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愛」率先臨陣舉白旗，特朗普動怒也於事無補
不久前，美國摩托車巨頭哈雷戴維森公司宣布，為了應對歐盟新生效的附加關稅，將把部分摩托車生產轉移到歐洲。
該公司稱，根據6月22日生效的新關稅，歐盟將對哈雷摩托車加征25%的進口關稅，這意味著該公司將要為出口到歐洲的摩托車支付31%的關稅，遠遠高於之前的6%。每輛出口到歐洲的哈雷摩托車成本平均增加約2200美元，足以令潛在購買者瞠目結舌。
歐洲是哈雷戴維森第二大市場，占其銷售額的近20%，僅次於美國市場。哈雷戴維森公司不願因提價而丟失市場份額，因此計劃自己承擔關稅成本。據估計，在2018年剩餘時間內，關稅給公司帶來的相關成本將增加3000萬—4500萬美元，接下來每年為9000萬至1億美元。因此，哈雷戴維森公司準備把生產轉移到海外，通過增加國際化生產來減輕歐盟關稅負擔，在此過程中將會犧牲美國的工作崗位。
從「感到驕傲」到「很驚訝」
哈雷戴維森曾經是特朗普喜歡的企業。可以說，哈雷戴維森算得上是特朗普的「摯愛」。
在就任總統的第二個月，特朗普就將該公司高管邀請到白宮，稱讚「擁有哈雷摩托車令我感到驕傲」。哈雷戴維森總部所在的威斯康星州是2016年總統選舉的激戰州，也是特朗普非常重視的地區。
但在今年3月，歐盟委員會點名將哈雷摩托車作為美國鋼鋁關稅的報復對象，哈雷戴維森隨後表示支持自由貿易，並發表了反對本國保護主義政策的聲明。
如今，特朗普對哈雷戴維森公司的舉動翻臉，並發出憤怒的威脅。他在社交軟體上稱：「這麼多公司里，很驚訝哈雷戴維森居然會是第一個舉白旗的。」
受到美國挑起的貿易戰傷害的不僅限於哈雷戴維森，美國通用電氣公司的醫療器械業務也受到美國進口關稅的影響，因為磁共振成像相關設備等包含在針對中國產品的徵稅名單中。通用電氣在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於5月召開的聽證會上表示，「從在中國的自家工廠採購也要徵收關稅沒有意義」，但其意見未被接受。
從「獲得優勢」到「雙重打擊」
《日本經濟新聞》評論稱，特朗普接二連三推出的保護主義政策就像迴旋鏢一樣打在了本國產業界身上。
現在，製造摩托車等高價值商品的美國公司正面臨雙重打擊：不但在產品方面受到外國進口關稅的打擊，還在原材料方面受到本國進口關稅的打擊。
巴克萊集團研究報告稱，如果對美國所有進口和出口商品全面設置10%的關稅，將使標普500公司的每股利潤（EPS）在2018年下降11%，完全抵消減稅帶來的積極影響。其中，出口企業EPS下滑5%，進口企業EPS下滑6%。
特朗普政府的關稅政策很大程度上是針對鋼鋁等原材料或太陽能面板等建築材料，目的是讓生產這些原材料的美國工廠獲得優勢，因為與其競爭的進口商現在需要負擔額外的關稅成本。
但對一些行業來說，此舉將導致原材料價格上升，利用這些材料製造成品的企業將受到傷害。例如，美國鋼鐵行業就業人數僅為15萬，而以鋼鐵為原材料的中下游產業就業人數則高達650萬。如果鋼鐵價格上漲，那麼與可能增加的就業崗位相比，面臨風險的崗位更多。
光伏行業的情況也是如此。1月，美國對進口光伏組件加征關稅，這可能會挽回一些製造類工作崗位，但卻打擊了利潤率更高的設備安裝等光伏產業。總體來說，就是生產原材料的企業受益，利用這些原材料製造更先進產品的公司受損，而且後者損失可能遠大於前者收益。
美國《華爾街日報》進一步指出，哈雷戴維森公司的舉動再次顯示：「原本意在在美國與其他國家間創造公平競爭環境的關稅措施會適得其反，並衝擊美國就業。」
美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甚至列出了美國就業可能因貿易戰而減少的具體數據。該所日前發表的研究報告顯示：進口關稅將令美國減少19.5萬個就業崗位；如果其他國家採取報復措施，美國可能犧牲掉的就業崗位將高達62.4萬個。
從「歷史新高」到「市場恐慌」
貿易戰還會打擊商業信心，並造成連鎖效應。
「特朗普經濟學」包含四支箭：減稅、放鬆管制、財政擴張和貿易保護主義。其中三支（減稅、放鬆管制、財政擴張）在特朗普執政的第一年已經落實並促進了美國股市的繁榮，股指不斷創出歷史新高。
然而，特朗普在近幾個月推行的貿易保護政策引發了市場恐慌，很可能會逆轉美國股市上行趨勢，將前三支箭的成效一併抹去。
就美國經濟整體而言，因特朗普威脅對中國和歐盟發動新一輪更加嚴重的徵稅計劃，市場擔心此舉可能引發一場更大規模的全球貿易戰，從而推升通脹，並扼殺美國經濟增長。
美銀美林的計算結果顯示，一場重大貿易戰將導致美國經濟增長大幅放緩，信心下降和供應鏈中斷可能加劇貿易衝擊，導致美國經濟徹底衰退。雖然全面爆發貿易戰的可能性很低，但風險正在上升，這對美國經濟前景是一個重大的不確定性。
凱投宏觀認為，貿易緊張升級的速度比起初預料的更快，程度更深；保護主義自身不太可能扼殺美國經濟擴張，但它可能會導致明年美國經濟增速放緩的程度加深，並加劇美國國內正在形成的通脹壓力。
對即將迎來美國國會中期選舉（11月）的特朗普來說，「美國優先」戰略是其促進經濟增長、增加國內就業以爭取選民支持的手段。如果哈雷戴維森真的將工廠遷到海外，可能帶來事與願違的後果。
荷蘭國際集團（ING）表示，如果說哈雷戴維森事件傳達了什麼信息的話，那就是美國經濟前景並不能免受任何貿易戰升級的影響，而來自大量主要貿易夥伴的小規模報復性關稅極有可能非常顯眼。
撰文 / 張茂榮（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 世界經濟研究所 研究員）
編輯 / 李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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