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我兒，「後生」也是我兒

從前有個教書先生，六十多歲了還心術不正。要是哪家的女人多看他一眼，或是對他笑一笑，他就以為人家對他有意，總是擱在心裡頭，一有機會就逗逗，什麼時候挨了罵才肯罷休。

有一天，要放學了，他給學生留作業，讓學生聯對。他出上句，學生對下句。他出的上句是：「六尺絲絛三尺圍腰三尺剩」，讓學生明天早晨交上來，交不上來就要打手板子，罰站。

有個學生叫張二，念書有點兒笨，一見先生留題作對就頭痛。他回到家裡面，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干著急上火。他姐姐就問他：「弟弟：你怎麼啦？咋不吃飯？」他說：「老師出題讓我對，我不會。」姐姐問：「出什麼對？」張二就告訴了姐姐。姐姐說：「你先吃飯吧，明天早晨我告訴你。」第二天早上要上學了，姐姐把下句寫好交給了弟弟。

張二來到學校，就對老師說：「先生，你出的對我對上了。」「拿來我看看。」張二把對好的對子交給了先生。先生一看寫得很不錯。可又一想，張二怎能對上呢？準是有人替他對的，就問：「說實話，是誰給你答的？」張二心虛，嘴也不硬，就把姐姐替他對句的事說了。

一聽是張小姐對的，教書先生樂了。沒準是張小姐對我有意。不然怎麼能對這樣的下句呢？下句是這樣對的：「四幅棉被半邊遮體半邊閑」。教書先生心想，看看這個意思，這四幅寬的棉被才用上半邊，那半邊還空著呢，就等我去了。什麼時候去呢？這得好好打聽打聽。

放學了，先生把張二叫來說：「今兒我再給你出個上句，你明早給我對下句。」說著，提筆寫了這樣十一個字：「山高林密叫樵夫何處下手」，張二拿了回去。到了家飯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姐姐問：「弟弟，又怎麼了？」張二說：「先生又讓我對句，我不會。」「我看看。」姐姐一看那個氣呀，活了這麼大歲數了，盡歪歪心眼兒，就說：「你吃飯吧，明早晨我替你做。」

第二天早晨，張二來到學堂把下句給了先生。先生一看，上面寫的是：「水凈沙明勸漁翁慢撒鉤弦」。

先生心想，這個小姐還裝正經呢，你要沒那個意思怎麼往那上想呢？對，小姐初想這事總要拿對拿對，今晚我再問問她。

放學了，教書先生又叫張二對句。張二回到家就對姐姐說：「姐姐，還是你替我答吧。」姐姐一看，上面寫的是：「竹本無心因何枝葉茂盛？」姐姐心想，你心歪我心可正，提筆寫了下句，「藕雖有孔不染半點紅塵」，寫完交給弟弟：「你明兒個交給先生。」

先生一看，嗬，越裝越正經了，我就不信她不染半點紅塵，乾脆，來真的吧。他又給張二寫了個上句：「桃李杏梅等何日開花結果？」小姐一看那個氣呀，這個老雜種，沒臉沒皮的，給他臉他往鼻子上抓撓，非罵罵他不可。她又氣又恨，幾筆就寫完了。

教書先生以為這回可成功了，高興了一夜，就等張二來帶信了。張二一來他就叫來了，「你的對答上沒有？」「答上了。」「快拿來看看。」他接過來一看，氣得眼睛也直了，鼻子也氣歪了。這下句寫的是：「稻粱黍麥這雜種什麼先生」！氣得他把紙摶巴摶巴就扔了。從那以後再不敢和張小姐對句調情了。

一晃兒兩年過去了，張二書也念完了，要上京趕考。這天，教書先生到張二家看他。也巧，他一來就看見了張小姐。張小姐已嫁了人，生了一對雙胞胎，聽說弟弟要趕考，帶著兩個兒子回娘家來了。

教書先生一見張小姐心裡又痒痒了，還想挑逗挑逗。怎麼說呢？他看見了張小姐的雙胞胎，有了，就問張小姐：「這倆小孩兒，哪個是先生的，哪個是後生的？」明的是問哪個是大兒子，暗的是問哪個是先生我的兒子。張小姐一聽就明白了，就說：「先生是我兒，後生也是我兒。」先生一聽滿臉通紅，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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