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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讀的書,只是一沓廢紙

「書擁有再多也不為過,讀書可以增加眼界。讀過多少,就擁有多少世界。但坦白說,其實只要有一本就夠了。只要能找到那本無可取代的書,那個人就是幸福的。」

所以人會尋覓書本,老闆說:

「真正重要的書,會帶給我們等同於現世這一輩子的不同人生。

所以在遇到那本無可取代的書之前,人會不斷地尋覓。」

是……這樣嗎?

這裡面有我的那本書嗎?

在這些紙張和文字的旋渦中,究竟囚禁著多少現世的幽靈?

「找得到嗎?」

「也有些人無緣邂逅。不,我想無法邂逅的人更多。但不管怎麼樣,在讀到以前,不會知道,所以不讀就無從邂逅。即使讀了,有所領略,還是會忍不住想,也許還有能帶來更深刻領略的書,也許下一本會更好。無法決定這就是那一本,又尋找下一本。所以書不是人去搜集,而是它們主動來到身邊的吧。」

我覺得可以理解那種感覺。

與收藏家有些不同。

不是想要增加、想要搜集齊全、想要填滿。不是數量的問題,也不是有所不足,完全只能說是自然而然聚集而來的吧。

「不過這肯定也算是一種病入膏肓吧。」

因為會忍不住貪得無厭哪—主人說,露出微笑,站了起來。

「就是希望書能讓那樣的人找到,我才會在這裡展示著屍骸與墓碑。」

所以……

不,有點不一樣哪,老闆說。

「不一樣?」

「與其說是為了人,也許更應該說是為了書。不,就是為了書。」

「為了書?」

主人仰望階梯上方。

「總之,我想要有人閱讀它們,姑且不論適不適合。但不管適不適合,如果沒有人讀,書就是垃圾。無人參拜的墓,只是塊石頭。即使底下埋藏著屍體,而不管那是多麼了不起的偉人的屍體,也不會有人發現。沒有人讀的書,只是一沓廢紙。

「說的也是。」

所以我賣書,老闆說:

「賣書,就是供養書。」

所以……

才叫作吊堂嗎?

——《書樓吊堂:破曉》節選

京極夏彥 |作者

王華懋|譯者

世紀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8年4月

我們每天看書、談書甚至是寫書,而像這樣專門寫書與人的際遇(還寫成系列)的書,卻並不多見。

人與書一旦相遇,書和人都活了過來。

大家不妨記住它的名字——《書樓吊堂:破曉》(以下簡稱《破曉》)。▼▼▼

大部分人看到《破曉》封面的第一反應大概會是這樣:

1、「書樓吊堂」這四個字看著好生奇怪,究竟是什麼意思?

2、活久見!!妖怪推理大神京極夏彥竟然又開啟新系列了?

沒錯,除了大名鼎鼎的《百鬼夜行》和《巷說百物語》系列這兩大系列之外,京極夏彥又開了新坑——《書樓吊堂》系列,而《書樓吊堂:破曉》正是該系列的第一作。

寫活妖怪的「妖怪」京極夏彥

對於熟悉日系推理的讀者來說,「京極夏彥」這四個字本身,就是充滿傳奇色彩的存在。

作為新本格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其獨樹一幟的「妖怪推理」在文壇風靡二十多年,長盛不衰。

而京極夏彥本人,給外界留下的印象,也與他的作品一樣,神秘有趣,深不可測。

以作家身份出道前,京極夏彥在桑澤設計研究所學習,在廣告代理公司擔任藝術總監,後因身體原因辭職。後又與認識的人一起開了間小型設計公司。

其間,他還擔任過另一位新本格派知名作家綾辻行人的裝幀設計。

然而,公司因泡沫經濟變得不景氣,無所事事但沒有半點寫作經驗的京極夏彥,突發奇想用以前準備用來畫漫畫的點子寫了小說。

完稿的小說因篇幅太長無法參加新人獎評選,但放著發霉也不是回事,於是他隨手將初稿寄給了日本最大的出版社之一:講談社。

命運就是如此得不可思議,京極夏彥在休息日給出版社打了電話,居然有編輯接了他的電話。而人們印象中至少十天半月才會給你回復的編輯,花了一天就把書稿通讀了一遍,在稿子送達兩天後,就回復了京極夏彥,第三天小說就正式決定出版了!

而這部京極夏彥在業餘時間寫下的「無心插柳」之作,就是日後衝擊日本推理小說界的《姑獲鳥之夏》。▼▼▼

從此,京極夏彥一路高歌猛進,不僅寫作速度驚人,還先後斬獲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泉鏡花獎、山本周五郎獎、直木獎等重要文學獎項,其作品貫通古今、包羅萬象,頁數也屬「超重量級」,所以被讀者稱為「便當盒」或「骰子書」。

▲京極夏彥部分簡體中文版作品

日本從來不缺妖怪物語,形態各異、傳說豐富的妖怪,為作家們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靈感。

而京極夏彥的厲害之處,在於他創造性地將推理和妖怪兩大元素結合起來,自成一派。

京極夏彥是出了名喜歡妖怪,並且對妖怪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因而儲備了大量知識。

無論是《百鬼夜行》還是《巷說百物語》系列,故事都是圍繞妖怪展開,呈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個個光怪陸離、不可思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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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極夏彥《百怪圖譜》

但作為推理小說作家,引人入勝的妖怪永遠都是推動事件發展的線索,一種恰到好處,從不喧賓奪主的存在。

「這世上沒有不可思議的事,只存在可能存在之物,只發生可能發生之事。」

在京極的故事裡,這些形形色色的妖怪,不再是江戶時代蠱惑人心的迷信,而是時代巨變下人們心底泛起的陣陣晦暗。虛幻的背後,直指人心。

此外,京極夏彥的作品有著兩大令讀者欲罷不能的看點,說得通俗易懂點,一是信息量驚人的「掉書袋」,一是綿長但意味深長的對話(附帶嘴炮+毒舌)。

而京極夏彥本人,也讓人充滿好奇。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什麼都會。不僅寫作無師自通,設計出身繪本、漫畫樣樣在行。沒事,他還會跑去自己作品改編的電影客串,在改編的動畫中擔任聲優。

▲電影《魍魎之匣》劇照

每每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京極夏彥總以一身深色和服+黑色露指皮手套示人。面帶嚴肅的他,自帶京極堂的高冷氣場。

但不少粉絲會親切地稱呼他為「肉彥」,因為他自嘲「大極肉彥」

而有時,他也會呈現出這樣莫名很萌的畫風▼▼▼

啊,這樣的京極夏彥,本身就是個謎。

歡迎來到書樓吊堂的奇妙世界

與《百鬼夜行》、《巷說百物語》系列相比,全新的「書樓系列」是京極夏彥非常另類的一部作品。

《書樓吊堂:破曉》作為該系列的第一作,構建了一個全新的京極世界。

以明治二十年代為背景,一幢不知坐落於何處的三層燈塔般建築,一間以「吊」為店名的舊書店裡。

▲日版文庫本封面

店內一片昏暗看不出有多深,有一種延伸至無盡處的錯覺。左右牆面全是書架,堆著為數驚人的古今中外各類書籍。

一襲白衣的吊堂主人是一個不明來歷、絕塵拔俗的書痴。探書者或心有迷惑,或隱藏不能釋懷的往事,造訪吊堂。吊堂主人洞悉一切,引客人道出過往,解開封印的記憶。原來,客人竟是那位鼎鼎大名的……

吊堂隱世而立,與我們熟悉的「第八號當鋪」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只有有緣之人,才能知曉舊書店的所在之處。

「書本就像墳墓,語言皆是咒文。記有文字的紙,是符咒。所有的書本都是咒具,封印著變遷的過去。所謂書籍,是寫下它的人所創造的虛假的現世、現世的屍骸。但如果有人讀,那具屍骸就會復活。」

吊堂的主人認為「沒有人讀的書,只是一沓廢紙」,所以「賣書,就是供養書」,憑弔書,故名「吊堂」。

沒錯,《書樓吊堂》將著眼點放在「書」本身,探討什麼是書,書的本質是什麼,書和人之間又是一種什麼關係。

《破曉》通過武士出身的主人公高遠的的「第一視角」,牽扯出六個看似獨立又暗藏千絲萬縷聯繫的短篇故事。

在這個劇烈變革的時代,高遠從不景氣的小香煙公司辭職,終日無所事事。因身患疾病,他搬離大宅遠離妻小,獨自一人租住在幽靜之處。

某日,他偶遇相識的書鋪小夥計,並在他的指引下,來到了神秘的書樓吊堂。

「高遠是一個不為成長、不為進步,僅僅因嗜好讀書而讀書的人。」「我認為讀書能使人生快樂,但從來不認為讀書能讓人從善或變得聰明。只是在閱讀的那段時光讓人感到樂趣,僅此而已。這個高遠,覺得讀書有趣,完全不會將讀到的東西轉化為自己的血肉。」

這樣的高遠,也不常在吊堂買書,甚至還被毒舌的小童吐槽「只看不買」。

儘管如此,但吊堂主人「人需要邂逅真正屬於自己的書。」「書不是它的內容有價值,而是通過閱讀這個行為,讀的人心中有什麼顯現……這才是價值所在。」的觀點,卻讓高遠印象深刻。

因此,他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吊堂的「引路人」,帶著在「新」與「舊」碰撞的夾縫中迷失了的陌生人來到吊堂。

不可思議的是,洞若觀火的書店主人,早已知曉上門求解人生煩惱之人之事。

而來者,竟皆是身份不凡的日本近代文藝大家——月岡芳年(浮世繪畫家)、泉鏡花(小說家)、井上圓了(佛教哲學家)、岩谷小波(兒童文學家、小說家)和夏目漱石(小說家,日本近代文學巨匠)等等。

曾經見過幽靈,終身為幽靈所哭的浮世繪師;追尋觀音的慈悲,竟發現自己遭鬼神迷惑的小說家;想要啟蒙世人,卻困惑於妖怪存在的哲學家……吊堂主人為何對他們的人生際遇了如指掌?這些日後流傳百世的名人又為何心生煩惱?他們最終能夠找尋到那本無可取代的書嗎?

我們和高遠一樣,是愛書的凡夫俗子,亦能獨自建立起自己的閱讀體系,但卻未必能真正想明白現世,缺少了一些「悟」。像極了《凡人歌》里寫的: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閑……

而京極夏彥呢,在書樓吊堂里,構建了一個亦真亦幻的世界,給了高遠和我們,製造了一個接近這些歷史人物的機會。

《破曉》中,上文提到的京極夏彥作品的兩大看點依然顯而易見。

「它(《書樓吊堂》)是一本小說,首先應該有趣。」

京極夏彥不僅栩栩如生地描繪了日本近代文化藝術史的變遷之貌,還將吊堂中主人、高遠與真實歷史人物的交鋒,寫得十分生動有趣。

例如岩谷小波,一般在讀者的概念中,他是一個走遍日本講故事的老爺爺。但在書中這個時代背景下的岩谷小波,居然是一個被失戀困擾的純情、多金的大少爺,想要找尋屬於自己的書,也靠著屬於他的那本書走出了那時的迷妄。

所以,相較於以往大段的民俗學、妖怪學的論說,作為短篇集的《書樓吊堂》更為緊湊也好讀。

而信息量頗豐的人物對話,不僅能推動的敘事,還讓來訪者的真實身份充滿懸念。

雖然主人公不再是京極堂,但高深莫測的吊堂主人,以及毒舌的小堂,再加上一事無成的「廢柴大爺」高遠,個性鮮明的主人公們,也讓讀者對對話的走向充滿期待。

此外,與以往的作品一樣,《破曉》不乏關於主人公觀點與人生哲理的金句,值得反覆推敲、體會。

沒有以死貫徹的道理,也沒有用殺人貫徹的道理。不管有怎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殺人就是殺人。殺人沒有理,沒有義也沒有忠。取人性命這樣的蠻行,任何道理都不通。那只是純粹的暴力、犯罪。 天誅,原本是替天——如神佛般超越人類的存在,來進行誅討,這是很方便的卸責之詞。只是把自己犯的罪、接下來要犯的罪,歸到天的頭上罷了。

在一切生物之中只有人類將粉身碎骨視為美德。只要努力就能成功這種話,是愚者的胡言亂語。而不做不會知道這種話,則是獃子的胡說八道。不可能的事再怎麼努力,就是不可能,認清能否成功,當然也是愈快愈好。即使判斷錯誤,若是能夠逃離,至少也能保住安全。只能以輸贏這種低賤的價值判斷來看待事物的愚劣之徒,就會輕蔑逃避這件事。人是有適合不適合的。如果覺得不行……我認為逃走才是上策。

世上沒有能以死貫徹的道理,也沒有用殺人來貫徹的道理。不不不,絕不能有,那樣太不合道理了。以那種手段達成的道理,是錯誤的道理,活著才是一切。活著,辛苦到最後,若是達成了,那就是對的道理。難道不是嗎?

「我想,不好看的書是不存在的。如果有人覺得一本書無趣,那是因為無法了解其內容。讀書,本來就是靠讀者自身的努力,由文字在頭腦里構成畫面,的確需要相當的努力和才能。你覺得不好看,也許是『看出好看來』的努力還不夠。如果你覺得某書很精彩,那是你的才能,而非作者的才能。那麼多讀者喜歡我的作品是我的幸運。把小說完成的是讀者,而故事也在讀者當中。」

希望如京極夏彥所說具有如此「才能」的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無法替代的那本書。

作者簡介

京極夏彥

Kyogoku Natsuhiko

1963年3月26日出生於北海道小樽。

1994年,在工作之餘寫下處女作《姑獲鳥之夏》,為推理文壇帶來極大的衝擊。他的思維極其大膽靈活,作品的走向奇崛多變,讀者的年齡層極廣。

1996年,出版百鬼夜行系列之二《魍魎之匣》,就拿下第四十九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之後陸續推出《狂骨之夢》《鐵鼠之檻》等十餘部系列作品。

1997年,時代小說《嗤笑伊右衛門》獲第二十五屆泉鏡花文學獎。

2003年,時代小說《偷窺者小平次》獲第十六屆山本周五郎獎;怪奇時代小說《後巷說百物語》榮膺日本大眾文學最高獎項——第一百三十屆直木獎。

2011年,怪奇時代小說《西巷說百物語》獲第二十四屆柴田煉三郎獎。

福 利

【有啥好讀】聯合世紀文景

送出2本《書樓吊堂:破曉》贈書

活動具體參與規則如下:

1、在推文下留言,說一說你最喜歡京極夏彥的哪部作品,以及喜歡的理由;

2、截止至7月6日(周五)中午12點,留言點贊數前2位的朋友,將獲得贈書;

3、本活動最終解釋權,歸活動主辦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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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頭暗號:我要進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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