的向過去的經驗向同行學習,還能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做自我變革。這樣的組織,才富有生命力,也是未來「青色組織的形態」,才可能從不專業走向更專業。也只有更專業,才能吸引到真正認同行業價值的夥伴進入並接得住。
而在行業人才問題上,我認為比進入的人少、吸引不來人進入更重要的是如何留住人,通過留人吸引人。因為隨著外部公眾對公益的認知提升,願意進入公益行業的從業者比以前更多,新進入的大學生,跨界進來的人,他們往往帶著熱情進來,卻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價值和成長。進入的人如果感受不到專業性的訓練和個人成長空間,是待不長久的。而如果有一天,公益行業這個本是可以激發生命力的搖籃之地,淪為消耗個人熱情和理想的煉獄,將多麼可悲!希望這一天不會到來。
如何破局?
其實困境一二和三是相互依存的,在現實情況下,難以清楚誰是雞誰是蛋。理想狀態下,我認為破局還是得從突破困境三抓起,只有夯實內力不斷提升行業專業性才有對外影響的可能。
打鐵還需自身硬。
《原則》這本書里提到一個公式,成功=夢想+現實+決心。我覺得這個公式就是修鍊內功的破局之道,公益組織要成功,你要對未來有美好的想像(使命、遠景、價值觀),知道如何達成的路徑(戰略和人力資源配置);還有能夠認清現狀,做一個現實的理想主義者,然後就是堅持堅持堅持,決心決心決心,去做去做去做。
不能註冊民非我就註冊公司或者不註冊,還是可以做事嘛,不能做太大那我就從小處做起,沒有錢那我就去掙錢唄,心中有夢想到哪裡都可能落地生根。總有彎道可走。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辦法總比問題多,在正確的道路上,在所相信的價值觀的指引下,付出決心,一定會成功。不過如果目標模糊,自己也不那麼堅定,也沒有什麼原則的,就另當別論了,會覺得無路可走,看難哪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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